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长的……心口逆鳞?”
“是的!就是那通天彻地大公无私天地间您最最爱的兄长应龙的。”
海薇珠无比隆重地恭喜他。
却又担心地往走廊尽头张望,她怕阿遥爹此刻没有在熟睡,却因为山明水秀箱的事情出来了。
那时候,和这文鳐鱼必然有一番恶战。
所以她苟着安抚文鳐鱼,让他明白幸福虽然来得仓促,可终究是来了!
然明明已经握在手心,可文鳐鱼却因为不敢置信而伸手去抓海薇珠,她的肩膀薄削酥软,用了些力那女孩就像要散架了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太高兴了,他居然看她越发顺眼起来。
呜……
海薇珠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系统的危机管理机制自动发起伤了鱼而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不是说这都是假象吗?什么一比一复刻的微缩景观,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早就应该被盗走的神庙神物却在我手里?”
她若是再胖一些,那一颦一蹙间也是很娇软的模样。他审视的视线从她小心翼翼皱起的眉心,一路到她微微颤抖的鸦羽般的睫毛,樱桃般的唇畔,再到糯米糖一样尝一口便忘不了的白皙脖颈。他们在白家村是夫妻,就算时辰不长,可演戏难免让人入戏。
海薇珠叹口气。
这文先生性子就是别扭,千方百计要得到,终于得到了还不相信,终究还是要逼问她。生性多疑的文鳐鱼,却对应龙死心塌地。
他们之间,必然是有过命的值得托付彼此的过往。
“谁知道呢?白苗青是一族圣女,或许有什么神通之力也未可知。”
“你是说万俟肆并没有偷到自己想要的,于是泄愤烧了整个白家村?”
他虽然很渴望得到应龙的遗物,却在这种时候,已经得手的时候分外冷静。和海薇珠复盘起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能……是吧?”整个山明水秀村都在水族箱中燃烧,放出熊熊火光。小小方寸之地的硝烟和惨叫并没有平息,反而越烧越旺。水族箱也发出了短路般的砰砰的炸裂声响。
她不懂这水族箱该如何灭火,只是在整个船舱的警铃大作的时候推了把文鳐鱼。
“你快走吧,这事情我和阿遥爹会说明的。鳞片是你兄长的,你带走也算是物归原主。快走吧!”
海薇珠因为怕他迷路,还给他指路,告诉他如何避开系统关卡和防御机制顺利出船舱。到了甲板上,大海就是文鳐鱼的家了。哪怕阿遥爹要再抓他,也很难了。
文鳐鱼在火光中看着海薇珠,却歪歪脑袋嗤笑一声:“我要验明正身再走。”
啊?如何验明?
只见文鳐鱼用舌尖舔舐过唇畔,那邪魅性感的眼神让海薇珠直接看傻了。这妖鱼要作甚?
“没有时间了!”若是再被鱼矛穿刺成马蜂窝,这回可没人救他了。
“不忙,很快。”他发丝张扬舞动,连发尖儿都是惑人心魄的妖异。
当他于血腥和火光里微扬脖颈,妈呀!海薇珠又再次磕到了甚至有点想捶地尖叫。文鳐鱼将应龙鳞片放在唇边,微微仰头尝了一口,舌尖卷过细细尝。其他细节没有看清楚,反正只是瞧着他喉头鼓动的时候,海微珠情不自禁捂上了眼睛。
这应龙的遗物是这么用的吗?
“我能予以信徒祝福,赐福于世间风调雨顺。同时,我还能通过血,回溯那人的过往。”
血?海微珠倒是忘了这个。应龙鳞片是龙身上拔下来的,上面的确还有干涸的血。若是赝品假货,文鳐鱼一尝就知。
她头皮微微发麻。也就是说,在神庙里这家伙不是在占便宜,而是在偷看她海薇珠的来历?
完了,她那完犊子的人生经不起窥视啊!
她瘫坐在地上,突然好像遭受了五雷轰顶。六岁了因为去一趟游泳馆就快乐到尿床,十三岁看上校草,她花五十元请人家吃肯德基却因为鸡翅太美味,把所有的食物一扫而光。二十岁就被领养的家庭赶了出来让她在大学领补助自食其力,理由是她饭量太大会吃穷人家,还有她野心太大抢了同学的直硕名额。他们家,不养这样不肯嫁人的白眼狼。
这点点滴滴……经不起回溯啊!
“文先生,您是不是有些太流氓了?”
撕她衣服还能忍,这窥视**的事情实在不能忍。
等海薇珠气急败坏要回头去和文鳐鱼算账,可她的视线瞬间定格了在了这条妖鱼身上。
好美啊!文鳐鱼张开背后的透明的两对翅膀,给这已经停电的会让人窒息的船舱空间里染了剔透蓝色。
他狭长的眼睛半眯着,漂浮在半空犹如遨游在深海那样肆意自在。
接着,他应征了龙鳞的来历,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啜泣。一点点的水泡泡从他花瓣般的口中吐了出来,那是他品尝鳞片上的干涸血迹,再得到的鳞片主人的过往。
只见血色的泡泡越来越大。
彷佛一面面的镜子在这其中留下了曾经的应龙痕迹。
那应龙自然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姿色。这每一个泡泡里都有这个身着玄袍的男人,也就证实文鳐鱼尝的就是应龙的血。
这龙鳞果然就是应龙之物。
“这下放心了吧!”海薇珠是放心了,长松一口气。能掐住文鳐鱼让他不发疯的也就靠这位大美人了。
“爹,您等等我!”
