钱榆听着窗外的鸟鸣,烦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受伤的地方周围像吸饱了水一样肿了起来,钱榆上手摸了摸,能感觉到一股酸痛感。昨夜睡觉只能面朝房梁,稍微翻身,腿脚不论如何摆放,都能牵扯到伤口,这一觉实在是磨人。
回头见马文才安然入睡的模样,钱榆干脆伏在窗沿盯着早鸟发起呆来。
也不知食堂今日有没有糖醋小排,可近日还得忌口,算了,吃点没事。虽然伤的不重,但小腿纱布上有明显渗湿,晚间还需要去趟医舍换药。
要不伤好了跟马文才一起练武吧,住一起好几天了,也没见他怎么动啊?难道马文才是那种喝水都长肌肉的体质?还是他背着人偷偷进步了?不行,回头再观察观察!
钱榆百无聊赖,思维逐渐放空,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慢慢阖上了眼。
钱榆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然毒辣,明显不是往常早课的时间,屋里不见其他人的踪影。钱榆有点慌,焦急喊云叔,不一会,大胡子云壮士快步走了进来。
钱榆挪到床边,急的满头大汗:“云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马兄呢?”
云叔拦住钱榆要下床的动作:“现在是午时日中,马公子今早去学堂上课了。现在应是在食堂用膳。马公子说会给您告假,说您昨夜睡的不好,让老头我不要吵着公子睡觉。”
钱榆推开云叔的手,坚持下床。
见实在拦不住,云叔只好在旁边劝道:“公子是饿了么?老头我正要去食堂打饭,您今日无事的话,还是不要走动的好。”
钱榆急吼吼:“我要解手!"膀胱要炸了!
云叔在后边追着喊:那老头先去打饭了啊!”
钱榆摆摆手:“去吧去吧!”
解决完大事,钱榆痛感回归,小腿伤口因超负荷运动突突地疼。钱榆只得尽量垫着脚走,一瘸一拐走到卧榻,扶着茶几坐下。
脆弱的模样让钱榆脑中尘封的记忆冒出,心想:上辈子去医院给鸟儿割皮后,比这疼痛狼狈多了。
钱榆心有戚戚。
不久,云叔提着食盒赶了回来,他将碟子逐一摆在钱榆手边茶几上,絮叨刚刚见着的八卦:
“听学院的下人们说,今日太原王公子与他一行的秦公子等人老是作弄上虞祝家的祝公子,将断了腿的凳子留给祝公子,在祝公子饭菜里放碎瓷片,手段低端又恶劣。”
说罢环视一圈,凑在钱榆耳边:“他们都说这是马公子的主义!”
钱榆刚拿起的筷子下意识往桌上狠狠一拍,“谁说的!文才兄才不会使这么幼稚的把戏!”
云叔哎呦一声,拍拍钱榆的后背,“重点不是这个。”
钱榆拿起筷子挑菜,冷哼一声“这都不是重点,那什么是重点。”
云叔神秘一笑,“重点是这祝公子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自己是王秦二人针对的目标,倒霉事都让梁公子在前头顶了。听闻之前祝公子也经常带累梁公子,下人们说,之前还听闻梁山伯的书童四九骂祝公子呢,说是自从他家公子遇见他,就老是倒霉。一开始还有人押注他们什么时候会闹掰呢,谁知现下是越发要好了。”
说罢云叔摇头,自顾念叨“强行与气场不合之人相处,如逆水行舟,费力不讨好,甚至可能因内心的挣扎与外在的冲突而“倒霉”,遭遇不顺或困境。
“上善若水”,像水一样柔软、顺应,才能适应各种环境而不失其本性。面对气场不合的情况,保持内心的宁静与灵活,适时调整自己的位置或方式,以求得心灵的解脱与自在。。。”
钱榆挠头:云叔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道家的东西了,有点悬,听不懂,先用膳!
