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店当女配 第9章 9.雷雨

“鸢萝，你知我对你——”

"我知道。"鸢萝露出如花般的笑容，让人心怜。

“公子今夜可有去处？换一身衣服后，我送你离开吧。”鸢萝故作轻松道，但不见笑意的眼底暴露了内心的失落。

“花阳嗅到了鸢萝身上的花香，因为醉酒神迷意乱，心中不禁微动，对鸢萝耳语决定留宿。”陈毫继续道。

“今夜，我住你这儿可好？”花阳被鸢萝搀扶着，凑近鸢萝耳垂，吐息如兰，声音轻轻。

余戚戚心有不适，整个身子僵硬起来，但导演未喊卡，她只好调整心态，继续下去。

鸢萝带花阳进了自己的房间，打来一盆温水，把毛巾放进去又拧干，仔细为花阳拭去脸上未干的雨水。

“我替你找一身换洗的衣裳。”鸢萝放下毛巾，眼带笑意说。

花阳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唰”一下站起，打翻了桌子上的水盆，如锣鼓敲击的声音在潮湿的房间里响起，空荡荡的，洒出来的水将两个人的衣袍尽数淋湿。

而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暧昧的氛围在二人间流转。

他右手揽住她的细腰，唇就这样贴了过来。

“卡！”牧沉沉沉喊了一声。

拥在一起的余戚戚和卢燃立刻分开，互相不看对方，暧昧一冲而散，变为尴尬。

余戚戚第一次演吻戏，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人凑过来时，她还是不可抑止身体上抗拒。

她也感觉到了卢燃的僵硬，镜头是侧拍他们的，看不到卢燃正脸，但余戚戚亲眼看到了对方一脸“一切都是为了拍戏”的表情。

“你们谈过恋爱么？”牧沉从监视器上抬起头，盯着他们。

“……我哪敢啊导演，我谈恋爱岂不是要被我粉丝给暗杀啊……”卢燃欲哭无泪，他可是平时上节目跟任何女生都不敢有肢体接触的人。

“你呢？”牧沉又看向余戚戚。

后者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我说几个问题。余戚戚，咬字清楚但台词太虚，以后多做点锻炼，做气息训练。卢燃，咬字不清晰，如果不是有收音，我都听不清你在说什么，麻烦以后把每个字都吐出来，别说一半。”牧沉冷冷复盘着刚刚那场戏。

“从吻戏到床上的这一段，一气呵成，再来一条。”

但牧沉不知喊了多少次“卡”，这条怎么都不通过。

到后面两个人都麻木了，倒是能自然接吻了，但两人之间又没了拉扯的暧昧情绪，只是像完成任务一样做着身体接触。

“停停停！你们怎么回事？”牧沉对着监视器，眉宇间的阴霾比这天还阴沉。

“你们告诉我，就算是没谈过恋爱，看别人谈过吧？爱情剧没看过？你们演的什么？怎么一个两个跟个木头一样？”牧沉沉声一连串输出。

房间里没人敢说一句话，连大的动作也不敢做，静到只有外面大雨瓢泼的声音，甚至伴随着雷声与闪电的夹击。

余戚戚和卢燃两个人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头，连牧沉脸上什么表情都不敢看。

过了会儿，又一道闪电劈下来，牧沉在这间隙开口：“这个镜头明天补拍。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明天必须把情绪给我出来。”

“好的。”余戚戚道。

“明天保证交卷。”卢燃道。

“现在从鸢萝因爱生恨这里拍起，到断剑结束。”牧沉冷冷交代，又让道具组的老师把佩剑给余戚戚，补充道：“余戚戚，跳《高山流水》的时候即兴把舞剑的因素加进去，剑做了机关，届时直接朝地上摔，想个办法把袖子里藏的血包往脸上摸一道，制造脸颊划破的视觉感。”

牧沉快速交代着，剧本里是跳完舞再摔剑，现在改为即兴让她把舞蹈和舞剑融合了。

几乎是没有给余戚戚思考的时间，沈言帮忙重新给余戚戚上了妆，整理了衣裙，就立刻开始拍了。

拍之前，牧沉又道：“最后一部分，我的要求是，疯一点。”

余戚戚进入角色，原本还一副胆怯受惊的模样此刻面容带上了苦楚。

鸢萝把花阳逼到死角，剑尖死死指着他左心房的位置，只要刺下去，此人将在面前一命呜呼。

“为什么不愿见我？”

“没有意义……鸢萝，那都是你我情迷意乱……”

鸢萝冷笑一声：“情迷意乱？你说那是情迷意乱？哈哈哈哈……”她仰头放声大笑，瞬间又冷脸，眼睛里是冰冷的恨意。

“我是卖艺不卖身的舞女，你竟然告诉我那一夜缠绵只是情迷意乱？我没有喝酒，我清醒的很，你不清醒吗？”

