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审讯中。
古装牢狱戏电视里看得多,杜溪薇第一次亲自体验,即使是守法公民,心底还是有些怵。
特别是审问你的那个人还是个冷脸面瘫,简直跟黑脸德牧一模一样,丝毫观察不出这个人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
杜溪薇上交的杜父名牌被摊在桌面,被章云流用手指压住,他看完了但毫无表示。
杜溪薇:“大人,小女家就住青石巷,邻里都能证明小女与那贼人素不相识,大人可差人前往问询。”
“你理应今日到县衙上值,为何会出现在码头?又如何找到小世子的?”章云流没有提杜父的名牌,而是掀起眼皮看向杜溪薇,不紧不慢问。
“小女都跟大人重复多遍了,小女几日前往知府送豆腐,路过集市看到了李将军世子贴的悬赏,因为赏银多,小女就多看了几眼小世子的画像。坐牛车回临西县时,遇到一对农家夫妻的带着孩子,那孩子看着像小世子……”
“不是坐牛车时遇一汉子的带着小世子的吗?是杜小娘子是上次记错了,还是这次记错了?”章云流像是抓到猎物漏洞一样,锐意一下子全开。
呃,忘了。
一个问题章云流反复问,都问三次了,杜溪薇自己都说迷糊了,毕竟是编的理由,总会有些记混,估计这就是章云流的目的,抓出她说谎的漏洞。
但,她有金手指呀。
杜溪薇默默用时间回档系统,将时间调回到五分钟之前……
冷脸的章云流再次发问:“……为什么出现在码头?怎么找到小世子的?”
杜溪薇一改刚才错的说法,重说一遍:“坐牛车回临西县时,遇到一对农家夫妻的带着孩子,那孩子看着像小世子。孩子一直在哭,那汉子就生气说了几句,是小世子再不听话就把他丢到鱼舱里喂鱼,还吓小世子说是个多年没用的破船,谁都找不到他。”
“小女的娘是在集市卖豆腐,听闻大理寺与县衙捕快在忙着找小世子,便叮嘱小女赶紧来县衙上值,小女心中不安,越想越觉得在牛车遇到那个孩子就是小世子。”
“于是小女便跑码头去找没人用的破船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幸运就把小世子找到了。”
章云流不给杜溪薇任何思考空间,立刻提问:“为何不来县衙报案,让县衙派人与你一同去找呢?”
“小女担心县衙捕快们都出去找小世子了,到县衙扑个空,于是便先前往码头找人了。”杜溪薇完美地为自己的谎言填上个完美的结尾。
“嗯。”章云流听完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看着有些态度莫测。
花了二十多分钟回档时间来完善修改证词,杜溪薇自信已经没有漏洞了,就算章云流再怀疑也找不到漏洞。
“既然那个贼人认定小女是他娘子,让大人误以为小女是他同伙,不如让小女来试探一下他,从那贼人的口中找出他的同伙?”
杜溪薇不想再被来来回回问话了,决定主动出击,找出邓同所谓的同伙,那她的嫌疑肯定就洗脱了,也能参与到破案当中,赚一点系统任务进度。
但这位大理寺大人,能同意吗?
“嗯。”章云流挑了挑眉,同意了,他倒想看看这小娘子为何有如此把握。
轮到杜溪薇意外了,以为章云流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没想到意外愿意走偏锋。
依旧是牢狱审讯,但是被铁链子拷住的不止她一人,还有旁边的贼人邓同。
杜溪薇头发凌乱灰扑扑的像是受了什么刑罚一样,眼眶红红,一看就是胆小柔软的女子:“小女跟这贼人根本不认识,更不可能是他娘子,大人莫要信他。”
“大人,这小娘子不是小的娘子,是小的认错了,她不是,求大人赶紧把她放了吧,我与她不认识!”邓同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装得很急切担心的样子看着杜溪薇。
杜溪薇装蠢:“大人你瞧,这贼人都说了与小女不认识,求大人把小女放了吧。”
章云流敲了敲桌板,让他们安静:“你们不认识,那小娘子你怎么知道小世子藏在船里的?”
邓同微微抬头,看向的不是章云流而是杜溪薇,明显是在意这个问题。章云流这个问题,是问到他心坎里了。
杜溪薇觉得他那么恨自己,恨不得拉她一起进牢狱,最想知道的也是,她为什么知道小世子藏在船上。
杜溪薇想到了船舱里的饭菜,灵机一动:“昨日小女在码头看见这贼人偷偷摸摸的送饭到船里,跟他身后才发现船上竟然关了个小孩。”
章云流看向杜溪薇挑挑眉,他倒要看看这小娘子用什么方法撬开邓同的嘴,仅凭卖惨和言语试探对邓同这种恶徒可毫无作用。
而杜溪薇一直留意邓同的反应,但是邓同毫无反应。
杜溪薇直觉送饭上船的人,应该就是他所谓的同伙?但那是谁呢?得慢慢试出来了。
没事,总能试着问出来,于是杜溪薇默默用系统将时间调回到说这句之前。
“昨天我在码头看见一妇人应该是这贼人的娘子吧,偷偷摸摸的送饭到船里,小女跟在她身后才发现船上竟然关了小孩。”
邓同依旧没有反应,竟然不是他娘子!?
