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皞赫远远就看着她举着手中东西给自己看去,视线集中在那方形物品,他才发现正是一本封皮是植物的笔记本。
他激动地搀扶奶奶往前走去,奶奶一把扬开白皞赫扶在自己胳膊的手,指着前面陈知亦站着的方向,“去吧,猴急的很,我还需要你扶!妞妞在那!”
白皞赫害羞笑着,松开奶奶,加快脚步走到陈知亦面前,接过笔记本,欣喜问道:“这就是那群人要找得本子。”
陈知亦点点头,指着封皮上的靛蓝色植物样式下面的签名:程蛋。
“看来这是程蛋本人的作品集,那群人着急找到这个是为了什么?”白皞赫说着打开第一页,是一件带有山水流云的蜡染服饰设计,往下翻去,依次是虫鱼鸟兽,花草树木,翻到后面,是古典乐器和一些新颖的动漫图案,在最后一页,是一个模糊条纹。他皱着眉头,左手食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们的想法,竟然这般相像!
一个青年背着包细细看去门上贴得招工启事,喏喏询问,“你们… …是老板吗?”
陈知亦点了点头,白皞赫还在原地沉浸于自己的想法。
青年顿时眼里有了希望,“老板,我要应聘这个打包员的工作,我需要这份工作!”
陈知亦看了看青年,一脸诚挚的样子,那体格也是轻盈,便询问道:“你多大了,家在哪儿?我们这份工作只需要早上十一点上工,下午三点左右收工,一个星期休息一天,当然要是愿意持久干下去,我们会配备五险一金,如果只是兼职的话,价格另算。”
青年一听,连忙点头同意,留下联系信息,高兴一蹦一跳往回家的路赶。
白皞赫正思考完,看着一个大汉一蹦一跳,小声嘀咕:“这人,莫不是有病!”
陈知亦:“人家那是高兴,恭喜你哦,即将和这位“有病”青年工作”
“呃!”白皞赫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向陈知亦。
哪知笔记本被她抽回手里放在包中。
两人带着奶奶去下馆子。
“你这东西,在哪里发现的?”白皞赫指着包询问。
陈知亦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嘴里,吞咽完毕,缓缓说道:“小元给我的。”
“小元!”白皞赫脑海浮现头上着少数民族头饰,皮肤黝黑,五官立体的女孩,这不正是给他们提供货源的供应商嘛!
陈知亦放下碗筷,细细向白皞赫道来。
原来今天来交货的小元背篓里还装有这本笔记本,她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向陈知亦说出这样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暗恋一个在城里工作的设计师哥哥,可是这个哥哥并不知道。
直到有一次,她无意得知这位哥哥从城里辞职打算回乡创业,她每天悄悄跟哥哥身后,查看他的生活轨迹,终于发现哥哥原来有意中人。
那个意中人和他年纪一般上下,相貌身材俱佳,总是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搂在一起。
某一天,小女孩上山采靛,遇到来山上采风的哥哥,那位哥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认真观察者植物,细细画着植物的线条纹理。
小女孩嘴角一笑,想到一个接近哥哥的机会,她把背篓扔在地上,一溜烟爬到一棵果树上,然后大声呼救,吸引到哥哥的注意力。
哥哥果真来到果树下,看着小女孩无法下来,便捋捋袖子,爬上树。
女孩看着靠近自己的哥哥,心下意乱,匆忙中抱着哥哥撒手不放。
哥哥以为她是害怕,便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慰,一步步往下攀爬。
不远处,看着哥哥下树的女人脸色不好看,大声嗔怪哥哥,转身就跑了。
哥哥急忙追去女人,连落在石头上的笔记本都忘记拿了。
小女孩知道,生气离开的便是哥哥的意中人,她失落笑了一下。
回家的路上,正好经过那块石头,看见那本采风画集,摸着上面笔落下的痕迹,他知道,这是哥哥遗落的东西,他当时忙着追意中人去了。
这之后,她每天都来石头旁边等候,希望哥哥会再一次出现。
果真,第二天下午哥哥便来到石头旁边寻找,在他身边,还有他的意中人,他们这么快就和好了。
小女孩紧紧抱着怀里的笔记本,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没有机会了,她抱着笔记本转身离开。
“后来,小元怎么会舍得拿出笔记本交还?”白皞赫喝了一口靛色饮料,眨巴着嘴问去。
陈知亦飞过一个眼神,撇撇嘴,继续陈述。
后来小女孩依旧每天上山采靛,只是,换了另外一条线路。
有一天,她听到邻居阿嬷一早上就卖掉了制作好的蜡染服饰,她央求阿嬷带她一起来,她也想要挣钱贴补家用,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铺的弟弟,爸爸妈妈又去了外省打工寄回来的钱也不够用,爷爷奶奶年岁已高,也挣不了多少。
只是,她没想到,阿嬷竟然把她带到哥哥面前,重要的是,哥哥竟然没有认出她来,她的意中人也没有认出她来,只是平常对待,以手艺论人。
她把收到的钱在镇上买了一块猪肉,炼制猪油,半干肉做成五花肉,爷爷奶奶,弟弟吃得都很开心,这是她家过年之后,吃得第二顿肉菜。
她接着更加卖力的向邻居阿嬷讨教,学习制作蜡染服饰的技巧,努力做出更加精美的蜡染服饰成品。
每一次交货换取更多的金钱,她看向哥哥和他的意中人,又多了一份钦佩。
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把这本笔记本交还给它的主人。
白皞赫听完这个故事,久久不语。
还是一旁吃完饭的奶奶率先开了口,“还挺感人的,人家女孩都放下了,你们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奶奶说着又倒了靛色饮料给白皞赫和陈知亦,“蛋子,妞妞,来,我们干一杯,为你们店铺开张生意兴隆庆祝!”
