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再次睁眼时,白皞赫穿了一件靛蓝袍坐在石头上,手里不再是举起轻幽幽的衣架,而是一块重沉沉的大石头。
他手一下支撑不了,石头倾斜滚落在地,顺着石头滚落的轨迹,白皞赫视线在地面石板路追随,抬眸,长长的石板小路牵引目光,把他的视线引到一座石头砌起围墙的小院,石板路终点是泥巴黄院门,再往里是一座青砖瓦房。
环顾四周,青山绿水,白皞赫深呼一口气,青草嫩绿香味夹着新鲜的牛屎。
“哞哞——”不远处,一只泥灰色皮肤水牛从高大草丛中抬头,嘴里还在咀嚼香草,在它的身后,一坨坨便便顺势而下。
闪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白皞赫迷离着眼,微皱眉头,按着石板路铺叠路径,往青砖瓦房方向走去。
“咚咚咚。”白皞赫抬手手背叩击在木门。
里面没有丝毫回应,他悬在半空的手背再次叩击。
“嘎吱——”老式木质结构的开门响声,一位穿着靛蓝袍子,盘起发髻的白发老妪驼背弯腰,抬头一双如鹰隼犀利阴森的双眸迎向敲门的年轻男子,待看清男子面容,老妪这才展现温柔目光,开门的手搭在白皞赫的小臂,“孙儿,回自己家还敲什么门!”
“奶奶?”白皞赫疑惑转调,眸色一变,甜甜喊道:“奶奶!好玩!”
“你这顽皮蛋子。”靛蓝袍子老妪一脸宠溺,“午饭都做好了,你牛放得咋样了啊?”
院子中间,摆了一张方桌,四把方凳,那桌子上早已摆好饭菜碗筷。
“牛,在吃着草呢,我还饿着呢!”白皞赫随意找了个方凳坐下,端起碗夹菜吃了起来。
他扒拉一口菜饭,抬眸注视上面前的奶奶,只见老妪细细观察着他。
白皞赫不明所以,老妪眼神瞟了一下做好的红烧茄子,白皞赫的视线追及,“哈!”他连忙筷子夹了一注红烧茄子往老妪碗里放去。
老妪赞许目光,“这才是奶奶的乖孙蛋子嘛!”
白皞赫飞快扒着饭菜,眉头挑起:这地方怎么说话结尾老是爱给加个蛋子。莫非自己长得像个卤蛋?
他扒拉完最后一口饭菜,头摸在老壳顶上,茂密的毛发,还好,没有秃头,难不成是脸型像颗圆蛋!
他目光在院子里四处寻去,终于在角落看到一口瓦缸,飞速奔过去,掀开盖子,平静的水面照射出一张俊朗的面容,他摸着自己高挑的鼻梁,还是和现实里的容貌相差无几。
“蛋子哥!”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老妪没怎么理会白皞赫的行为,夹着菜吃得欢乐,“你蛋子哥在水缸那处呢,妞妞。”
“好勒,阿奶。”
女孩望向水缸前寻找什么的白皞赫,他轻悄悄走了过去,蹲下看着平静水面里的俊朗面容,小声说道:“蛋子哥,你在干嘛呢?”
一张戴着发饰的小脸闯入水面,一声轻言打破还在思考的白皞赫,他看着水面映照出来的古朴面容,被蝴蝶降落引起淡淡涟漪,两张面容消失。
白皞赫看向女孩,双眸瞳孔瞬间放大,右手掩在嘴角,那张嘴巴控制不住扩张成O形,眼前的面孔再熟悉不过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蛋子哥,怎么了?”女孩眨巴着纯真的美目。
“没有了吗?”白皞赫一眼期待。
女孩不明所以,全身透着纯真质朴气息,“蛋子哥,你还有别的名字吗?”她转过头去看向老妪,“阿奶,蛋子哥还有别的名字吗?”
老妪放下碗筷,抿嘴一笑,“你蛋子哥就叫程蛋,禾苗旁的程,鸡蛋的蛋,小名蛋子,人自己要求取这名的,还能有别的?小的时候,你蛋子哥酷爱吃鸡蛋,尽逮着一只老母鸡薅鸡蛋,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守着人家老母鸡下蛋,母鸡看见他都害怕地躲旮旮旯旯里。”
女孩扑闪着纯真的眸子,嘿嘿一笑,“蛋子哥,没了,阿奶都说你没别的名字了,这名还是你自己取得。”
在原地思考的白皞赫憋憋嘴,看来又是一个长得像陈知亦的女孩,可能她要晚一些进入剧本世界,只能我自己先应对一下。还有程蛋,这个剧本世界里的名字,怎么这么搞笑,起名程旦都还能理解一下,程蛋,真是鸡蛋的蛋字,这人咋取这么个名字!
