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游历的日子 第107章 主动请缨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更夫的声音，从墙外传来，“当”的一声，伴随着响亮的敲锣声，已然是二更天，也就是亥时了。

“……情况便就是这般。”

就在田万仇为怎么安排小爷的事发愁时，风尘仆仆的汝千户，披星戴月地回来了，他瞬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地推诿过去。

汝闻将两人领进了房间。

她提起茶壶，却发现里边是空的，于是她又放了下来。

“我去煮……”田万仇忙不迭地站起来。

汝闻抬手，制止了颇有眼力劲的田万仇，都共事那么久了，她能不知道属下是个什么性子？

说是去煮水，怕就是一去不复返，溜之大吉了。

被上官一眼戳穿，田万仇讪笑着坐下，耷拉着眼皮。

他这不是，还有事要忙吗？晚上睡不好，可耽误事。

有英明神武的千户大人出马，哪里还用得着他啊。眼下青黑的男人挠了挠长出了胡茬的下巴，打了哈欠。

汝闻却是暗自思索着。

这千户所，说大也大，领十个百户所，番子千人，其形式，与地方官制类似，层层下分，办公府衙定在州治县里，百户所则安插在各个重要的下级县中。

如今余国是道州县制。千户所的范围，也只覆盖到某些关键州县，因而说小也小。

相比于州县，按人口及富裕程度，有上中下之分。锦衣卫的架构，却是简化了些，不分上中下。人员多少，没有定数，主要是视地方重要性为定。

譬如边境之地，就会多安排些人手。

至于皇城，虽然重要，但里头已然有诸多护卫的官属，专门管江湖事的锦衣卫，暂且还排不上号。因而，只有一个千户所，也就是总部镇抚司。

而在江南道，江州不如苏、杭重要，但因其有内湖，又与邻道接壤，所以其中一个千户所，便就定在这。而在苏、杭，又各有一个千户所。因此，江南道有三个千户所。

其他道，一般就设一个千户所。陇右道靠近漠北，设两个千户所，河北道靠近高句丽，同设两个。目前，全国总计就有十四个千户所。

名义上由京城的镇抚司管辖。

但这锦衣卫，毕竟只是新设的组织，与兼官类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撤，所以人手一直紧张，很多时候都凑不齐人，有些还是从县衙借调来的。

就连汝闻这千户，都免不了跑上跑下，事必躬亲，什么耍耍嘴皮子就能揽功，这在锦衣卫里是行不通的，毕竟，他们都是要干实事的。

因此，对于送上来的免费劳动力，汝闻很是心动，她沉吟片刻，问道，“独孤公子，这是为何而来？”

她本以为会听到什么为国为民、造福百姓、除暴安良之类的话，不曾想，风光霁月的公子哥，却是直接就给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练武。”

饶是汝闻见多识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委婉地说道，“锦衣卫主要是乔装打扮，探听情报，并非经常，嗯，打打杀杀。”

“若是独孤公子，想要精进武艺，或许司兵是个更好的去处。”

“我觉少，精神旺盛，因而想要多消耗一下。”玲珑眨眼，如是说到。

事实上，经过白日里的一番经历，玲珑有所感悟，回去后，她在月下打坐修炼，便又感觉到了熟悉的瓶颈。

她看着皎洁的月光，周遭万籁寂静，心里隐隐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既不惧，为何不做旁人惧怕的事？

我又不睡，除了修炼，是不是也能做点别的事情？

这两者似乎并不冲突。

玲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单纯的打坐，似乎没办法更近一步了，她需要更多的感悟，而她想了一圈，觉得做锦衣卫，说不定能触碰到更多的人。

说不定，还能摸到功法呢。

于是，她连夜就来了。

本还有点昏昏欲睡的田万仇瞬间清醒了，他睁着浮肿的眼睛，一拍大腿，满脸激动，“我就说了，咱锦衣卫，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千户大人，既然独孤公子有拳拳为民之心，你何不成全他呢？”

嗯唔，这确实是无法拒绝的人才。

但保险起见，汝闻还是正了脸色，问道，“敢问独孤公子，期盼的薪资待遇是？”

“包饭。”

“成交成交！”田万仇双眼发亮，对着汝闻挤眉弄眼，快答应，快答应！

汝闻犹豫了一瞬，也还是点头应了，“既然如此，独孤公子，便就交由田副来安排吧。”

“好咧！”

田万仇一扫颓丧，精神奕奕，“独孤公子，噢，不，番子佚名，正好此时有件事，还需要你跑一趟。”

“去查一下吴家的账面，如何？听闻你是鹿鸣书院的学子，想必这也难不倒你吧。”

