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新的关系。
这是我抑郁了许久,考试还没考完,却都感觉到的一种心态变化。
急需一种新的关系。
北曦走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自己的心中会空出一大块,却又发现我自己似乎早已经在这半个学期学会了孤独,学会了看梁朔和伏业下象棋,学会了对面床位空无一人的生活。
似乎一切都很平淡。直到某天打开Q|Q的聊天记录,最新的一次消息已经到了三天之前辅导员在群里转发的通知。
我好像被这个世界剥离,像是某种铁轨摩擦股道后最后的一节车厢脱节,缓缓停下。
于是我想要一种新的关系,但却有囿于目前的僵局。从慕似乎被导师压榨到忙疯了,荆启最近也在各种打工...舍友们的共同语言也实在有限,通讯社的各位都在复习,好像确实这个世界没有我什么事了。
但之后呢?没有什么合适的契机,我估计也不会主动联系。
但你说我需要一种什么样的亲密关系呢?很近,近到同吃同住。但某种距离感或者存在清晰边界的社交是我感到放松的。太远,又觉得不会去主动联系。
或许暑假得去找点什么事情去做.....
想着想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也是很无语,居然还有在大学中的某些简单科目不允许提前交卷。如果我能早点把卷子交了哪里还会想起这么多没有什么意义的事......
气死我了!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向前扬去,本来只是想搅散前面的空气,然而却重重地砸到了某个实体——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手下意识地往后缩,却发现前面的蓝色似乎异常熟悉。
是上一次在地铁里遇到的同学。这门课是交通规划B,不是计院的课,我只是感兴趣跨选过来上,所以不认识里面的同学也算是正常的事情。但是我怎么完全没印象他们有来上过课?
“你好。去吃饭?”看起来年长的一位低着头和我搭了一句话,我浑身战栗了一阵,没敢接应,后来又觉得空气凝固得紧,于是象征性地“嗯”了下。
“那不是刚好,咱们一起去吃饭?”
我如堕冰窟。这是什么新版本的社牛?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某种力量生拉硬拽到教学楼的路上。
......
“诶,我宿舍是在南区7#413,宿舍里有哑铃,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那个穿着浅蓝色衣服,个子比较小的攥着我的手腕问道。
啊?????我一边震惊于眼前发生的故事,一边看到这两位硅基生物正在用大学英语IV的某篇课文上介绍的手语交流。
不得不说,手语是一个很神奇的工具。即便有一只手提着东西(我),居然也不怎么影响他们之间的沟通。要不是我也上过这门课,我一定会把他们送进精神病院。
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同学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一把把旁边这位拉走了,然后进行了我听不懂的加密通话。我本想着趁这个机会赶紧逃,但是突然就想到了考试期间想起的东西。
我羡慕正常兄弟间的相敬如宾,但我又不想承认自己是不正常的。我曾经也曾努力思考过这背后的各种含义,很多时候,把对于年长者的依赖解释为爱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剥削。
“所以今天要吃什么?”他们自说自话地开始点单,“看起来这边的烤鸭饭很香的样子......”
直到坐定,我才腾出时间来问,“所...所以,你们是谁,来找我干什么?”
“啊?”浅色的同学莫名地挠挠头,“啊......这个,我们不是在那啥,地铁上见过的嘛!一起吃个饭不行吗?”
“啥,”深色的同学迷惑了一阵,“啊!是不是上次我们把包碰到他了,还没有找人家道歉呢!”
“哥,那是地铁啊,箱子和箱子,包和包挨一下还要道歉,那一早上不用去上班,大家相互道歉好了。”
......
然后他们又继续聊上了。我至今没能理解他们的目的,或者说,我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目的不会去联系别人的人。在我看来,虚伪的社交关系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应该是一种很累的任务,我也没必要向他们添堵。
同样地,我也会避免必要的接触。例如,去做一个课题的组长。这种事其实我并不是不适合,因为我急起来比任何人都急,我会为了小组的分数而去和别人不断沟通。但这种沟通对于我来说确实又是一种很累的事情......
于是在某种程度上我又愿意和大家耗着。例如某个小组活动,组是固定的,但是要推选组长。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耗点等待老师的最后通牒。但直到最后发现,我的学号是最靠前的。
所以就很被动。组长意味着很多,包括承担这个组的进度,并不只意味着是一个联系人。因此,如果他们做不完,我就得顶上去。
“嘿!”浅色的同学在我眼前挥手,在我眼中却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我视线中冲撞。
“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我看着扒着鸭腿的两个人,不由问道。
“啊?没啥事啊,你咋不去点餐啊?”深色的同学问道。
“没关系的,咋觉得你好像被我们推上绞刑架了一样啊,这脸的面积都缩小一半了。”
“话说这个小蛋糕是谁的啊,他的吗?”
“嗯......”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先点个饭,说不定就直接溜走也可以。想着我拿着餐盘王北边走去。回头看发现那两位一深一浅的衣服上赫然印着两个一浅一深的字:
“造次。”
好吧。你们确实是够能造的。
虽然表面上说着各种不是,最后还是老实地搬了一盘五花肉回来了。
......三刻钟后。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深色的同学问我,“我是董造,你应该刚才看到我背后的名字了。”
“啊???啊。我是刘庄。”
“啊???”
“难道人的复读属性都这么强的吗?”
“不是,我是说我导师,好像说最近开见面会的新同学就是叫这个名字。”
导师见面会......
“啊?你也是刘老师的学生吗?是...大三的学长吗?”
“不是,和你一届的。我记得好像刘老师找的三个同学,两个交通学院的,还有一个其他学院的......”
“啊,所所所以你进组干活了吗?很push吗?会发工资吗?甲方好对付吗?出差住标间吗?”
“......”
“喂,你把我哥吓到了!”浅色衣服的同学扒拉着前面的饭,看起来除了提醒一句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也是和你一起进的组,我也没有经验啊......”
“你毕竟是交通学院的嘛,风评之类的小道消息你都不知道吗?”
“老师足够负责,这应该就够了...吧(去打工的欢乐背影)。”
“好吧。”我放下筷子起身,“那留个联系方式我先走了?”
“所以你下午不见导师?”
“见。”我立刻坐下,“要不咱一起去?”
“哥,我听说有一种叫做变化之神的东西。”
“......”
总之还是去见导师了。办公室在大楼的三层,门外有一个小的开放隔间,有一个屏风和一个沙发。排队等着改论文的学长在屏风后面抱着电脑狂改。
“要在求学生涯中稳扎稳打、进步很大、学术成绩突出!聚沙成塔、跬步千里!”
“希望大家在新的起点伊始,都能够志存高远、稳扎稳打。到时候请指导老师们也积极回复周报,展开每周至少一次的线下面对面科研组会,与同学们共成长!”
“你们都是最优秀的人。你们要非常深入地、非常积极地加入进去,做这个行业的专家。”
没听到什么特别重要的话,但总觉得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