“妞… …妞妞,吃过饭没?还有你找我啥事?”白皞赫适应着这里的生活节奏和称呼叫法,走向方桌,看着上面摆着的饭菜。
妞妞急忙摆手,“蛋子哥,我在家吃过了,真是客气了,不用麻烦。我找你就是为了我们要开的店,镇上最近有一些空的铺面,我看着还不错,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
开店?
白皞赫脑子里只有这个词语,他看向坐在方凳的奶奶,奶奶回以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去吧,和妞妞一起。”
白皞赫跟着妞妞出了木门,看着停在石板上的小电动,妞妞戴好粉丝头盔,又从挂钩处拿出一个粉色的头盔递给白皞赫。
看着那粉粉嫩嫩的色彩,白皞赫疑惑问道:“还有其他头盔吗?”
妞妞眨巴纯真的大眼,“蛋子哥,你将就点用吧,这个头盔是我阿姐的,凑合凑合。”
白皞赫:“… …”
妞妞举起头盔,戴在她的蛋子哥头上拉紧安全绳。
粉色的电动车上,一男一女,妞妞右手握在油门把手,左手扶在刹车把手,时不时看着后视镜里来车情况,后面的白皞赫双手拉着妞妞两边的衣摆,凝神思考总结。
现在的他,进入一个农村副本,成为一个名叫程蛋的男子,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小镇青年,不,应该说是村寨青年。
这名青年貌似和妞妞打算合伙在镇上开一家店,至于做些什么,他目前还不清楚,总不能直接问妞妞,这样不得引她怀疑他不是程蛋本人。
车轮疾驰在马路,很快驶进小镇,街边的房子错落不一,有的五六层楼,有的一二层楼。
面前,是一座小院,和白皞赫居住的存里小院一样布置,有空敞的院子,石头砌起围墙,里面是青砖瓦房,只是这房子显得有些破旧。
白皞赫推开坏了几个大洞的木门,院子正中间矗立着一棵老树枝叉挂了几片飘零的黄叶,往里的房间外墙灰尘遍布,推开门去,里面空落落一片,一股尘封已久的尘土袭来。
“咳咳咳… …”
白皞赫眯着眼睛,看向妞妞,“真要租这房子?”
妞妞无奈点头,“蛋子哥,这已经是镇上最便宜的房子了,它租金才6000块!”
“啥!6000块一个月,这小镇房价得赶上一二线城市了!”白皞赫摸了摸房间里的墙壁,指间沾了一层灰色粉末,他吹吹手指头,还有一些粉末残留。
妞妞急忙更正,“是一年6000块。”
“一年6000块平均下来一个月500块,这也算正常。”白皞赫扣在门上遗留的胶水痕迹,“仔细打扫干净,作为铺面还行。”
他从里往门外看去,这样的铺子,妞妞租它究竟是做怎样的生意?眉尾不由疑惑挑起。
“蛋子哥,房东… …房东说要一次性付清一年的房费。”妞妞言语有些迟钝。
白皞赫看出她的难言之隐,微笑着说:“不就是6000块吗?我让小何… …给… …你。”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没有小何,他也不是白皞赫,他只是一名放牛的农村青年,去哪里找6000块?
他的手同时摸在裤兜,里面瘪得比他肚子还要空白,好歹刚刚在小院里扒拉了两口饭菜。
“谁是小何啊?”妞妞疑惑的目光探向她的蛋子哥,满脸期待,“是不是村口何家那小子,他曾经欠你钱了?”
“何… …何必呢!”白皞赫安抚拉着妞妞袖子来到小院门前,“你和房东商量商量,我们迟租房子,过几天凑够了钱,我们就来租房子。”
妞妞嘟嘟嘴,有些气闷,“我现在手上有现钱2680,房租还差3320。”
白皞赫轻轻搭在妞妞的肩膀上,抚慰着说:“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拿出6000块,我们的铺面就有着落了。”
“真的!”妞妞一脸欢喜。
“我怎么会骗你,妞妞,我可是你蛋子哥!”白皞赫拍着胸腹保证。
妞妞嘟嘟嘴,眨巴几下长长的睫毛,“可是… …可是上个星期你才说你要放牛,没时间陪我上山采原料,下一刻我在山里便看见你上树给隔壁村的小翠摘果子吃!”
白皞赫:“… …”
心里吐槽:这程蛋真是个骗子渣男,一边哄骗妞妞和他开店,一边还去勾搭隔壁村小翠,这男人要不得!
“妞妞,我保证,明天一定拿出6000块,拿不出,你就让我程蛋不得好死!”白皞赫举着右手并拢指头发誓起来。
妞妞还想说着什么,白皞赫发完誓即刻问了起来,“妞妞,话说我们开店为啥选那么个小院做铺子?你有什么开店想法都分享分享,我们商量一下,好让咱们的店铺生意兴隆,名扬天下。”
妞妞一听自己的蛋子哥宏大的愿想,微笑抬眸看去此刻的男人,他身上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她笑眼弯成初月,“蛋子哥,你说过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传扬自家手艺,让这门手艺不会流失,不会被人干扰。从城里辞职回到村里,便是因为他们的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