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复仇?”白昼问道。
这个问题被抛了出来,乌辰仿佛看到了对方答应自己的希望。
“我有特殊道具,需要你们前往我的世界,帮我杀死我的仇人。”
说到仇人的时候,他忍不住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白昼内心没有多少怜悯,而是在思考过后问道:“为什么你不能自己回去报仇?”
乌辰苦笑着摇了摇头:“神明也不傻,如果对原本的世界存在着强烈的思念和仇恨的话是无法回去的,祂会担心我们失控那个,从而让那个世界脱离控制。”
也就是说,他自己没有办法回去,需要白昼作为他的替身代替他去完成复仇。
白昼微微蹙眉,总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锅罩在了自己身上。
她不想太掺和别人的家务事,正要拒绝的时候,乌辰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连忙出声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那个世界的评级是B,至少需要等到你们的能力等级到达B级才能进入。”他说,“我也不会让你们平白帮我,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听到对方诚恳的回答,白昼还没有什么感想,鱼骨第一个觉得不妙。
事实上鱼骨能听出这是一件麻烦事儿,并且对自己寻找通道并没有半点好处,它并不想让白昼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可是当它听到对方的承诺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那你先帮我们换三张高级软床。”
果然。
鱼骨心如死灰。
它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白昼无视它,还沉浸在以后能睡上高级软床的想象中。
这有个现成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想着,她又补充了两句:“还有还有,我们病房连餐桌都没有,最好再加一张餐桌和沙发。”
“还有娱乐设施也不能少,浅加一张麻将桌吧。”
乌辰看着对方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装修计划,心里漏了一拍有一拍。
原本鼓囊囊的钱包恐怕经过这一遭能剩一个底就不错了。
“……不是,你们三个人怎么打麻将?”
乌辰听到她说出“麻将桌”三个字的时候实在没忍住打断了她的遐想。
白昼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四病区这么多人,她就不信拉不到一个凑数的人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她大手一挥,“诶,你也知道麻将啊?”
拥有着百科异能的乌辰自然是知道的。
在接触过白昼之后,他会逐渐获得一些关于他们世界的信息,且这些信息会随着他们的对话和了解逐渐增多。
“……行。”
自己说出口的话总不能反悔,乌辰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鱼骨看着他一副肉痛的模样,不禁幸灾乐祸。
邓文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乌辰要死要活的,再看白昼满面红光,原本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他们刚才……!
不会吧,不会的,白昼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饥渴啊?!
他瞪大了眼睛,强行把脑子里的想法抛去,勉强正色看向两人。
如果让白昼知道他刚才想了些什么,恐怕会直接让他身首异处。
邓文干巴巴地开口,在刚才那些胡思乱想的牵连下,连开口的声音都在颤抖。
“咳,我们,咳咳,可以出发了。”
白昼从遐想中抽离,看见邓文一副被轻薄的小妇人样,又看看后面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的老妇人和阿如……
难不成他被原住民强行征婚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便看见阿如搀扶着老妇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老妇人看上去腿脚很不利索,佝偻着脊背依靠在阿如身上,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请等一等。”阿如扶着老妇人,出声喊住几人。
白昼目光在邓文和阿如之间来回游移。
别说,还挺般配的。
白昼没想到的是,他们并不是来找邓文的。
老妇人的眼睛不太好,可是自她从地上站起来的刹那,那双浑浊的眼睛便一直盯着白昼的方向。
她们每往白昼的方向走近一步,老妇人眼中的光都会亮一分。
邓文也以为她们是有什么要和自己交代的,还想着拦一栏老妇人。
然而她们径直绕过了自己,阿如还很贴心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姑娘,请你等一等。”老妇人艰难地走到白昼面前。
苍老的声音从她的粗糙的喉管里发出,不知为什么,白昼竟然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牵引着自己停下脚步。
阿如略带歉意看向白昼道:“不好意思降临者姐姐,奶奶说她有些话想和您说。”
说着她为难地看了眼老妇人的手:“奶奶想问能不能摸摸您的脸……?”
