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沈沫愕然,有心想说,都进局子了还能跑??!
但她又很快地想到,会不会是……
剧情需要?
沈沫从未这样痛恨过这几个字,又疑心这次该不会是什么禁断剧情,强.制.爱?
沈沫脸色阴沉不定。
她下意识看向齐藤梓,奇怪的是,对方反而很平静,甚至还轻轻对她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抚她一样。
沈沫感觉更不对了。
在短暂的交锋中,沈沫知道,那家伙脑子长满了生殖*,似乎想着要用强,让梓子怀上他的孩子,但要说是爱,似乎也不见得……
那么,为什么是梓子?
对别的女性,譬如她,就只想到要杀掉。
沈沫回忆着交锋中的点点滴滴。
【你的眼睛,也能看到灵魂吗?】
眼睛?
像血一样的眼睛。
灵魂?近亲后代?
沈沫脑子里充满了各种信息,却像置身迷雾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他是怎么逃跑的?”
沈沫忍不住问,前来通知的警员沉默,似乎有些为难,严肃古板的脸微皱,配着熊一样的身躯,难免让人感到有压迫感。
没有错过梓子徒然苍白的脸色,沈沫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子,稍微挡住了她的视野。
齐藤梓看着熟悉的背影,呼吸不畅的闷重消失了,顿时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安心,她低垂着眼,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轻轻拉住了沈沫的衣角。
面对意料之中的问题,后藤和利斟酌着,“制造了混乱逃跑的。”
只能透露出这些。
总不能说,对方凭着话术,就骗开了防守的警员吧。
那还不如说对方其实有超能力。
送走了警员,沈沫陷入了沉思,从对方的口吻中,可以推断,那家伙似乎做出了什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为了防止被那渣滓纠缠,在她的建议下,齐藤一家,早已经搬到了新家。
但一想到,能力未知的在逃犯,还蛰伏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沈沫心里就有点事情没能顺利结束、还会卷土重来的烦躁。
“没事的。”齐藤梓反而安慰她,“我也有在学防身术……”她紧抿双唇。
“不会再次轻易吃亏的。”
沈沫缓了缓呼吸,“但哪有千日防贼的。”
现在不把人揪出来,说不定未来什么时候会引来祸患。
可对方有心要躲,即便是警方,也不可能长期关注这件事。
除非对方再次犯案……
齐藤弟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到犯人说不定还会找上门来,他满脸愤懑地挥了挥拳,“他要是敢来,就让他有去无回!”
“姐姐,以后上下学我都跟着你。”
齐藤优子则是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眉宇间带着些许忧虑,如果那人对梓子说的话是真的,同父异母的哥哥,那就只能是……
沈沫察觉到了齐藤夫人的不对劲,试探着问道,“优子阿姨,是想到了什么线索吗?”
齐藤梓和齐藤一心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面对三个孩子或好奇或疑惑的目光,齐藤优子犹豫了一下。
齐藤优子是典型的大和抚子般的女人,温柔稳重,操持家务,不厌其烦地照顾着家里人,和丈夫相敬如宾,从不争吵,对待孩子关怀备至,耐心细致,孝敬长辈,恭顺谦和,是再好不过的妻子模范。
作为这样的存在,她一直恪守着长辈的教导,对丈夫的往事,持着包容宽待的心态,必要时,视而不见、不去计较。
但是,抛开这些,仅仅作为长者,作为母亲,她有义务,也有责任,维护孩子们心中父亲的形象。
父亲应该是伟岸的,坚强的,如同山岳一般,令人憧憬向往的。
但……
齐藤优子无声叹息,“那是我遇上你们父亲前的事了,他当时还是僧侣,和村里的一个女人有过一段往事。”
齐藤优子说得委婉,实则传闻更加糟糕,没有夫妻名分,却偷偷有了孩子,那叫私.通,在封闭保守的村子里,是不被允许,女方甚至是要被惩罚的,她知道这些事的时候,都有种几乎要昏厥的震惊和难堪。
但她已经嫁人了,只能当做不知道一般,和丈夫相敬如宾,索性,丈夫在一心出生之后,就因病去世了。
齐藤优子心里摇头,接着说道,“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有一双红眼,据说,能够看到鬼魂……”
鬼魂?特殊的眼睛。沈沫心里悄悄拔高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阴阳眼吗?
“因此,被认为是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母子二人被驱逐出了村子,不知去向。”齐藤优子神色复杂,眉头忍不住皱起,“所以,我想,那孩子是不是认为我抢走了他的父亲……”
“他已经成年了,可不是什么孩子。”沈沫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仅绑架做得顺溜,连杀人都毫无顾忌。
“一码归一码,不要因为长辈的事情,对他有什么多余的同情。”
齐藤优子欲言又止,轻叹一声,“浪花桑说得对。”
空气突然安静,沈沫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嘴,“抱歉,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齐藤夫人也只是说出可能的动机罢了——上一辈的爱恨纠纷,遗传到下一辈,心理扭曲不甘,试图报复什么的。
至于【孩子】这样的称呼,不过是口误,温柔的齐藤夫人,对于后辈都这样称呼。但那不是后辈,是罪犯。
沈沫是能理解的。
优子阿姨……
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善与恶,是天秤的两端,当恶不被惩戒,肆意横行时,平衡就被打破了,秩序就不受控制了,善必须要加码,被迫拿起武器去斗争。
这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
沈沫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道歉,“真的很抱歉。”
梓子也在这里,她不应该挑明这种阴差阳错的思维惯性,更不应该针对优子阿姨无心的言语漏洞,而应该把矛头指向那崽种才是。
齐藤优子摇了摇头。浪花桑只是太在乎梓子了。
但是,即便是用怨毒的语言来斥责诅咒那罪犯,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加深了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绝望,无形中,再一次放大了罪犯的强大,掀开内心那道还未愈合的伤疤。
“抱歉,梓子。”齐藤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妈妈会陪着你的。”
只能做出这样苍白的约定。
梓子,已经无法相信依赖些什么了。
“我没事的,妈妈。”齐藤梓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眉间有着难以化开的忧郁,“什么都还没发生,不是吗?”
