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疑似**地下工作者名单的北平日本宪兵队,直接从北平赶到上海去抓人。
然而抵达上海的这群日本兵却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完全证明顾仕影就是**,冒然逮捕中国政府的高级官员,后果是相当麻烦。
思虑再三,他们决定以“通共”为由逮捕孙婉丽,打算从她嘴里套出口供,再逮捕顾仕影。
一九四四年四月二十四日的漆黑夜晚,草丛池塘蛙声一片,路上春花含苞待放。一群日本宪兵疯狂敲击顾仕影的家门。
顾仕影快速从床上起来匆忙到客厅打算开门看什么情况,还没走到门口,日本宪兵几下把门踹开。
看这架势,顾仕影冷笑几声,以少将的姿态,对他们进行怒斥。
其中一名八字胡子的翻译站了出来,出示了逮捕令。
瞪大眼睛,顾仕影眉头紧促起来,显然对这一情况,他事先并不知晓。
日本宪兵看着出示了逮捕令,便要开始搜屋,并大声嚷嚷别扭语调,一股洋葱味道:“谁是孙——婉——丽”要将他妻子孙婉丽带走问话。
顾仕影眼里在家里空间晃荡,瞪了这些日本兵,瞳孔里画面从客厅直奔卧室,再来到柜子下面的暗格,里面正是日常传递国民党行动信息的小小电报机。
若是让他们进入卧室搜到电报机,那他可是彻底完了。
他还是故作镇定,面色不改,让这群人随便搜,然而日本兵搜遍了客厅也没搜出什么来。
当日本兵准备去卧室方向搜查时,孙婉丽从卧室冲了出来,干脆了断地说:“走走,我跟你们走就是!”
看到孙婉丽决绝的口气,日本兵愣住了,不敢太过放肆,直接押着她回了北平。
昏暗的牢房里,昔日威风凛凛的杀手,此刻浑身满是伤痕,凌乱的头发遮盖住了一道伤疤,隐隐约约露出新长出的粉红色嫩肉。
牢里的她,宁折不弯、坚定不移,任何残酷的刑法,都没套出不利于顾仕影的口供。
如此柔弱的女子穿着旗袍,孱弱靠在一堵墙面,头耷拉着看向地面一滩污水渍。
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投射在水中,一轮弯弯的月儿光亮照人。
披星戴月,顾仕影走动了各方人脉,皆是摇头不语。
最终直接找到陈公,眼眶含泪,气愤不已说道:“我太太被日本宪兵队抓走了,污蔑成**,我这么卖命,还落个这样的下场?”
陈公听到自己的爱将妻子被人污蔑,勃然大怒,当场让秘书打电话联系市政府警察局特高处处长五岛茂处理这件事,办公会议上直接给到日本人压力,让他们抓紧放人。
听闻此事,汪伪各个机关的人员特来慰问顾仕影,让他安心。
顾仕影悲悲切切,“我兢兢业业,为政府卖命,却换得如此妻离子散。”
其中一名官员疑惑问道:“顾夫人这是有喜了!恭喜!恭喜!”
“先别忙着恭喜,她还在牢里,我和她天各一方。她在北平,我在上海,如今更是生死不明,更如何谈得来孕有子嗣。”眼泪,说着直接颗颗掉下。
“日本人欺人太甚!”
“我们如此为政府卖命不值啊!”
... ...
此起披伏的激昂语句,顾仕影趁机煽风点火,各级官员纷纷忿然作色,接二连三到日本机关施加压力。
一是有陈公作保;再是日本宪兵队出动抓人的那个晚上,他们在顾家并没有搜到任何可疑的文件和信件;三是北平的日本宪兵在牢里什么也没审出来,只好将孙婉丽放回。
久别重逢时,敞亮的阳光轻洒大地,街道一片绿色生机盎然,路上的繁花开得灿烂无比。
两人相看笑眼,孙婉丽摸着顾仕影的眼角,娇嗔道:“听说,你还为我流泪了呢!”
“哪有?”顾仕影倔强着不承认,眼里顿时含有泪花,一下转过身背着孙婉丽,仰头看去璀璨的鲜花,眼里的泪扩散眼膜,消失殆尽。
伸手摘了一朵桃花,转回身来,别在孙婉丽的发髻上。
笑容瞬间侵染整个花朵,迎风张扬。
牵着孙婉丽的手,顾仕影在一旁耳语,“那天,你走得如此突然。我却没有办法当场阻止。”
“我不走,那我俩的命可是要当场没了!”孙婉丽转头继续看着顾仕影:“你是**吗?牢里他们一直在逼|迫我,套|弄你是**的口供。”
“我是**?我真是**。能这么奔波各方势力!把你营救出来。虽然出来得是有些晚,还害得你伤痕累累。”语气坚定不移,手心却是汗涔涔。
“这手里怎么这么黏腻!”孙婉丽举起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顾仕影一把松开孙婉丽的手,指着头上的太阳,“天气热,晒得!”
