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脖子的顾仕影躺在地上,眼神没了光彩。
“顾秘书长,我这就送您去医院。”听到尖叫声的职员从外面赶来,赶紧蹲下凑近,调整姿势,准备抱起顾仕影。
“陈公来了。”不远处传来声响。
一听,顾仕影顿时闭住双眼,大挺挺躺在地面。
“这情况,还不送医院!‘gongfei’的胆子真是愈来愈大,公然行刺我党高层人员。”陈公在顾仕影办公室前严厉斥喝:“早上还行刺成功了一位高官要员。接二连三地行刺,看来他们的野心不小。”
顾仕影捂着脖子,睁开双眼,艰难说道:“为了我党,在所不辞。”
躺在医院里的顾仕影脖子被包扎了厚厚一圈绷带。
这一招,实在是一步险棋。
新四军这次的战斗大获全胜,精准攻防日伪军的每一步战略,已然让陈公怀疑高层有内鬼泄露机密。
顾仕影以身犯险,在办公室用刀比划着自己的脖子,控制着力量,既能伤着皮肉,又不会丢失性命。
刚刚办公室门外陈公的大怒,将这怀疑的云雾,从顾仕影身上消散开来,往别的地方移去。
匆匆赶来医院的孙婉丽,泪眼婆娑望着顾仕影。
两人一激动,自然抱在一起。
孙婉丽轻轻将头枕在顾仕影胸脯上,眼神一收:“这么危险,我要是来迟一步,哪还能看见你?”
“这说得傻话,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顾仕影闻着孙婉丽发梢的芬芳,隐隐透出一股血腥味,朝发簪看去,眼神变了一下。
眼神惊变的瞬间,孙婉丽正好抬头眼睛对视上顾仕影,发觉他变化的神态。眼珠向上看去,这才想到头顶的发簪。
这时一只大蚊子从窗外飞了进来,扑哧着巨大的翅膀,在两人跟前“嗡嗡嗡”吵闹不停。
两人视线同时不耐烦追逐着蚊子的踪迹。
眼神交汇处,两双好看的眼睛形成两双圆圆的斗鸡眼?对视,甚是有趣。
“啪——,”蚊子被死死地钉在墙上,那一根细丝发簪“轰——”在墙上钉住蚊子,血液顺着墙面蜿蜒而下。
“夫人,好功夫!”顾仕影竖起大拇指夸赞起一头顺亮秀发的孙婉丽。
自己头皮却一阵发麻:血腥味是这么来的吗?还好平常自己对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敢胡来乱了规矩。
“哪有?人家很温柔的。这不,运气好,戳中了那闹心的蚊子。”
孙婉丽优雅地走起小碎步,拔回在墙上的发簪,用手帕擦拭着上面的血迹,惋惜着说道:“这簪子怕是用不成了,今天蚊子真多,杀了好几只了。”
顾仕影靠在床上,牵起孙婉丽的手,温柔回答:“赶明逛街的时候,我给你买新的。不就是几把簪子吗?我们去商铺买更多好看的。”
“恩。可是还是觉得这只好用。”
孙婉丽靠在顾仕影身上,小巧的身子依偎其中,手中紧紧握着细丝发簪。
*
桌上细丝发簪赫然在目,一道倩影穿着睡衣站立桌前,修长手指抚摸在上。
“这发簪挺好用的,陪着我风风雨雨这么些年份,刺杀了多少大人物,真真是舍不得换掉。”惋惜中叹了几声气,把簪子放入匣子。
*
柜子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发簪、首饰。
伤势好了出医院的顾仕影牵着孙婉丽的手进入了“金金福”首饰店铺。
琳琅满目的商品嵌入眼帘。
店里的小二有眼力见地推销着:“买‘金金福’首饰,幸福一辈子。”
顾仕影拉着孙婉丽的手,对视眼睛说着:“喜欢看上哪个,我都给你买。”
“真的,相公真好!看上哪些都能买!?”殷切期盼回望着男人。
“嗯!”男人自信点头,不以为然。
女人走近展览台,摸摸玉镯,感受它的温润;捏捏金器,接触它的质地。
接着转头看向店小二:“你刚刚说买首饰,就会幸福一辈子,那要是我买得多,会不会多多份幸福?”
“那是当然!买得越多,幸福越多。”店小二满眼看着钱袋子的神情。
一旁的顾仕影听着两人的对话,不屑尔顾:哼,这都是营销手段。
展台上能入眼的首饰都被孙婉丽摸了个便,最终结账时,顾仕影挑了一下眉,咬牙切齿:“就这些!”
“嗯,就这些。”孙婉丽欢喜看着顾仕影从荷包里掏出所有的银票,全都交了出去,一毫不剩。
满载而归的孙婉丽甚是高兴,拉着顾仕影兴奋走在街上。
掏空钱包的顾仕影满脸愁容:女人的钱,真是好赚。不对劲,到头来还不是我花钱。算了算了,她不花钱,我又怎么继续赚钱。在这个动乱年代,能多一时快乐,就多一时快乐。
顾仕影提着礼物袋,跟在孙婉丽后面,脚步愈发轻快。
“哇!那里有家干果铺子,我们进去逛逛。”孙婉丽一边回头对着顾仕影,一边开怀笑着:“我请你吃好吃的。”
女人啊!身后的顾仕影无奈摇头:这还继续逛,我都快走不动了,谁来拯救一下我!