又躺了一下午的钱榆决定提前去医舍换药。
钱榆走动间,感觉到身体血液往下冲,受伤的位置涨的生疼,经过一天时间结的疤好像要拦不住压力的冲刺。
可别把疤给崩开,钱榆心想。
钱榆不敢大动作,静默两秒,才小心扶着云叔往医舍走。
到了医舍,王姑娘正忙,她让钱榆自己把纱布揭下来,而后转身去准备新药了。
纱布与血肉已经粘连在了一起,撕纱布的时候像在生生把自己的皮撕下来,尤其是那块大面积失去皮肤组织保护的地方,钱榆觉得这可比刚摔的时候痛多了,太酸爽了,有点要命。
好不容易撕完了,王姑娘端来了盐水和药。折哥趴丝呦颠痛哦。钱榆头皮发麻。
马文才挑开门帘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被云叔按住,依然张牙舞抓、龇牙咧嘴却一声不吭的钱榆。
钱榆余光看到马文才进来,人都精神了,朝着马文才的方向伸手,气若游丝,”救命!!!“
王姑娘抬头瞟马文才一眼,下巴朝门的方向抬了抬,马文才会意,避开钱榆的视线退了出去。
等到王姑娘终于宣告结束,钱榆觉得半条命都跟着没了。马文才施施然走了进来,钱榆对他翻了个白眼,笑骂,”见死不救!”
马文才挑眉笑,“以方才的状况看,我留下来,只会多一个按住你的人。”
云叔在旁边点点头,表示认同,“公子,您刚一见马公子,挣扎的更厉害了,比过年的猪还难按!老头我差点稳不住。”
钱榆叉腰:”云叔,不要学我说话!“
忙活一场,跟王姑娘道谢告辞,钱榆同马文才一起,慢悠悠回宿舍。
钱榆一脸八卦凑近马文才,”我今日听闻祝英台被王蓝田与秦京生针对了,他们都在传是你指使的。“
见马文才脸上没有什么异样,钱榆马屁赶紧跟上:
“我观文才兄风姿卓绝,气宇轩昂,一举一动,皆为礼仪之范,不失君子之风。温润如玉又内藏锋芒,言谈之间,温文尔雅,引经据典,必是熟读圣人之典。行事光明磊落,不为外物所惑,不为名利所累。重情重义,言出必行,行必果决。淡泊名利,超然物外,心如止水,不为世俗所扰。”
马文才回头,轻笑:“哦?在你眼中,我当真是这样的人?”
钱榆点头捣蒜,“那当然,文才兄在我心中品行高洁,如松之傲骨,如竹之虚怀,如梅之傲霜,如兰之幽香,实为世之楷模,人之典范也!”
钱榆说着说着同时摇头晃脑起来。
马文才曲起手指,往他脑门轻轻一敲,阻止他犯病。
钱榆立即捂住额头,一脸控诉地看向马文才,落日余晖追在他身后,白净的小脸被晚霞的余光衬的有些明灭不定。
马文才晃了一下神,闭了闭眼,转身继续走:“是我指使的。”
钱榆:?
“啊?!!!”
完了!拍马屁股上了!
有点尴尬。
钱榆懊恼地顺势朝拦路的小石子踢了一脚,谁知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倒吸口凉气,顿时觉得心跳都要停了。
马文才听出异样,回头见他又犯傻,忍不住扶他的手骂,“榆木脑袋!“
钱榆不服:“文才兄,你骂人怎么还带人名字的!多失礼!换一个!”
马文才都要被气笑了,伸手捏住他开合的唇,物理闭嘴。
而后两人均是一愣,马文才若无其事收回手,”不闹了,回去怕是有些晚了。“
钱榆愣愣挠头,”哦,哦。“
气氛更尴尬了!
钱榆:不行,好怪,拍个马屁压压惊。
钱榆跟上马文才,往他身边凑:”文才兄,你力气真大,怎么练的啊?教教小弟!。。。“
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