*
阳光照耀,卖报小童迎着刺眼光芒,举着报纸,“卖报卖报,汪汉奸病死日本... ...”
汪大汉奸一死,陈公成了汪伪中央的一号人物。
上海市市长的职位由特务头子周海海兼任。
新官上任,任人唯亲,他自然把各个机关都换成了他的人。
顾仕影身边官僚换了一通,他也在思考自己下一步打算。
然而周海海看中了他的能力,职位不变,继续担任上海保安司令部军法处长等多个要职。
没有收到卸任的命令,顾仕影继续在他的位置上工作着,关于地下工作,也更加隐蔽了起来。
战火连天,硝烟滚滚。
日军接连战败,美军往广岛投下原子弹,更是分散了他们对中国侵略战力。
在这期间,顾仕影游说于信得过的伪军保安团,随时准备起义,往**方向靠拢。
在混乱之中,他还从汪伪军的军火库收出三百支“德国镜面匣子”和两万发子弹,暗中送到陈司令员手里。
一九四五年九月二日这天,日本签订投降书,宣告日本正式投降。
外战全面胜利,中国陷入内战之中。
在这期间,顾仕影冒着被国民党发现的风险,从伪监狱中悄然救出杨将军的弟弟——杨乘风。
军统再一次投来橄榄枝,蔡佳铭一再拉拢,顾仕影再次进入军统内部,担任要职,工作出色,很快得到戴先生的信任、提拔。
军统里,顾仕影干得风生水起,与此同时,成为大特务沈立君的强力竞争对手。
沈立君仔细查明顾仕影的底细,没有发现可做的文章,便以他的妻子孙婉丽曾被以“通共”被捕为由,告到戴先生面前。
戴先生轻笑微语:“孙婉丽,怎么可能‘通共’,她和你一样,却也不同。顾仕影这人不错,能干、忠心,没什么问题!”
戴先生这么一说,沈立君没有反驳的余地。
然而,没过多久,戴先生飞机出事,军统内部混乱无比,山头群立。趁此时机,沈立君两眼放光,即刻抓捕顾仕影,直接打为**。
看守所中的日子,顾仕影承受各种酷刑,却是始终咬死不认,直说冤枉。看守所里的特务们看顾仕影宁死不从,准备事先提供的供词,强制着按压顾仕影的手指签字画押。
遍体鳞伤的顾仕影此刻虚弱不堪,盯着这群人的狗嘴脸,看了供词一眼,皆是空口无凭、捏造事实,心里着实一想:看来这群人是想屈打成招,我偏不能随了他们的愿。
于是眼神凌然,义正言辞:“在你们捞大钱、玩女人的安逸时刻,是我,是老子,在和日本鬼子他妈周旋、斗争,现在战争赢了,你们过河拆桥,反过来迫害我,真是一群王八羔子!啊——呸!”
一口含血唾沫吐到牵着他手强制画押特务的脸上。
一众特务看顾仕影理直气壮、大义凛然的样子,心里泛起嘀咕:难不成他真不是**的人,上面只是为了陷害他而故意把罪名安在他身上?不由得想起军统内部顾仕影与沈立君针锋相对的传闻。
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顾仕影就是**,他又始终保持原有的态度,军统特务没有办法,却不敢直接放人,于是折中态度,含糊不清地继续关押他。
顾仕影关在看守所里已有两年岁月,每天的日子,喝着水填饱肚子,对着小小的窗子,感受春去冬来、寒来暑往。
一九四九年二月,在孙婉丽和**组织的共同营救下,顾仕影以保外就医身份,出了牢笼。
一出监狱,顾仕影仰头闻着自由的芬芳气息。
看着营救自己的妻子有了几分憔悴,以及秘密的**组织成员。
顾仕影微微一笑:“所以,婉丽——孙婉丽,你和我一样,都是隐匿着的**员!”脑海里回忆着妻子的种种画面。
这一次逃脱之后,他决然选择坚守这片土地,扎根在上海,建立了地下交通站,为组织收集情报。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顾仕影携爱妻孙婉丽,站在**观礼台上,看着冉冉上升的红旗,嘴里感叹:“隐匿这么些年,不就为了等待这一刻地到来!”
国歌奏响:“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 ...”
瞳孔里充盈着飘扬的五星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