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草像是从高高的悬崖跌落,身体轻飘飘。胃里明明有液体在翻滚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十分难受。她的头疼得厉害,耳边还一阵一阵断断续续的嘈杂。
“这么久都没动一下,…会,…… 会不会真没气了?”
“只是摔一跤而已,还能死人?哼,依我看这丫头肯定是不想走,才会装死唬我们。”
“别装死了!快给我起来。”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
林香草腰间顿时一痛,是那女人往她身上踹了一脚!
顶着39度高烧熬夜通宵直播了一个晚上,想好好睡一觉的林香草只想骂人:你们礼貌了吗?
她不适皱了皱眉,费力地睁开眼睛。
见林香草醒来,女人阴阳怪气啧啧啧几声,冷笑道:“我就说她装死吧,这丫头跟她那个死去的贱娘一样,满肚子坏水!”
话音未落,那恶妇又给林香草一脚,踢到她的大腿。
林香草下意识伸手去捂痛处,触碰到身穿的破旧粗布麻衣,有些发懵:这身上的衣服不太对劲?
“不要再打我阿姐了,呜呜呜…… 阿姐。”一个五六岁,面容有些黄瘦的男童,脚步趔趄跑到林香草身边,用小小身子把她护在身后,:“姑姑抢了我们的钱,还打我跟阿姐,姑姑才是坏人!”
“哎呀,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这两年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有脸骂我是坏人!看我不打死你。”女人说着就从旁边抓了根长长木棍,林香草条件反射护住林白天,一棍子重重打在她身上。
痛感在后背迅速蔓延,林香草发现自己脑海里多了许多陌生记忆。
…… 穿越了?
林香草眼前阵阵发黑,久久不语。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睡一觉,醒来却来到了这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甚至还重生在与她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
通过原身的记忆,林香草已经大致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原身父母常年给隔壁村地主家捕鱼,两年前遇到海难双双去世,留下她跟年仅4岁的弟弟与祖父相依为命,姑姑林春兰主动提出要抚养她跟弟弟,热情把祖父还有原身两姐弟接回家。他们到林春兰家的第二天,林春兰向祖父借走地主给爹娘的二十葬身钱,保证等弟弟念书时就还钱。没想到前几天祖父为了救原身被马车撞死。
车主赔了他们家一点银子。祖父的后事刚办完,林春兰把祖父剩余葬身钱占为己有,还要把姐弟两赶出门,他们吃了两天的野菜,结果林白天吃出病,发高烧了。
为了给弟弟治病,原身鼓足勇气来林春兰家想要讨回她爹娘的那笔葬身钱。
林春兰是个悍妇,原身哪敢讨回二十两,来到林春兰家后只是提出一两,足够把弟弟的病治好就行,但是林春兰连一两都不肯还她,还骂他们两姐弟是扫把星,巴不得他们早点去死。
孱弱弟弟重病在床,原身没要到钱不肯回家。
在争执中,把左邻右舍都给惹来看热闹,林春兰脾气上来把原身拉扯丢出门。
好家伙,这么一丢,把原身的命给摔没了。
呸!真不是东西。
林香草收拢了思绪,心底暗骂一声。
她坐起身体,伸手把林白天拉到怀里坐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天儿乖,阿姐没事。”
“接下来阿姐做什么都是在演戏,要帮着点阿姐知道吗?”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原身记忆中,林香草知道林白天是个小机灵鬼。
果然,林白天虽然神色有些疑惑,却还是坚定的点头。
林香草暗喜,抱着林白□□着人群扬声道: “姑姑,你好狠心的心啊!天儿已经烧成火炉,你怎么忍心用棍子打他?你这是要天儿的命啊!”
随着林香草的高呼,围观村民越来越多,林香草心中冷笑,她可不是为了一两银子这么卖命的演戏,她要的是二十两!她必须让林春兰把借走的二十两分文不少吐出来!
她踉跄起身,噗通一声重重跪在林春兰跟前,抹着眼泪,哭声凄惨:“姑姑,你说我跟弟弟是扫把星,担心我们会克死你们全家,让我们走,我不敢不听,带着弟弟回了老屋。”
“可我们身无分文,这两天我们一直都是挖野菜吃。”
“昨夜天儿突然发热不退,我连粮食都买不起,哪里有钱给天儿治病?姑姑,多一文我们都不敢要,只求您把两年前借走的二十两银子还给我们。那可是我爹娘的葬身钱啊!”
说到这边,林香草的声音已经沙哑,小脑袋瓜在地上嗑几个响头:“……姑姑。现在我跟天儿急需这笔钱,希望姑姑能把二十两还给我们,我需要这笔钱给天儿治病。”
林白天扯了扯林香草的衣角,咳了好几声。
这才哭道:“阿姐别哭了,我相信我们的姑姑不会霸占救我命的钱,姑姑一定会把钱还给我们。”
“……天儿。”林香草紧紧抱住了林白天小小身子,泪光浮在眼眶,低声啜泣起来。
两姐弟这一番哭诉,围观百姓已经事情闹了个明白。
真是惨啊!这对孩子父母双亡,祖父又走了,而姑姑又不做人,不抚养侄子侄女就算了,竟然连孩子父母的葬身钱都贪!
