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担心她,”赵寒雁仿佛没听到江竟遥的欲言又止,她想起方才孙盼儿看向她的眼神,总觉得那个眼神有些怪异:“是不是最近忙着戏班子忽略了她?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喜欢什么。”
“你不是给她工钱了吗,”江竟遥拉着赵寒雁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她喜欢什么自己会买的,马上就要及笄了,你不能一直把她当做小孩子。”
赵寒雁长叹一口气,倒不是她想如此,只是在她的观念里,十四岁还是在读初中的年纪,自然是个孩子,既然她当初让孙盼儿离开孙家,她便要承担起照顾孙盼儿的责任。
只是,也许是进入了青春期,她总感觉孙盼儿近些日子与她生疏了不少,难不成是叛逆期?
“好了娘子,”江竟遥坐在榻上,下巴靠在赵寒雁的腿上,又睁圆了眼睛作无辜状:“不要再管旁人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赵寒雁闻言收起心思,低头看向膝上的江竟遥,他的狐狸眼此刻低垂着,像只委屈的小狗。
赵寒雁忍不住抬手抚上江竟遥的脑袋。
江竟遥抬手将赵寒雁的手牵到自己的唇边亲吻,许是因为在外头站了太久,赵寒雁的手有些凉,衬的江竟遥的唇格外火热。
赵寒雁伸出食指按在江竟遥的唇上,江竟遥顺势张开嘴巴,便把赵寒雁的食指含住,他的口腔很热,柔软的舌头绕着食指打转,时而吮吸,时而啃咬。
赵寒雁被啃得头皮发麻,她作势挣了挣,江竟遥却顺势往赵寒雁身上扑。
“不许啃!”赵寒雁半气半恼,强装镇定道:“江竟遥你是不是把我的手当凤爪了!”
“那可以亲吗?”江竟遥松开赵寒雁的手指,睁圆了眼睛看向赵寒雁,眼神无辜又清澈,只有赵寒雁知道,他一露出这种眼神代表了什么。
“娘子,我们已经成亲一年五个月零四天了。”江竟遥话中的意思很明确,他们夫妻成亲一年有余,却还未圆房。
江竟遥等得有些心急,他能感觉到赵寒雁对他是有感情也有需求的,否则也不会屡次主动亲他,可每当他想更近一步的时候,总能感受到赵寒雁的回避。
以前在云福村,他是村里才貌双全年轻有为的举人,即使家中穷了一些,但在赵父赵母眼中,他是可以入赘赵家陪伴赵寒雁一生的人。
可是来到京城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论文采,他比不得国子监的监生,说好的来京城参加春闱,可他并没有什么把握能取得一个好名次。论家境,他孤身一人,既无权势,也无金钱。
这让他感到忧心,生怕赵寒雁哪天不要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近日,他总觉得孙盼儿好像总喜欢往他跟前凑,他不想以最坏的想法揣测赵寒雁身边的人,可又实在惶恐。
赵寒雁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是这具身体还不到十八......
“再等等吧,”赵寒雁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江竟遥。
江竟遥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像霜打的茄子。
赵寒雁撇过头道:“至少、至少等到你参加春闱之后。”
闻言,江竟遥原本低落的情绪立刻又恢复高涨,他忍不住抱住赵寒雁亲了一口,轻柔的吻落在赵寒雁的眼角眉梢,最后是额头。
“娘子,”江竟遥把头埋在赵寒雁的颈窝蹭了蹭:“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赵寒雁轻笑一声,良久,江竟遥听到了一声“我也是”。
轻轻地,宛如蹁跹的蝶,落在江竟遥的心尖。
江竟遥瞬间觉得安定下来,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仿佛有了归宿。
赵寒雁重新又找了几个姑娘来帮忙。
京城比云福村好的地方就在于,这里的女子不会被拘在后院,即使是未婚女子,她们也可以走上街头,靠自己的双手挣钱。
新招的四个女工里,曲远兰是绣娘,她擅长女工,尤其是刺绣,负责木偶的衣裳。贾寻力气大,又跟着师父学了几年木工,雕工很厉害,她负责制作木偶。郑雨嫣和林湘云性格活泼,能言善辩,她们两个跟着赵寒雁学表演。
“雁儿姐姐,”孙盼儿看着郑雨嫣和林湘云在院子里学着用丝线操纵木偶,心里有些憋闷,以往木偶都是由她和阿月负责的,如今突然跑出来两个陌生的女子,她总有一种自己的地位要被替代的感觉。
“怎么了盼儿?”赵寒雁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是她画好的草图。
“怎么突然找了两个姐姐来学木偶戏呀?”孙盼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咱们的戏班子要想赚钱,自然得多些人手,”赵寒雁解释道。
“可是,”孙盼儿抬头看了一眼院中一脸新奇的郑雨嫣和林湘云,试探道:“万一她们学会了......自己去办戏班子怎么办?”
