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从楼上下来,陈子昇便数落她: “姑娘家家还真是娇贵。我和钰卿一路骑马而来,风尘仆仆,也不见得有什么不适。倒是你,一路有马车坐还娇生惯养的。”
阿柒听了他的话,大大方方地下来: “姑娘家自然娇贵些,再说怎么说我也是堂堂公主,平时金枝玉叶地养着,大老远跑到这江南来,自然是有所不适。倒是你,皇兄说你是跟来历练的,我倒不信。”
陈子昇显然不服气: “你这话是何意思?”
阿柒悠然喝茶: “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性子,还历练呢,我看你是跟来游山玩水的罢。”
陈子昇听得,刚要反驳,就见他父亲陈尚书恭敬跟在圣上背后,一齐下了楼。他只好闭了嘴,一肚子的话也只好咽下。
阿柒得意看了他一眼,笑吟吟地起身: “皇兄。”
陆允言见她气色红润了些 ,瞧着也比前几日活泼娇憨,这才放下心来: “朕原还想着要在苏州给你寻个大夫瞧瞧。”
阿柒笑盈盈地眨眼: “我的身子哪有这么弱。”
陆允言假意叹了一口气,打趣她道:“前几日在马车上也不知是谁,就跟萎了的白菜似的。”
阿柒哪里知道这古时候的马车坐起来真是要命,更何况还是长途跋涉的。总而言之,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出远门了!
这次来南巡,除了宫里跟来护驾的侍卫,陆允言只带了几位朝中大臣。至于阿柒为何也会跟来……她自己也很纳闷啊。
她不过是个公主,又不清楚这朝堂之事,更不懂治国安邦。他们这次来江南巡察,阿柒也就只能跟着游山玩水了。
不过这苏州热闹非凡,青石板街上人潮拥挤,熙熙攘攘。青墙黛瓦,杨柳石桥,比之长安,平添了几许江南的温柔。
陈尚书在旁领路: “公子您瞧,这苏州府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倒是管制的不错。”
如今不在宫里,未免陆允言的身份暴露,众人商量着改口唤他公子。而阿柒便唤作七姑娘。
陆允言满意点头,问: “如今这苏州知府是谁?”
陈尚书向他禀明: “如今的苏州知府,乃是先帝在时御前钦点的探花郎叶禛。”
陆允言点点头,四处闲散,几位大臣自然跟在身侧,不敢松懈。
阿柒则在后头,一路走走看看,凡是看到好吃的好玩的,皆让蕙心买下。喜欢买东西可是女人的天性,如今来到这里,阿柒不愁吃也不愁穿的,更不用愁没银子花。从前每月的开销都得规划好,一笔一笔记上,才能避免自己乱开销。如今倒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一点也不拮据,真是太恣意了。
阿柒咬了一口糖葫芦,悠闲自在地跟在他们身后。
偶然经过一处,喧哗吵闹。
阿柒四处望了眼,发现这吵杂之声是从衙门处传来的。
“这个时辰,衙门是在升堂?这般吵闹,难不成是有何冤案?”阿柒从前好歹也是看过不少古装剧,像这种贪官污吏的案子,她也看了不少。
陆允言瞥了身侧的陈尚书一眼,朝衙门处去了。
衙门外挤满了人,交谈接耳地谈论。阿柒也跟着陆允言挤进来看热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官府升堂,就当长长见识了。
今日也不知审的是何案子。高堂上挂着块“明镜高悬”的牌匾,知府大人却不见身影,想是还未到。堂下跪着位穿着青色衣裳身形娇小眉眼却有几分清秀的姑娘,应该就是击鼓鸣冤之人。
阿柒好奇,顺口问了同在一旁凑热闹的大婶, “这位大婶,今日这审的是何案子啊?”
“姑娘你不知道,这堂下跪着的姑娘,是咱们苏州回春堂许大夫的女儿许珍儿。”这大婶原也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像他们这样的妇道人家,平日里闲着无事做,就喜欢看看热闹,与人唠嗑唠嗑。
阿柒又咬了口糖葫芦,好奇问: “那她击鼓鸣冤是要告何人?”
大婶见她问起,也来了劲儿,同她唠嗑了起来: “还不是咱们这儿有名的大户人家,贾家三少爷贾荀。这贾荀的父亲可是咱们这有名的商人,就连咱们的知府大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前段日子,这贾荀瞧上了人家许大夫的闺女,说是要买她回去做妾。人家许大夫也是行医多年,向来讲君子之道,哪里能容许别人这般欺辱他的宝贝闺女,便气的回绝了。谁知那贾荀不死心,特意带了家仆来闹,不仅将人家的回春堂给砸了,就连许大夫的腿也被打折了,如今人都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阿柒听得愤然: “如此劣徒,竟无人管了?”
