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絮的小自助开得非常顺利。
三十文的价钱在码头这边,已经是非常贵的价格了。相比起十几文的面条馄饨,这个价格真不能说便宜。
但是它能随便吃,就不一样了。
巩年和邵志在吃了一次后,念念不忘。当天下工后还约了几个工友一起,想再吃一顿,结果柳如絮中午卖完就回家了。
铺子太小了,没地方炒菜,只能卖中午这一趟。
就只中午的这半个时辰,等到柳如絮收摊的时候,保温屉里已经什么菜都没有了,连菜汤都被倒出来拌饭。
在现代的小自助,菜吃的差不多,还会有师傅添菜。在柳如絮这吃完了一个菜,管都不带管,不是还有其他的菜吗。其他客人们居然也没意见。
等菜吃得差不多了,就停止收客,还在吃得客人就默契的把剩下的一点菜全分了。
完美。
就算是这样,来这铺子的人也越来越多。知道店家不给添菜,那就早点过来,快点吃完。结果就是柳如絮每天关门的时间越来越早,如此几天后柳如絮还没开门,门前就已经围了一圈。
看到门口的情况,柳如絮沉默了几秒,果断第二天请了柳母过来帮忙。
“这样下去不行啊。”
柳如絮沉重地说出了如果让其他店铺老板听到,一定会愤怒的话语。
“人太多了。”
“客人多点还不好吗?”
魏廷双手托着一叠碗筷进门来,疑惑地反问。
这几天他都跟着柳如絮在店里帮忙,忙前忙后,以证明自己说的干活还债不是空话,但是目前看来这个债还有越欠越多的趋势。
他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是开店之前柳如絮买的,总算不是穿的柳父的旧衣服了。合身的淡蓝色的布衣衬得他长身玉立,肩宽腰窄,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你不懂。”
柳如絮面色凝重。
本来她都算好了的,小自助每天的蔬菜消耗应该是她们家自产自销的范围内。可是因为来的人实在是超过预计,装菜的盆已经不得已的换成了大一号。
再这样下去,蔬菜都快供不上每天的消耗了。
现在的解决方式只能要不就扩大自家蔬菜种植面积,要不就扩大蔬菜来源。
再开一块地用来种植蔬菜是不可能了,花费大量时间在种植蔬菜上只会困住她的手脚,只开一个小自助可不是她的目标。
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收购蔬菜吗…
幸好她先前给过村里人一部分蔬菜种子,现在只要跟村里几户建立稳定的供输关系就行了。
这事最好还是请村长帮忙做个见证…
心里想着事情,柳如絮手里动作也没停,飞快地清理收拾桌子,供后来的客人使用。
魏廷挽着袖子在洗碗,柳母则帮忙收钱,三人合作才勉强应付得了。
好不容易应付到码头休息时间结束,柳如絮已经累瘫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你说,我现在涨价会不会来的人少点?”
柳如絮眼睛放空地缩在椅子上,说完又摇摇头,自己否定自己:“不行,那样店子的信誉就坏掉了。”
刚开店没多久就涨价,对店子长期发展是肯定不利的。
柳母边用布擦着手上的水,边走了进来,听到她这丧气话,笑她:“你这小铺子这点人哪算多,我先前跟着你爹开店的时候,人比这多多了。”
柳如絮鼓了鼓脸颊,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魏廷也没觉着累,就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他看着柳如絮闭着眼疲倦的侧脸,认真想了几秒,拍拍裤子站起来。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
柳如絮疑惑地看向他。
魏廷眨眨眼睛,笑得灿烂:“看看我们今天赚了多少。”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柳如絮一下就精神了,对哦,今天赚了多少还没看呢。
柳如絮兴奋地一跃而起,动作快得魏廷只感受到了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再一睁眼,人就已经拿着钱袋子回来了。
“来来来,一起数。”
她脸上的疲倦一扫而光,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的咸鱼样。
魏廷低下头捂住嘴闷声笑了两下:“好啊。”
两人分坐桌子的两边,钱袋子放在桌子中间,柳如絮把钱兜里的铜钱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分坐两堆,埋头开始数。
柳母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人手中一把铜钱,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就在柳如絮数到最后几枚铜钱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有人在吗?我家夫人让我送东西来。”
门口传来小丫鬟脆生生地声音。
“啊啊啊啊,我数到哪了?”
