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芝麻的催促下,李禾拎着一铁皮罐水,兜里揣着土豆,出发了。
他先去看了南瓜。
继铁皮桶里的水被净化、土豆发芽,李禾迎来了今日份第三次震惊。
昨天还只有拳头大小的南瓜,像吃了膨胀剂一样,一夜之间便长成了三个拳头大小。
而之前蔫蔫花朵的位置上,则是挂上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南瓜,看来是花朵提前凋谢,结了果。
李禾摸着下巴高兴极了,“如果按照这个生长速度进行下去,我们很快就有源源不断吃不完的南瓜了。”
他急于想找个人分享喜悦,可现在身边除了圆成球的小狗崽,就没有别的活物,小狗崽傲娇着呢,不给人亲。
李禾只好克制地摸了摸芝麻的毛脑袋,狠狠地揉了一番才作罢。
看完南瓜后,李禾安下心来。
有南瓜做代餐,即使今天种植的土豆以后生长得不尽如意也不要紧,只要饿不死他,他就有信心迟早会种出好吃的土豆来。
带着这份好心情,李禾哼着小曲,向小河边走去,边走边用目光巡视着垃圾山。
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也没有看到顺手的铁片,倒是看到一根实心铁棍儿,两米长,只有小指头粗细。
一时间没有想到可以拿来做什么,报着以后说不定可以用得上的想法,李禾带着它上路了。
直到快要走出垃圾堆的范围,李禾都没有找到趁手的挖掘工具。
李禾很乐观,他研究过这里的土地,也许是因为没有树木的关系,泥土沙质化比较严重,这就造成了泥土比较松软,徒手挖坑不要太容易。就他的观察,附近最肥沃的土地是垃圾堆周边那些地,这就不难理解那株南瓜为什么长得那么好。
李禾想得入神,任由小狗崽将他带到了昨天挖土豆的地方。
他没想到他即将迎来今日份最大的惊喜。
沉寂的河流似乎从漫长的沉睡中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之前盘踞在河流上方的黑雾淡了许多,微风拂过,带来的不再是刺鼻的臭味,而是河面被风吹皱的波纹,赏心悦目。
河水依旧很浑浊,没有了腐臭味的负面加成,李禾很轻易地就克服了心理障碍,他把手放到水中来回搅动,河水轻快得掠过指尖,黏腻的感觉几乎感觉不到。
失魂落魄地坐在河边,巨大的惊喜让李禾的大脑一片眩晕,一时之间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久,他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思绪,开始思索带来这些变化的原因。
李禾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梦中他变成了一颗种子,一道道暖流自泥土中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他包围。
梦中他发芽了……!
发芽的威力有这么大?它甚至改善了这么大一条河流的水质。
惊喜慢慢被疑惑代替。
那一道道暖流就是这个星球的能量吗?这一切是源于这个星球的自救?还是因为原主的能力?亦或是两者兼有,原主的能力只是个媒介……
李禾思考了一会儿没找到头绪,便不再想了。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随遇而安,不钻牛角尖,天大的事也可以一笑而过。他一直觉得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专注做好眼下能做的事情,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
比如眼下,他能做的事情就是种好土豆。
不要觉得他是城市小孩,就带有偏见得觉得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起来,他外公那一辈也是农民来着。
李禾的外公出生农村,在成为教授前,也是穷人家的苦孩子,跟着父母下地插秧,上山种树,菜园子里种菜,都不在话下。
后来老人家在高校教历史,学校分的房子有个还算大的阳台,别人家的阳台上要么是花草,要么是喝茶下棋的地方,唯独外公在阳台上挂自己腌制的腊肉,自己买泡沫箱种菜。
老人家退休后,不愿意住学校的房子了,用他的话说,跟个鸽子笼似的,地方太小,种菜种得不够舒坦,他便带着外婆在郊区买了个带很大院子的房子,自己养鸡种菜,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老两口还养了只哈士奇,每天换班溜狗,硬生生把精力旺盛到拆家的二哈溜得生无可恋,再想不起要拆家,一闲下来就赶紧休息补觉。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母亲也爱在阳台种菜,但她养植物的水平跟外公没法比,仙人掌都能被养死,更别提比仙人掌娇贵的蔬菜了,在她的辣手荼毒下,一颗颗蔫蔫的营养不良的模样,可怜极了。
反倒是经常给外公打打下手的李禾,偶尔帮母亲料理的菜,比母亲自己精心伺候的菜要好上很多。
这玩意儿就跟做饭一样。
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操作,有些人炒的菜一上桌就空盘,有些人无论怎么练习,炒出来的菜都难以下咽。