三人举杯庆祝起来。
一饮而尽。
一个背着背篓的女孩身后跟着一个青年,害羞表情拉扯进入菜馆。
青年一见陈知亦和白皞赫,连忙立正,表情紧张,“老板好!”
陈知亦笑着回复,“你也来下馆啊!小方。”
青年嘻嘻笑着,不好意思摸着裤缝,“嗯… …今天多亏老板,我才能找到这份工作,以后还请老板多多指教!”一个深鞠躬。
陈知亦满意点点头,深意看向他身后局促站着的女孩,正是小元。
白皞赫站起身来,走向小元,温柔说道:“谢谢你能捡到我的笔记本并归还它,不然它就要露宿深山老林了,回不了家。今天这顿,我请客,你和小方慢慢吃,我们吃饱先走了。”举手示意,“老板,他们这桌,记我账上。”
“好勒!”
吃过饭的三人出来看向对面妞妞蛋蜡染铺子匾额,一脸欣慰。
陈知亦扭过头来,微笑看着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小元,张唇:“你一定会幸福的!”
女孩轻轻张唇回复:“谢谢!”
“吃饭了,小元。”小方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在小元的碗里。
小元坐下吃了起来。
房间里,白皞赫细细分析着这本封皮带有植物的笔记本,他总不能一直以程蛋的身份来生活下去,那程蛋本人难不成永远禁锢在那个白茫茫空间!
他可不愿!
揉着太阳穴,他的脑壳越来越沉,仿佛千金重的铅石坠住。
突然,眼前一片白茫茫,面前果然蠕动着一个蝉蛹,那正是程蛋本人,他身上的白色布条还捆缚着。
只不过脚下捆绑的布条被靛色染尽,一点点蔓延往上,只差胸口部位没有着色。
躺在地上的程蛋这个时候张嘴说话,“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解开我身上的枷锁,也能让你回归现实!”
“回归现实?”白皞赫一下被拉远,白茫茫消失不见,视线所及都是房间里熟悉的摆设。
“怎么了?头又疼了?”陈知亦从房间外走来,指腹肉按摩在白皞赫的太阳穴,让他头痛有所缓解。
白皞赫打开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哪里是一片靛色模糊景象。
他不由得想起和陈知亦爬山采靛的风景,山头漫山遍野的靛植物。
所以,这最后一页,定然和满山遍野的靛植物有关。
说着,他走出房间,从仓库里拿了一匹白色长布,先是设计簇簇靛植物样式图案;使用蜂蜡,用专业蜡刀进行细致描绘;然后将涂好蜡的布料放入蓝靛之中浸泡;下面将染好色的布料放入热水煮化蜡体;最后晾干洗晒。
一件花团锦簇靛蓝植物的蜡染服饰成品完工,白皞赫在院子里看着,闭上眼等待回到现实,深呼一口气,再次睁眼时,面前还是这件蜡染成品,环顾四周,奶奶正给其他蜡染服饰成品刺绣logo,陈知亦站在房间门口,倚着门框看他操作一番。
他疑惑着皱眉,难不成哪里出错了?压错主题了?
他从晾衣杆上扒拉下衣服,拿回房间,经过陈知亦时,耳边响起提示,“要不,你把它穿身上试试,说不定就能回到现实了。”
“怎么可能!”他轻笑一声,接着把陈知亦拉进房间,关上门来,“也不一定。”
大喇喇直接脱掉衣服,陈知亦看着这精壮的身体,递过衣服,莞尔一笑,“你还真不客气,让随便看。”
白皞赫套上衣服,上半身靛蓝植物仿佛围绕在他周边,俨然置身于漫山遍野的靛植物之中,“没事,反正就你看着!”
说完,眼前白茫茫一片,正是被捆缚的程蛋胸前被靛蓝染尽,那白色布条变为靛色,一下消失不见。
程蛋从地上站了起来,全身赤果无条。
白皞赫伸手摸去那曾经绑缚过的肌肉,瞬间身上的衣服移到程蛋身上,他则全身赤果。瘫软在白茫茫一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