屋内柳如絮一脸惊恐地哀嚎,数了半天的数刚被一打断,忘光了。
她一脸懵地看向魏廷,希望能得到帮助,而魏廷只能无可奈何地摊手。
重新数吧,他也忘了。
柳如絮沮丧地把头埋进双手里,企图逃避现实。
虽然她喜欢数钱,但也不喜欢数两次啊!
柳如絮在突然而来的打击中没回过神,柳母先一步出门看了看情况。
“拿回去!”
柳如絮第一次听到柳母这么紧绷着的语气,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连忙出门。
门前站着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丫鬟,手中抱着拿着好几样的东西,面对柳母的严词拒绝,脸色不太好看。
“老夫人,这是我们夫人特地为您选的,您就收下吧。”
柳母冷着脸,柳如絮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冰冷的表情。
“我当不起这一声老夫人,也不认得你家主人,这东西,我受之有愧。”
丫鬟急了,她本来以为这是个好差事,就送点东西,还能在夫人面前露脸,才抢着来的。谁知道送东西给人,还有人不要的。
丫鬟勉强地露出来一个笑,展开抱在手里的布匹,跟柳母解释:“老夫人,这都是些好东西。您看,您看这布,这都是从京城来的,最时新的款。”
柳母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僵硬地强调:“我说拿回去,就不会要,不管多贵的东西,我都不需要!”
听到两人的对话,柳如絮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直觉现在不是自己该出现的时候。
丫鬟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下去,心里觉得这人真是不吃好歹,顾忌到夫人还在不远处看着,只能强压着情绪。
“夫人也是一片苦心,您就收下吧。”
“苦心?”
柳母面色古怪地苦笑了一声:“她有心吗?”
柳母苦涩地神情一闪而逝,重新又恢复到冷硬的姿态:“我也不为难你,你把我的原话回给你家夫人吧。走吧。”
丫鬟呆站在原地,叫苦不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街边的马车上这时下来一个人。
柳琼哀哀地看着柳母,嘴里苦涩一片:“娘…”
柳母看到她反应更加激烈,面部抽搐了几下,才勉强维持住冷冰的神情。
“…你来干什么?”
柳琼双目含泪,嗫嚅了几下,才开口:“娘,我来看看您。”
柳母看着她流泪,眼里有过一丝心疼,最后却只是撇过头说:“不用了,你走吧。”
柳琼快步走了两步,走到柳母面前,想牵起柳母的手,却被柳母狠心撇开,顿了两秒,才拿过丫鬟手中的布匹,递给柳母。
“我早就想去看您和爹爹,只是怕你们不愿意见我…今天打这过,看见您才知道,您来镇上了。这布匹是夫君给我的,我记得娘您喜欢这个颜色,就想着给您做件新衣服,但又不知道您的尺码…”
见柳母不肯收,她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您和爹爹,我想补偿您们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店铺都…”
“够了!”
柳琼被柳母突然的大声斥责惊住,眼泪挂在下眼睫要掉不掉,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母。
柳母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从她头上的珠玉到她身上的绫罗绸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逼自己狠下心。
“自从你做出那件事后,我和你爹只当没有你这女儿了,不需要你为我们做任何事,你别再来了。”
柳琼这次是真的慌了,没有想到爹娘会这般决绝。
因为自小受宠,她总觉得自己要什么爹娘都会给,做什么事爹娘都会原谅,只要自己好好道歉。
对,只要她好好道歉。
柳琼猛地跪在地上,伸手去抓柳母的裤脚,柳母后退几步,没有抓到。
柳琼呆滞地跌坐在地上,哽咽出声:“娘,您不要我了吗…”
像是彻底奔溃了,她嫌斯底里地对着柳母哭喊。
“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再原谅我一次!”
柳母也红了眼眶,却仍坚决地拒绝:“不可能了。”
随即回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柳琼扑倒在门框上,双手不住地锤打房门:“娘!娘!”
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
柳母在屋内低垂着头,身子无力地抵着房门。
等屋外的柳琼在丫鬟的劝说下离开,声音都消失了之后,柳母才发出一声压抑地啜泣。
柳如絮踌躇地走近,握住柳母冰冷的颤抖的手。
等到被柳如絮扶到椅子上坐下,柳母才恍过神来,抓紧柳如絮的手。
“絮儿啊…”
开口是干涸的嘶哑的嗓音。
柳母清咳了两声,才有了点说话的力气。
“这事,这事不能让你爹知道…不,绝不能让你爹来铺子。”
柳如絮安抚地拍了拍她和自己交握的双手:“娘,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柳母才安下心来,抹了下眼角:“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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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