于是,杜溪薇来回的试,送饭的人从他兄弟姐妹,爷奶爹娘,挨个轮了一遍,邓同依旧没有反应,再试试吧,再不行就换个方向。
杜溪薇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但是她一直用时间回档,所以对牢狱里所有人来说,还是章云流问完杜溪薇她怎么知道孩子藏哪里时的那一刻。
“昨天我在码头看见一小娘子应该是这贼人的女儿,偷偷摸摸的送饭到船里,小女跟她身后才发现船里上竟然关了小孩。”
“她说谎!不可能!”邓同瞪着杜溪薇,反应非常大。
章云流本是漫不经心,但见邓同这个反应,微微直起身子,看向杜溪薇目光有了一丝的不一样。
杜溪薇连蒙带猜,再接再厉:“小女没看错,那小娘子年纪与我妹妹相仿,小女认为就是这贼人的女儿,那小娘子心还是好的,还给小世子送吃食的,就算与这贼人是同伙,小女觉得她也是被迫的。只要把这个小娘子带回来,就能证明小女的清白!”
“大人,小的认罪了,是小的污蔑了这小娘子。小娘子是个好心人,如果她是女儿该多好。是小的没把女儿教好,她贪心不足还想要钱,小的劝她把小世子送回将军府,但她对小的又是动手又是动脚的,小的……小的教不好她,也没必要替她瞒着了,她已经跑了,求大人去把她抓起来吧……”邓同一声长叹,就像个懊悔的父亲,痛苦又无奈双手插头发。
杜溪薇:“……”
杜溪薇和章云流配合演完戏,从牢狱出来都还在琢磨邓同的话和反应。
邓同诡计多端,见谎言说不下去,最后将自己都摘出去了,将锅全都推女儿身上,杜溪薇暂时想不明白,喃喃了一句:“他难道不怕大人抓到他女儿拆穿他的谎言吗?”
章云流:“除非他笃定大理寺永远找不到他女儿。”
那……
章云流和杜溪薇异口同声:“她女儿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两人同时说出来后,都意外对方能跟自己想到一块去,对看了一眼。章云流的目光像利剑,仿佛能轻易刺穿杜溪薇伪装的外壳直达她所隐藏的秘密,她稍稍避开锋芒毕露的视线。
章云流将对杜溪薇的疑虑压在心头,朝身后的红衣捕快吩咐:“立刻启程到邓同家中搜查。”
“遵命大人。”红衣捕快迅速安排起来,雷厉风行。
杜溪薇想不明白,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大人,就算邓同这贼人杀了她女儿,抛到海里不是更安全吗?为何要去他家里找人呢?”
章云流:“因为他提到她女儿已经跑了,让大理寺到外缉捕,说明他潜意识不愿家中被注意。”
杜溪薇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一股危险性,这人也太敏锐了吧,恐怖如斯!
杜溪薇愣神之际,县衙捕快们都准备好了。
“小娘子还不跟上?”章云流不知为何,特意转身嘱咐了杜溪薇一句。
杜溪薇愣了愣,不知章云流何意思,但她正想参与到案件当中,于是还是跟上前往。
邓同家是个青瓦房,普通农家小院,不算很破败,前院一片小菜地,屋子背后有个荒废的猪圈。
红衣捕快和青衣捕快四散开来,到处搜寻着邓同女儿的痕迹。
院外屋里来来回回都是捕快,杜溪薇觉得自己也挤不进去,于是踱步到后院。
后院有些荒芜,看着像是根本无人打理,荒废很久了。
杜溪薇在后院细细找寻,皱眉看满是土的猪圈,如果要毁尸灭迹,碎尸喂猪是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但是这里没有猪,所以应该不是。
她不小心撞上一红衣捕快,那捕快眉目一皱:“这里一眼就能看完,没什么好寻的,你进屋里找去,莫要躲懒。”
“大人,屋中已有多人,后院虽然荒废,但也许细细寻,会有意外收获。”杜溪薇不卑不亢。
“你这小娘子懂什么?让你如何做你就如何做去。”红衣捕快眼一横,上手推了一把杜溪薇。
杜溪薇猛地踉跄了一下,身后一股力托住了她的腰帮她稳住脚步,有力的臂弯轻触即离如一阵风。
杜溪薇还未反应过来,红衣捕快已经行礼问好:“章大人。”
章云流问:“为何争执?”
红衣捕快威胁似看了杜溪薇一眼,杜溪薇丝毫不惧:“大人,小女认为即使后院看着荒废,但也需细细搜寻。”
“大人,小的已经搜过一遍,也无地窖,毫无藏人藏尸之地。”红衣捕快不示弱道。
“但还有一地方,能藏尸。”那就是将人埋在墙里,那得有新砌墙的痕迹。杜溪薇说完就一寸寸沿着猪圈的墙体观察。
红衣捕快:“还有何处!?”
章云流挥手制止了红衣捕快继续言语,目光随着杜溪薇的身影移动,饶有兴趣。
红衣捕快嗤笑看着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杜溪薇。
杜溪薇找得很投入,直到她拨开一摞稻草,心怦怦跳,转头道:“大人,这里的墙比上面的新,废弃猪圈为何要修新墙,是否有点不妥?”
杜溪薇话刚落,一双如玉的手擦过她的指尖,摸上了墙体。
章云流面上一肃,墙体捻下来的桔梗还微湿,显然是这今年内新砌的土砖,冷然道:“来人,把墙砸开。”
红衣捕快脸一僵,不可置信看向杜溪薇。
“砰砰砰”两个年轻捕快拿着铁锤子敲墙,大伙儿都紧张地看着。
随着砖体被敲掉,一个腐烂的人手,忽然从墙里掉了下来,敲墙的小年轻捕快吓一跳:“埋人了!”
“呸,丧良心!”谭天呸了一句。
杜溪薇想看不敢看,没想到邓同还真是把人藏墙里!
章云流附身凑近杜溪薇,意味不明问:“小娘子这也知道?”
杜溪薇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微微有些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