闻言,赵寒雁微微一笑,她拍了拍身侧的石凳,示意孙盼儿坐下来:“你放心,这几个姑娘都是阿月推荐来的,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见孙盼儿面上还是有些担忧,赵寒雁又安抚道:“盼儿,我们既然在人前表演木偶戏,就要做好可能会被人家学去的准备。”
“就像如兰、萋萋那样,她们学会了木偶戏,自己留在尚食坊表演,靠着木偶戏在那里赚钱、立足,这本就是我想看到的。说实话,能帮助她们学会傍身的本领,我还挺高兴的。”
“若是雨嫣和湘云能学会木偶戏,出去自立门户,那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可是,”孙盼儿踌躇了会儿,低声道:“若是表演木偶戏的人多了,来看咱们表演的人不就少了?那我们怎么赚钱呢?”
“你是担心这个呀,”赵寒雁弯起唇角,语气温和地解释道:“多些人表演木偶戏,才能把木偶戏推广出去,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种表演,观众才会越来越多。”
“至于你说的来看咱们表演的人,留住观众的并非是木偶戏的独一无二,而是我们新颖的故事,精致的木偶,精湛的表演,”赵寒雁顿了顿,又道:“只要做好我们自己,何愁没有观众。”
孙盼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入夜,阿月又没回来。
她已经连着几日没回来睡觉了。
看着阿月空荡荡的床铺,孙盼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阿月介绍几人来戏班子是为了代替她的位置。
虽然阿月没说,但她也猜到阿月可能是京城人士。只是她没想到,第二日会在大街上碰到一身绫罗绸缎的阿月。
这一日戏班子并未出摊表演。
赵寒雁在家中传授郑雨嫣和林湘云操纵提线木偶的技巧,岳青染便约着孙盼儿一同去街上逛一逛。
两人在街市上闲逛着,岳青染的视线被一个卖竹笛的摊子吸引了视线,便停住了脚步。
岳青染喜欢乐器,孙盼儿却不喜欢,她觉得有些无聊,便随意地四处张望。
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经过,风轻柔地吹起车帘的一角,孙盼儿正好抬头,她看到满头珠翠、面容精致的阿月端坐在马车里。
孙盼儿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实是阿月,她与阿月住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会认不出阿月。只是,阿月以往并不喜欢涂脂抹粉,一张脸素面朝天,她也不喜欢在头上戴什么发饰,一根发带足以。
可是坐在马车里的阿月,她的头发梳成优雅的堕马髻,发髻间点缀着成套的珠钗步摇,一看就价值不菲,脸上的妆容精致,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整个人看起来华贵又端庄,看起来遥不可及。
比进京那日,孙盼儿在街头看到的那个女子更让人羡慕。
也更让人嫉妒。
孙盼儿直直地盯着那架载着阿月的马车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街角。
“盼儿,你在看什么?”岳青染戳了戳孙盼儿的手臂,她方才叫了两声孙盼儿的名字,却没得到回应。她顺着孙盼儿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前方除了一座酒楼,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孙盼儿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啊?”岳青染有些疑惑,她看着孙盼儿的背影喃喃道:“我们不是刚出来吗?”
孙盼儿一路沉默,岳青染见她情绪低落,也不敢开口。
这个年纪的姑娘会有很多小情绪和想法,她也曾经历过,也许最好的方式就是默默陪着她。
到家后,孙盼儿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赵寒雁有些奇怪,便问起岳青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呀,”岳青染摇了摇头:“我就去看竹笛那一会儿的功夫,她好像就不高兴了。”
“是吗?”赵寒雁微怔,沉吟片刻,而后轻笑道:“也许是少女心事?青染姐你也别多想,等我找时机问问她。”
当晚,用罢晚饭,赵寒雁就进了孙盼儿的房间。
今晚阿月依旧没回来,赵寒雁却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孙盼儿在心底冷笑一声,也是,阿月可是她的“妹妹”,而她孙盼儿,不过是卖身给赵寒雁的仆人罢了。
江竟遥:怎么才能让娘子心里只有我啊(崩溃)(抓狂)(上蹿下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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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