有些人觉得这属于玄学范畴,有些人觉得是天分问题。
李禾由衷得感谢爱种菜的外公和母亲,因为他们,城里娃儿李禾才得以学习了很多种植的理论知识,有了在荒星生存下来的可能性。
就比如土豆切开后,用草木灰种植,可以防止切面腐烂的同时,它还含有多种矿物质,可以作为种肥,这个知识就是外公教的。
热衷于种遍所有能在阳台培育的蔬菜的母亲,同样热衷于买各种种子,耳濡目染下,李禾才认识了一些比较容易辨认的种子,大致知道一些相关植物的种植方法。
李禾掏出土豆,开始给它们做切割。大一点的分成三块,太小的就保留完整一个没有切开。
由于小土豆比较多,切完后数了数只有49块,比预估的少了11块。
李禾将它们放进昨天特意留下来的草木灰里,小心翼翼得滚了滚,确保每个切面都沾上草木灰。
芝麻撒着欢跑过来,伸出毛茸茸的前爪试图帮忙滚土豆,李禾笑着看着它忙,也不阻止。
芝麻玩闹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跑开了。
它沿着河道一路向南跑,时而转着圈儿抓自己的尾巴,时而低着毛脑袋凑近地面,小鼻子一嗅一嗅的。
李禾坐在地上,看它一路撒欢,嘴角噙着笑。
天地开阔,风高路远。
李禾选了距离河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作为种植土豆的试验地。
他徒手挖了几条20厘米左右深的沟,每间隔半米左右的距离依次把土豆放进沟里,再把土扒拉回来,给土豆盖上后,用脚踩实了。
等所有的土豆都种完后,李禾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整个人像是泡在汗水里,衣服都湿透了。
他擦着汗走到铁皮罐边,也顾不上卫生,就着猛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坐在试验田边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李禾拎着铁皮罐又回到他的试验田,给土豆浇水。
浇了30颗土豆,铁皮罐里的水用完了。
李禾去河边打来一桶水,在准备用异能净化的时候,他犹豫了。
想了想,他拾来一些枯枝插在这些还没浇水的土豆周围,做好记号后,才给它们浇灌了普通的河水。
他想做个试验,看看净化后的河水和普通的河水种出来的土豆,品质上有没有什么差别。
干完农活,日头已偏西。干活干得太专注,不知不觉又错过了饭点。
芝麻不知道跑去了哪去,还没回来,李禾便没管它,自己先吃了午餐。
一袋土豆泥下肚,饥肠辘辘的肠胃被很好地抚慰,疲倦的身体放松下来,李禾昏昏欲睡,他坐着打了个盹。
半睡半醒间,裤腿被轻轻地扯了扯,他忍着疲倦得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是芝麻回来了。
见李禾醒了,毛茸茸的小家伙按奈不住兴奋,将脚下的东西往李禾方向推了推。
李禾定睛一瞅,顿时很无语。这家伙不知道从哪扒拉出一块骨头,千里迢迢衔回来向他献宝。
嘴角抽了抽,李禾摸摸芝麻的毛脑袋,“谢谢芝麻,我吃饱了,还不饿,你先把它作为储备粮留着好不好,等我们以后没东西吃了再吃它。”
毛孩子这是怕他吃不饱,特地找来食物想喂饱他呢,不能辜负它的一番心意。
芝麻歪着脑袋定定地瞅他,似乎在判断这个看上去很弱鸡的人类有没有说谎,在李禾掏出土豆泥,撕开放在它面前让它吃后,它才相信这个人类是真的不缺食物。
它一边瞅着骨头,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土豆泥。
小狗崽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
吃完午餐后,它衔着骨头玩了一会,便挖了个坑把骨头埋了,看样子是真的准备留着以后做储备粮。
等身上那股懒洋洋的劲儿退去后,李禾准备去洗个澡。
这次没费什么劲,很轻易地就调出异能,净化了一桶水。
澄清的河水清甜透亮,小狗崽没忍住诱惑,围着铁皮桶转了几个圈,汪汪叫着,一脸渴望。
李禾便摸了摸他脑袋,让它喝了几口水。
**得到满足的小狗崽,在河边寻了块顺眼的风水宝地,毛茸茸的小身子趴在地上,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风轻柔地拂过河面,吹皱了一池的水。
李禾就着草木灰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清凉的河水浇在身体上,草木灰搓走了黏腻的汗液,身体轻快了很多,李禾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这才是生活。”
洗完澡后,李禾开始清洗衣服。
他用了足足两桶水,才将衣服清理干净。即使身边只有一只小狗崽,李禾也不好意思坦露身体太久,他狠狠地将衣服拧干后,便穿在身上,将身体当做了一个人形晾衣架,站在阳光下暴晒。
风轻柔地吹着薄薄的长衫,在它和阳光的双重努力下,衣服很快就干了。
李禾招呼着小狗崽回家。
因为这次回程的路上要带走小机器人,腾不出多余的手来,李禾便将铁皮罐留在了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