鸢萝放下剑，她步步逼近花阳，一双眼睛像刀一样似乎要狠狠将面前人的脸刻在心里。

“你口口声声说，你此生最爱，是玉琼公主。可是那一夜，你在床上，一声声，叫的可是我的名字呢。”

她忽然又微笑起来，指甲划过花阳的脸颊，后者静静看着她。

“鸢萝，我至始至终，爱的都是婉婉。”花阳平静道。

“你在撒谎！你的身子已经出了轨！”

鸢萝声音撕裂起来，她猛然转头，手上的剑又指向他的脖颈，因为愤怒而全身颤抖，剑尖晃成了剑影。

“可我的心，永远不会在你这里。”花阳淡淡说着，他面如死灰，脸部棱角被阴影扫上，让整张脸看上去凹陷、瘦削不少。

“是么？那我就挖出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

余戚戚情到此处，即兴起来，觉得人物应该做此反应。

她将剑尖缓缓由颈间朝下滑，挑开了卢燃外面青碧色的袍子，露出里面的白色的里衣，最终在心脏口处停下，她露出极其妖冶的笑容，眼尾栩栩如生的花纹也生动起来。

“我的心，就在这儿。”卢燃似乎被余戚戚的情绪带动，他甚至露出了与年纪不相符的，历经沧桑的笑容。

“你朝这儿刺，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死在何处，既不会被婉婉记住，更不会被圣上记住，如果能死在红颜知己手里，至少你能记得我，不是吗？”花阳情绪异常稳定，面上浮现出如三月春风的笑容。

“好啊，想让我记住你，那你就去死吧！”鸢萝露出狠意，手腕使力，“噗呲”一声，有血喷涌而出，血如红梅，如红色墨水，点缀在白色里衣上，像一幅不规则的画卷。

花阳嘴角渗出血，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咳血，漂亮的眉微皱，脸色刷白，唯有血液像泉水涌出。

鸢萝似乎吓了一跳，表情扭曲惊恐，但随即又露出笑容，把肘间的璎珞纱给花阳包扎伤口，扎眼的绯红色在他的左胸口挽成了蝴蝶结。多余出来的，用来把花阳绑在旁边红色的细柱上。

“我怎么会让你死呢？痛苦的人，不能只有我一个。”她食指挑起花阳的下巴，拇指为他拭去鲜血，眼睛里是疯狂的爱意与恨意盘根交错。

“鸢萝，你疯了。”花阳直视她，视线里却带着几分怜悯，几分心疼。

“我没疯，我很清醒。”鸢萝冷笑道：“花郎，我用你赠我的剑再为你舞最后一曲《高山流水》，从今往后，我见你，就会在你身上刺下一剑。”

“所以这一次，你要好好看着我，看着今夜最美的我。”

随后，她迈着曼妙的步子，把碍事的桌子移开，剑柄握在手里，挽了漂亮的剑花，剑尖的血顺着剑身形成一道道不规则的痕迹，最终顺着剑柄沾染了那一手葱葱玉指。

她眼神顾盼流转，旋转时又是婀娜多姿，风姿绰约，青丝交缠，剑时而朝上，时而朝下，有凛冽的剑风逆光劈开一道月白的光，反射在鸢萝清丽的面容上，映出那双决绝清冷的眸子。

窗子未关，暴雨斜斜打落进房间，敲击着窗棂，平平仄仄声与鸢萝的脚上的动作相应和，风吹动床幔，裹挟暴雨而来，打湿了房间里绯红色身影，将衣裙洇湿成暗红色。

说是《高山流水》，却没有乐师为其奏曲。只有雷声阵阵，如乐鼓铮铮。最后，鸢萝将剑狠狠劈下，剑从中间断裂，在空中漂浮飞舞，伴随一道闪电落在地上，“当啷”一声，剑尖寒光尽显，逆光打在鸢萝身后的那一方阴沉天空，将疯狂苍白又清丽的面容映地更加魅惑艳丽。

大雨还在瓢泼，房间内这场无声的硝杀已然落幕。

鸢萝把手上的断剑甩在地上，淡然又随意抹过脸颊，擦去落在上面的雨水，几道鲜红的血印顺着面庞、下颌滑落，宛若鬼魅。

这场戏已经结束了，牧沉没有喊卡，双手抱臂静静盯着监视器。

陈毫叫停，工作人员才走到场地中央收拾东西，安抚演员。

余戚戚脱力般瘫坐在地上，嘴唇发白，眼神空荡，神色痛苦，似乎还未从戏里走出。

沈言走过来递上一杯温水，单膝跪在她旁边，问：“你还好吗？”

余戚戚抬眼，里面恨意还未消散，如此近距离被一刀眼神杀，沈言愕然。

后者反应过来，接过水：“不好意思……谢谢。”

余戚戚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柔软，只是发音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