汝闻看了某人一眼，心道，这人还挺会使唤人的，竟把最繁琐难明的账，给甩了出去。不过，她也不怕这独孤公子从中作梗，谋取私利。毕竟，这账，是由司法负责……

州置六司，对应朝堂六部。辅佐一州刺史。

若说县令是地方官，管辖治县。刺史的职责，就是管理地方官员，处理一州事务。

由于赋税和户籍，是民生之重，内容繁琐，因此有司仓、司户。这在朝堂上均由户部负责。

而工部的活计，一般都是大工程，至于小工程，在地方上，则是落在县衙头上。因此，没有单独安排在六司中。

司法对应刑部。这等谋逆案，核查财产之事，也属于证据，因此，将由他们清点。而为了防止错漏，锦衣卫也要做一遍。

两相印证，自然就知道得差不离了。

有时候，甚至会是三方，甚至更多。

说到底，不过是上位者的疑心病。汝闻和田万仇都心知肚明。但这事，说重要也重要，说烦也是真的烦。

因此，甩给这自动请缨的独孤公子，是再合适不过，更别说，现在独孤家又没有子弟入朝为官，就更谈不上拉帮结派。那么多人盯着呢，想动什么手脚，谈何容易。

田万仇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又诚恳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你就开始办事吧！”

算账校核，古往今来都不是件讨好的事，更别说查一个世家的账，还是大晚上的。

田万仇可不管那么多。

将难题甩给小爷，田万仇打着哈欠，就回去睡觉了。

至于汝闻，她还有点卷宗要看，也就不奉陪了。

面对如此笼统的任务，玲珑在天井站了好一会儿，沉思了许久，觉得有些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况且，她白日里还要上课，只有晚上有空。

玲珑放空了心神，功法又自动运转起来。随着她的武艺增进，似乎是从她上回旬假之后，就没有暗卫跟着了。

如今这天井之中，视野开阔，也无人窥视，修炼很是顺畅。就在玲珑准备找个地方，盘腿坐下时。

她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

玲珑甩了甩头，又清醒过来，她这是要干活的，干活！

不分昼夜、精神百倍的小蜘蛛冥思苦想。既然想不到怎么办，那就去吴家看看吧。

吴氏的住处，玲珑先前就去过，因而也是驾轻就熟了，偌大的府邸外，围着几队士兵，这些就是汝千户先前提到的司兵，还有些穿着甲胄，肃杀之气更盛，这是从附近的折冲府调过来的兵。

吴氏周围没有民房，距离最近的建筑，还有好一段距离，因此，玲珑也不能像潜入千户所府衙那样，潜入吴府。

玲珑只好光明正大地走过去。

“站住！”

几乎立刻就有士兵发现了她，长矛的尖端纷纷指着她，矛头折射出令人恐惧的寒芒，玲珑却是不怕的，她准备掏出怀里的牌子，然而，就只是掏的动作，有些精神紧绷的士卒，或许以为她要掏暗器，一矛头就要捅来。

“慢着。”

像是领头的小将走了出来，他身着与旁人略有不同的甲胄，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玲珑一番，意味不明地问道，“锦衣卫？”

“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所为何事啊？”

年纪尚轻的少年却是不躲不避，慢吞吞地回道，“查账。”

“哦？”小将挑眉，“大晚上的，来查账？”

有点意思。

“吱呀。”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了。

相比于千户所，吴府还要更大一些。

进门就是内庭，左侧是临时招待客人的茶室，右侧贴近正门的小房，是门房，夜间值夜门卫待着的地方。

内庭三周有影壁，周遭种植着名贵花草，如今瞧着有些破败，像是有一段时日没打理了。

今晚月光明亮，即便不打灯笼，也能看清内里的布局，玲珑只觉得，这府宅采光真好。

在古代，阶级的划分，体现在衣食住行上，前朝就规定了，什么阶级只能穿什么，吃什么，逾矩就要受罚。如今，余国虽然没有那么严格，只是在上层阶级上，有些忌讳。

但根深蒂固的规矩，百姓一时还是难改，按照《礼记》所言，庶民无故不食珍。吃肉是达官贵胄的特权，普通人日常就吃的蔬菜，营养缺乏，因此，夜盲症严重，视物模糊。

再加上晚上昏暗，视野不足，容易遭到伏击。畏惧黑夜，这是人类刻在本能的反应，所以，无论做什么，除非是见不得光的事，否则，基本上很少有人在夜里行动。

所以，这查账，是见不得光的事吗？

小将提着灯笼，隔着不远的距离跟着。

却见那深夜查账的年轻人，东看看西看看，仿佛在漫无目的地乱走。

他指点了一句，“吴家主的书房，在这边。”

位置就在庭院右侧，穿过影壁，再进内门，便就是书房。

书房旁边，是族学的学堂，为适龄孩童启蒙的地方。

玲珑却是没有拒绝，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进了内门，又是一处空地，和千户所的后院相似，也是敞顶的，不过没有井，又称明堂。

书房上挂的牌匾是空的，空的意思是，没有任何题字，这就有些奇怪了，弄得这像是个空房。

玲珑推门而入。

小将在后面跟着，慢悠悠地说道，“因着三司还未审理此案，圣上尚未裁决。因此，不能算作抄家，清点时，你要仔细点，别碰到什么东西，否则……”

“回头，可就说不清楚了。”

玲珑回头。

却见身着甲胄的小将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火光照在他那张周正的脸上，他剑眉微挑，嘴角带笑。

“你说是吗？独孤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