她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犹豫,在看见面色变了变的白昼后,连忙解释道:“抱歉,我也觉得有些冒昧,实在不行就……”
然而白昼并没有多问原因。
她微微鞠躬,将自己的脸颊放在老妇人的手旁。
随后握起老妇人那只枯槁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皮肤相接的瞬间,死亡画面一连串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这一次的世界白昼很克制,尽可能地避免使用能力的情况。
鱼骨的那句话有道理,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总是有代价的。
【长相清秀的男子笑吟吟地站在老妇人面前。
如果忽略他手中攥住的镰刀,场面是何等的慈祥。
镰刀的光芒一闪而过,甚至连它划过的路径都没能看仔细,啪嗒一声,是头颅掉在地上的声音。】
【枭首。】
真实的被枭首的死亡感同感到了白昼这里,她仿佛是那个手起刀落的刽子手,亦是人头落地的被害人。
白昼压抑住恶心,垂眸道:“请不要在意。”
是告诉老妇人可以大胆地摸。
那只枯槁粗糙的手缓缓地挪动起来,顺着她的脸颊划过嘴唇,再沿着嘴唇一点点往上。
从鼻梁描摹到眼睛,最后抚上了她的额头。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他们无一不是屏住呼吸,整个地下室里竟在一瞬间静地可怕。
随着老妇人的手掌一点点描摹过白昼的五官,她浑浊的双眼蹭的亮了起来,一道清泪竟从她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她的眼泪越滚越多,到最后是抑制不住地痛哭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白昼三人都很摸不着头脑。
原住民中有人按捺不住性子,她直起上半身问道:“祭司大人,您预见什么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遭到了阿如的瞪视。
那人缩了缩脖子,没再继续追问。
被称为祭司的老妇人并没有在意他的无礼,而是扶着阿如的手缓缓跪下。
苍老的身躯在白昼面前蜷缩成一小团,佝偻的脊背看上去更加的弯曲。
阿如连忙跪了下来,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原住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看到祭司的举动时也跟着她的动作一道跪拜下来。
白昼看见这么一位老人恭恭敬敬地跪拜在自己面前,一直以来冷静的心绪也不由有些不知所措。
她单膝跪在地上,试图将老妇人扶起来。
老人轻巧地躲过了她的搀扶,将脑袋压得更低了些。
“是神迹……”她一边痛哭一边说道,“您就是我们一直等待的神迹!”
阿如听到了老妇人的话,面色大变,她忍不住抬头瞥了一眼白昼,却又觉得自己太不恭敬了,诚惶诚恐地低下脑袋。
“是神迹!”
白昼有些呆愣地站在中间,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磕头声,一向好使的脑子这一刻也不免打结。
乌辰戳了戳邓文:“这是什么情况?”
邓文比他们更茫然。
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能知道这些人对于神明的崇拜。
可是现在指着白昼说神迹……但白昼和他们不都是降临者吗?
白昼蹲下身,望着面前两个几乎要趴在地上,因为激动而颤抖着身子的人。
她问道:“为什么说我是神迹?他们不是吗?”
这也是三人心**同的问题。
几人沉默的间隙,白昼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鱼骨。
鱼骨也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神迹”到底是怎样的东西,毕竟在他的神主那里并不存在什么“神迹”。
老妇人正沉浸在神迹诞生的喜悦里,根本说不上来一句话。
白昼看着她激动的样子都担心她一口气上不来。
阿如听到白昼的问话,才反应过来老祭司差点儿不行了。
连忙一边轻轻拍着老祭司的后背,一边回答白昼的问题。
她的脑袋低垂,和刚才白昼初见时的模样截然相反,现在的她连对上白昼的眼睛都显得格外惊慌。
“请原谅我们的粗鲁,祭司大人曾经接到过神的指示——”
阿如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她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的村子距离教团最近,村子里的人都是教团最重视的信仰者,这一界的祭司大人也是从他们村子诞生的。
这件事足以让他们骄傲十几年。
阿如是祭司钦定的接班人,至于为什么,连阿如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对神主虔诚。
那天神明指示降临的那天,也是阿如第一次窥见神明模样。
天空上漂浮着一层灰蒙蒙的云,气压很低,让人感觉喘不上气。
往常要是遇到这样的天气,阿如总会觉得心情烦躁,连前往教堂祷告都会变得慵懒。
然而那一天却不同,她起得格外早,精神好得像是一连睡了三天的觉。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头脑如此清醒过。
祷告的时候教堂里并没有人,也许是大家觉得今天要下雨,便错开了时间。
当老祭司推开教堂门的时候,她和阿如同时看见那尊被安放在高台之上的精致塑像周身冒着金色的光芒。
阿如看得出神。
那不是她从前见过的金色,那层金色中夹杂着些微黑色的烟气,并不明显,她盯着看了许久才发现的端倪。
还不等她向老祭司提出,那道金色便灌入了她的身体。
后续的事情都是老祭司转述给她的了,因为金光入体的瞬间,她感觉周身被一股冰冷的力量包围着,身体困乏地仿佛精力被人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