齐藤一心握紧拳头,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形,他有心想要怒吼,什么叫什么都没发生!梓子你明明就一直在恐惧害怕着。
他嘴唇微张,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一定会把那家伙揪出来的!
*
沈沫开始着手调查,一边打工,一边委托私家侦探。
首先,是关于红眼母子的事情,因为是村里的丑闻,大部分村民语意不详,不愿配合,但重金之下,有些村民还是透露了些许情报。
母子两被赶到了另一个村子,化身成了恶魔,害死了某个大户人家的长子。
[果然是不详的祸害,行走的灾难,幸好当初把她们赶走了。]
沈沫听着附带的录音笔记录的声音,笔尖落在纸上,晕开了墨水。
恶魔?听起来像是什么怪谈。
但以她揍人和被揍的体感保证,那渣滓肯定是人。可是,无论是恢复力还是逃跑能力,确实是bug级别。
可是,既然那家伙的眼睛,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就不会是为了陪伴、渴望家庭之类的原因,绑架和试图强迫梓子,以求生出和他一样有红眼的后代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如优子阿姨说的报复。
沈沫将盖帽扣在水性笔上。
距离齐藤云海越狱,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警方暂且搁置了这个案子,虽然发布了悬赏,但齐藤云海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没在她们面前出现过。
但沈沫并不因此掉以轻心,心里始终盘旋着一个疑问。
他到底图什么?
为了有充足的资金调查,她只能发挥为数不多的才能,目前在写小说,不过,那都是细水长流的事情,虽然也有投一些征文,得到了一点报酬,但来钱还是慢。
沈沫都在想,什么时候进修个黑客技术,称霸全网,说不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管是资金来源,还是信息来源……
虽然目前j国这边,监控覆盖率并不高,但好歹也有个搜寻方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
而这样的优秀人才,沈沫目前也没有渠道接触。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或许她可以考警察本部,查查当年的档案?
沈沫捏了捏鼻梁。可那样一来,就没那么多自由时间调查了,但内部信息会对她开放一部分,人才方面也能接触到了。
就是条条框框,和她本人能不能考上的问题。
其次,关于灵能者,这个世界,反而没有什么超心理方面的研究,更没有理论性学说指导,民间活动,大多数被认为是骗子,少有的大师,她去看过了,也看不见什么鬼魂,气感很弱。
所以,是更贴近现实的普通世界吗?即使是灵异,也需要有特定的阴阳眼才能看到,这些特殊人群,在普通人之中属于异类,受到排挤欺辱。
类似,这种设定?
“扣扣。”门边传来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沈沫扭头看去,已然升至大学的梓子站在了门边,冲着她笑了笑,“有打扰到你吗?”
“当然没有,请进。”
“其实,我是有件事,想和你分享。”齐藤梓羞涩地笑了笑,无意中抚摸了一下肚子,“我有孩子了!”
……孩子?
沈沫有点茫然。
虽然知道,j国人在性方面意外很放得开。
但是……
是不是太过突然了。
沈沫脑子发懵,她感觉有点不太真实,本能地问了一句,“和谁?”
“是俊介。”齐藤梓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脸颊,“我们准备先订婚。”
“毕业之后,就正式结婚。”
少女总是灰蒙蒙,浸润着沉寂忧伤的眼睛,绽放出了光亮。
心理治疗似乎有了效果,梓子走出了阴霾。
但是,沈沫忍不住想。
梓子,是那样的性格吗?她觉得不是。
至少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关于孩子,关于之后的生活……
梓子是怎么想的?
沈沫突然发现,自己对少女的理解,连片面都算不上。
她甚至不能肯定地说,梓子绝不是因为移情或者逃避才想要有个寄托,因此对突然到来的孩子充满期待,也不能确定,梓子是真的喜欢孩子,有了感情基础,做足了准备,才会决心迈出那一步。
沈沫希望,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是处于什么别的情绪影响,如果不是,她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及时拉住梓子的人。
但她不能确保自己是对的,倒不如说,比起相信自己,她更相信别人的选择。
“浪花姐,到时候,我想请你做我的伴娘。”
直面少女憧憬期待的眼神,沈沫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摸了摸少女的头,满心疑虑。
对于动漫来说,角色的任何选择都是可以理解的,剧情的任何发展都不足为奇。
但是,如果是要认真起来,把这里当做是现实……
这样的结果,是她能够接受的吗?
她有资格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