一声爹,清脆响亮发人省醒。本来那么多个泡泡海薇珠也没细瞧,可现在她看过去了,泡泡里装的是竹林,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追着应龙喊爹。
“哈哈哈!你可真不要脸。”海薇珠笑话文鳐鱼。早就知道那个小娃娃是文鳐鱼了,他是从小等比例长大的。五官惊艳,一双眼睛装得都是狡黠和心机。同时也盈满了不可一世的骄傲。
他会叫应龙爹,那是实实在在跟定了他。
“你不也叫个子虚乌有的存在,唤作爹?”文鳐鱼照样针尖对锋芒,怒斥孩薇珠。
海薇珠:“和你学的。”
文鳐鱼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画面里的应龙乘风而起犹如那谪仙踏云而去。这就是儿时不该遇到太惊艳的龙,让文鳐鱼之后就目中无人了。
那时候的文鳐鱼翅膀还很小,飞起来和蜻蜓差不多。他追上去想想还是说了实话:
”他们生儿不养,我从小无父无母就认定您了爹。”
“叫兄长便可。我也并没……那么老。”
“师父!以后您就是我师父,如师如父,好不好?”长着翅膀的小鱼依旧紧追不舍。他以为龙是天上之物,应龙可能看不上他。正要求他收自己做个仆从,可一阵疾风刮来差点把他掀翻。
应龙轻巧一把抓住他的小脚丫子,带着他飞到了从来没有去过的高处。那里都快是九重天了,根本不属于文鳐鱼可见的世间景色。
“师父日后会位列仙班吗?”小孩眼中,鲸云漫天霞光异彩。当时,应龙也是这么想的。可转瞬,下一个泡泡里却都是一场场恶战。
泡泡如同猩红的血珠子,自动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排列,颜色越来越深,血的腥味都要弥漫出来。受天庭之命,应龙杀了好多的人。
都是和黄帝抢皇位的部落。
终于天下定,可应龙却因为杀孽太重而受到了天罚。四十九道天雷缚住了他的神力,拔他龙筋让他再无可能飞升仙班。
“为什么天庭都说话不算话?”文鳐鱼捏紧了拳头,泡泡里的文鳐鱼和如今的他异口同声,悲愤于天命不公。
海薇珠一看不好,她立马飞快拨动血色泡泡,让他看之后的画面。应龙落难后,怕周身部下亲友受连累,断了和故友的一切联系。
幸而有白家村的收留。村长用苗药给他疗伤,七八岁的白苗青就整日缠着他要嫁给他,应龙笑了,说童言无忌。而这笑,发自心扉实属难得。
后来……泡泡的画面定格在白家村村门口的大树下。文鳐鱼的眼眶红了,因为不经意间,他自己居然能重叠了兄长的旧影,同样曾在那大树下端着茶盏喝过茶。
村口的老翁也一样和应龙攀谈,解他伤怀。
白家村的残影不是毫无意义的。原来,文鳐鱼才知道,自己疗伤时候被浪费的时光,却真正一步步踏上了应龙的足迹!
三十年,那一座山庄,救过兄长三十年,给过兄长安慰。也让兄长品尝到了世间仍然有温情。
他叹息,忍住了再多的啜泣。他看向了水族馆箱,白家村快要焚毁在熊熊邪火里。
“我真傻,明明就在眼前……”
他要干嘛?海薇珠眼见文鳐鱼冲入山明水秀箱的火海上空,却拉不住。文鳐鱼浮现在白家村上空,握紧了那片龙鳞,让这锋利的龙鳞割破了自己的掌心。
“你要干什么?”她大喊。
“吾乃祥瑞,虽然因为恨世道不公已经好久没有亲自赐福了。但是,这白家村值得。就算,这里只是一片残影。”
当文鳐鱼的血一滴滴仿佛甘霖落下,这神迹便发生了。山明水秀箱中下起了雨,绵密细腻却瞬间浇灭了白家村的邪火。
而村民们的残影在甘露下得以解脱,怨气化解后,有无数的萤火光点从水族箱中飞了出来。
白苗青朝着他们跪拜,再次道谢。而后,萤火飞舞,甚是让人感怀。其实,远在千里万里的白家村也同样下起了一场雨。
几百年前烧秃了的山头开始出现了植被复苏的迹象。
到底是祥瑞,文瑶鱼终于干了件分内之事。
海薇珠还没擦干感动的泪水,却回头发现血珠子后面有她尿床的画面!这怎么行?她拼命把这几个泡泡掐碎了……
“这是什么?”她以为自己出手够快,可文鳐鱼已经祈福完毕超度了白家村的村民回来了,他怔愣后一下从身后抓住了海薇珠的手腕。
为什么他兄长的回溯画面中会有海薇珠?
“啊……肯定是我将龙鳞过手给你的时候,也染上我的血了。”海薇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