真是坏透了!于是众人看向林春兰的神色都不对了。
林春兰恼羞成怒,大声叱骂:
“香草,白天。你这两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拿你们的钱了?”反正那老东西都已经死了,口说无凭,林春兰才不会傻到去承认自己借了钱。
她双手叉腰,厉害的眼睛扫过围观的村民们,尖声怒斥林香草:“你们爹娘的葬身钱一直都是我爹保管,我爹没留下一言半语就走了,我怎么会知道钱去哪儿?需要姑姑出钱给天儿治病,直说就是。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把什么屎都往我头上扣?”
“就是!林香草,林白天,我看你们就是白眼狼!吃住我家两年,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伶牙俐齿的表姐来到林香草跟前,厌恶地往林香草身上呸了口痰:“全村都在看着!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们的嘴。”
林香草顿时火冒三丈。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关于银两相关细节她也从原身记忆里捕捉到一些。
当年祖父把钱借给林春兰,林春兰装模作样,特意找人帮忙写一张借据,按了手印。借据也不知道被祖父放哪里,不过林香草记得是找村里教书的老先生写下来的借据。
老先生可还活着呢,他就是人证!
?“我没胡说,更不会撒谎。各位叔叔婶婶,求求你们为我们姐弟做主。”
林香草抹着眼泪,大声道:“当初姑姑向我们借钱的时候写了借据,那张字据是学堂的老先生写的。只要把老先生找来,大家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提到学堂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林春兰脸色变了变,表情十分精彩。
她都把老先生帮忙写借据的这回事给忘了。
村民们对林春兰的为人还是有点儿了解,加上林香草的这番话,人群中立马有热心的村民开口说道:“我去请老先生过来。”
“对对对,让阿虎去找老先生过来,我们都知道老先生为人正直肯定不会胡说。”
“……”
看着情绪逐渐高涨的人群,林香草知道,村民们这是信了她的话,在帮她找老先生过来作证,轻轻地碰了下林白天:“天儿,来跟阿姐一起谢谢李婶儿张爷爷阿虎哥,以及在场各位的帮忙。”
林白天也是懂事,闻言,就要起身跟林香草一起跪谢,被李婶儿张爷爷他们阻止。
几人纷纷过来,围在林香草姐弟身边,熟络地寒暄:“孩子,瞧你说的。”
?“我们哪有帮你们什么忙?”
“哎呀,白天的身子怎么这么烫?这…… 这,……这可是会烧坏脑子的!快,快把白天送去医馆。”
“不去。”林白天抗拒推开他们的手,虚弱摇摇头,黯然道:“等姑姑把二十两银子还我们,我们才有钱去医馆。”
所有人听着就来气,老先生都还没来,就已经纷纷开始指责林春兰。
彪悍泼辣的林春兰正烦着该怎么办,被这群人七嘴八舌给置喙烦,咬牙道:“你们都闭嘴!一个个都不知道事情原委就来指责我,欺人太甚!”
“哼,老先生可就要来了,你要想狡辩?”
?“就是。”
“我们可都知道,当年你婆家生意落败,连住的房子都赔进去,是老江夫妻卖掉两头猪,一头牛,一只羊,这才帮你们在村里安家。”
“倘若你真有借走老江夫妻两的海难葬身钱,还是尽快拿出来!”
?“……”
人群的嘲讽让林春兰气得够呛,却碍于心虚不敢跟她们对峙。扁扁塌塌的鼻孔一张一合,眼神恨恨瞪着他们。
林春兰丈夫赵建峰躲在屋内,在窗口露出个眼睛偷偷看着,刚才他就怕事情闹大不好收拾让林春兰给林香草一两赶紧把人打发走,奈何林春兰太固执不听劝。
这下好了!不单单要还林香草二十两,还败坏了名声。
他愤怒瞪了眼林春兰,就把窗关上。
赵梦涵可跟胆小怕事的赵建锋不一样!脾气一上来,大声嚷嚷骂道:“老先生都已经七十好几,老糊涂一个!哪里记得准事?”
“好一个老糊涂!”
浑厚威严的声音铿锵有力在人群后边传进大家耳朵,林香草也听着了,大家不约而同看过去。
见老先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就站在门口。
老先生七十多岁的高龄早已庞眉白发,身子骨却依旧笔直挺拔如松气度沉稳。同时,大家也发现了跟在老先生身后的男人。
他黑色长发束冠,眼似寒星鼻梁挺拔,身穿黑色劲装锦衣,外罩猩红色外衫,身影挺拔笔直高大威猛,威风凛凛,他始终轻抿着薄唇,深刻暗色眉眼,神色平静。
两年前老先生来他们村教书开始,总有人来拜访,拜访老先生之人都是身份非富即贵,这男人随便往那一站,大家就能从他身上凌厉气势感受到,肯定也是当大官的。
惹不得,惹不得。
林春兰怯生生地望着男人,忐忑不安,不知要说什么。
这时,老先生冷笑一声:“老夫年事是高了些,倒也不至于糊涂到把两年前的事给忘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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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