大婶喟叹: “唉,这年头都是官官相护,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都没说错。这贾家家财万贯,平日里也没少给知府大人孝敬银子。虽说这贾荀犯了事,可看在银子的份上,知府大人自然不敢得罪贾家人。”
阿柒忍不住啐了一口: “这个狗官,拿着官家俸禄,竟这般贪污**。”
大婶唉叹着劝她: “姑娘这话私下说说就成,可别给知府大人听了去,唯恐惹了麻烦。”
陆允言就站在阿柒身侧,自然是将她们二人的对话听得个一清二楚。他眸中凝了几分凌厉,显然动了怒: “陈尚书,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陈尚书压低脑袋,告罪道: “是臣巡查不周,还请公子恕罪。”
原以为苏州被管制的井井有条,却不想这只是表象,内里早就腐烂不堪。
衙外百姓翘首以盼,知府大人这才姗姗来迟。光看这态度,便知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当着百姓的面,苏州知府叶禛还是装装样子升了堂: “堂下所跪何人?”
堂下跪着的许珍儿见知府大人来了,挺直腰板不卑不亢道: “启禀大人,民女许珍儿要告贾家三少爷贾荀强抢民女、蓄意谋害之罪。”
叶禛摸了摸胡子,漫不经心道: “那你给本官说说,这贾荀到底犯了何事?”
许珍儿诉冤道: “贾荀先是强抢民女,逼着民女给她做妾,民女誓死不从,他便命人砸了我家药铺,还将民女的爹爹腿给打折了。”
叶禛眼珠子转了转,道: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本官也无法定夺。”
许珍儿神色坚定: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传那贾荀来,民女要与他当堂对质。”
这叶禛显然不想劳师动众,旁边的师爷凑过来与他耳语了几句: “老爷尽管去传贾公子,倒时只要贾公子咬死不认罪,您再敷衍几句,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叶禛得了主意,这才命捕头去贾家请人。
约摸一炷香的时辰,那贾荀被带到。叶禛这才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拍了惊堂木: “贾荀,许珍儿状告你强抢民女、蓄意谋害之罪,可有此事?”
贾荀却丝毫不见紧张,一派闲散模样: “大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草民哪里敢做,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与我。”
许珍儿狠狠瞪他: “栽赃陷害?贾荀,明明是你带家仆来砸了我家铺子,还将我爹给打伤了,贾荀,你简直猪狗不如!”
叶禛厉声喝止: “大胆!公堂之上,岂能容你大声喧哗。”
许珍儿眸中不见胆怯,毫无退缩之意,势必求得一个公道: “大人,您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当日之事,附近的街道皆可以作证。”
贾荀轻笑一声,有恃无恐道: “哦?那你说说有谁可以给你作证?”
大婶唉叹一声,“贾家这样的人家,就算她家药铺附近的街坊瞧见了,也无人敢到这公堂之上替她作证啊。得罪了贾家这样的人家,可没有好果子吃。”
阿柒忿忿不平:“难道这苏州府就毫无章法可言?”
“这山高皇帝远的,谁管的了?况且这知府大人,显然就是有心袒护贾家。”
叶禛见许珍儿许久寻不出证人,遂道: “既无人证,此案便不能成立。退堂罢。”
许珍儿见他要退堂,急急喊冤: “大人,您怎能包庇贾荀。民女虽无人证,可民女所说句句属实。您可是青天大老爷,怎能如此草率退堂。”
叶禛显然无心再听,不耐烦地拍了惊堂木: “退堂。”
“大人!”
阿柒实在看不下去,对着那叶禛大喊一句: “你这个狗官,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姑娘有冤屈,就你看不出。亏你还是堂堂知府,竟这般糊涂!”
她这一喊,周遭之人皆是一愣,通通向她看来。阿柒却毫无畏惧之色。笑话,她身侧还站着当今圣上和几位朝中重臣,有人撑腰,她自然是不怕的。
叶禛好歹也是堂堂知府,哪里受得了一介草民这般辱骂,怒目道,“来人,快将她给本官带上来,胆敢辱骂朝廷命官,本官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衙役得了命令,过来拿人。
陆允言将阿柒护在身后,眸中布满阴鸷: “我看谁敢!”
更啦,晚安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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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