“你快进来呀!”转了一圈干果铺子的孙婉丽出门把站在门口等着的顾仕影拖了进去。
“这些葵花仔磕起来不错,咸甜口味,家里来客人了可以招待。”孙婉丽说着转身看另一排货架上的果脯:“这些红枣看着也不错,补气血。”
“这种红枣,怕不是核大,肉却没有多少!”顾仕影一手拿起一颗红枣看了起来。
“肉补气血,核——当然可以,嘻嘻,含在嘴里当糖吃啊!”孙婉丽接过顾仕影手中的红枣,“老板,这红枣可以试尝不?”
“随便尝,试尝不收费。”店家凑近,手里拿起纸袋,眼里盯着孙婉丽,马上就要动手装袋的样子。
“可以。”孙婉丽话才说完,店家立马称好红枣递到跟前,生怕人反悔不买了似的。
孙婉丽付完了钱,和顾仕影并排走出店铺。嘴里还含着枣核,肉被蚕食干净,趁不注意,把枣核顺手扔进兜里。
她从纸袋里拿出一颗鲜艳红枣递在顾仕影唇边,满眼期待:“你也尝尝,好甜的。”
“好。”禁不住美人地甜蜜邀请,顾仕影把红枣含在嘴里。
三下五除二,红枣表皮的肉都被嗦干净了,只剩一个硕大的核。顾仕影正四处看着,哪里可以扔垃圾。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还做不到随地扔垃圾。
登时,一个小巧的布袋兜兜映入眼帘,随之是温婉的语气:“你这是要吐垃圾?”说着孙婉丽把布袋兜兜敞开口子凑近顾仕影嘴边。
“扑哧——”枣核落入布袋。顾仕影不着痕迹:“你还知道垃圾分类。”
“难不成要随地扔垃圾!”孙婉丽说着关紧了布袋兜兜。
“我是那没有素质的人吗?如此高尚品德的人,怎么能随地扔垃圾?”顾仕影挺直腰杆,一脸正气。
孙婉丽笑眯眯说着:“上次也不知谁随地大小便。”
顾仕影顿时面露囧色,“人有三急,我那时逼不得已,何况我又不是真——”话说到这儿,顾仕影停住了嘴,差点把真拉屎说出口。
“哦,是的,我当时什么也没看见,也没瞧见一个帅气男人拿着硬纸板擦屁股。”孙婉丽调谑笑着小跑离开。
看这情况,顾仕影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小姑娘戏弄着他,他还上套了不说。
想着便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两人互相追逐。
*
黑夜中,一前一后,两对人马在追逐着。
前方是一道瘦小的身影,带着黑色面罩,全身裹满了黑色行装,迅速闪现,躲避着后方来人的追捕。
后面是几个黑衣大汉,手里拿着枪支,“碰碰——”几声,响彻街巷。
尤其是为首的大汉,一脸彪相:“给我抓住,来到这儿,在我跟前,可没有那么容易逃脱的法儿。”
最前面追捕黑影的小厮跟着黑影转身,转进了一个死胡同,那黑影早已不见踪影,急得回身过来,焦虑喊着:“邢队,人不见了!”
彪形大汉左脸颊有道醒目的刀疤,一声大斥:“在我跟前,竟敢轻易脱逃!”说完,拿着枪的手一把叩击在面前的小弟头上。
汩汩鲜血顺流而下,被击打小弟一声不吭。
*
红色的茶水在杯盏里旋转着涡流,多余的红色液体顺着杯壁蜿蜒而下。
孙婉丽坐在“美丽花店”二楼,看着过往人群,摸了摸昨晚夜袭剐蹭到的脚脖子,现在还在隐隐作疼。
要不是那群碍事的纠察队狗腿子,她早得手了。指甲嵌在掌心,眼里闪过一丝狠劲。
说刀疤,刀疤到。
“邢队,咱们不是要抓“gongfei”的吗?怎么有闲心来这花店喝茶?”不知其然的小弟跟在彪形大汉身后。
刀疤汉不语,看着此刻坐在二楼品茶的老板娘。面对人家,回了一个痴痴的笑容。小声说着:“她在对我笑呢!”
孙婉丽看着此队人马上二楼,淡淡回以一笑,擦肩而过,笑容瞬间散去,眼神闪过一丝凌厉。
刀疤汉感受肩膀传递而来的摩擦热度,整个人仿佛煮熟的大虾,红晕皮肤。
一旁的小弟盯着走远的孙婉丽,不解问道:“邢队莫不是喜欢这老板娘?”
“可是听说这好像是顾秘书长的妻子。”
“人家有家室了。”
小弟陆陆续续地接话。
刀疤不耐烦回道:“结婚又怎样?还能有离婚的。什么顾夫人,那是孙小姐,我想要的,绝不松手!”拽紧拳头,盯着远去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