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嫌弃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孙老三和吴氏,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两个人还想让她把孙盼儿买回去。
她毕竟是生意人,话也不好说太绝,只是道:“我见你家姑娘不适合去我那,便不等了。楼里还有事,我先回去。”
说罢,花妈妈转身便要走。
孙老三立刻上前拦住她:“花妈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二十两银子您把她带走。”
花妈妈睨了他一眼,并未说话,抬脚便要走。这样一个姿色不佳、性格不好的还想要她二十两?简直是笑话。
“十八两!”见花妈妈神色不虞,孙老三立刻道:“十八两就行!十八两您就能把她带走。”
在场的人无一不对孙老三当众卖女儿的行为感到愤怒,阿月两只手握在一起活动关节,手指捏得咔吧咔吧响。赵寒雁却拉住她,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赵寒雁跟人群里的江竟遥对上视线,江竟遥冲她点点头,赵寒雁便放下心了。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孙老三却充耳不闻,继续跟花妈妈讲价:“十五两!不能再少了!”
听着孙老三的话,孙盼儿自嘲一笑,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之前还一直奢望有一天能得到爹娘的宠爱,却不知道,原来在孙老三和吴氏的眼里,她不过只值十五两银子。
“花妈妈,您看看她,长得这么水灵,年纪又小,能给你赚很多钱的!”
孙老三还在缠着花妈妈,花妈妈不胜其烦,绕过他就想出去。
吴氏上前拉住花妈妈,三人纠缠在一起。
“住手!”突然,一个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
围观的乡亲听到声音后立刻自觉地往两边退,把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孙老三顿时傻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福村的长者——钟老。
吴氏连忙松开了拉着花妈妈的手臂,那花妈妈得了自由,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孙老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吴氏,当着众多村民的面,他不好发作。
钟老如今六十有三,头发胡须全都白了,他德高望重,年轻时曾在县衙里当过差,待他年岁大了回到村里,极受村民的拥护和爱戴,云福村哪家出了大事都要请他过去。
赵寒雁倒是忘了这茬儿,幸好江竟遥先去请了钟老,才去的孙家找花妈妈。
她看着钟老皱着眉头缓缓走进院中,听着系统给她的科普,终于松了口气。
确实,今日孙盼儿要跟孙家断绝关系,有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在是最好的。
钟老先是去看赵父赵母的情况,见他们二人无碍,这才放心。赵父是上过战场的人,是给他们云福村挣过荣誉的人,容不得别人随意欺负。
孙老三见钟老一直在赵家人那边,心想他怕是要给赵家人撑腰,立刻着急了:“钟老,您最是刚正不阿了,您给看看,他们赵家人以多欺少,把我给绑了!”
孙老三的双手还被绑在身后,此刻正是卖惨的好时候,他自然不会错过。
孙老三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站在钟老面前:“喏,您看看!我这手腕子都被勒出血了。”
“还有我那婆娘,”孙老三给吴氏使了个眼色:“您看看。她头发都被这赵家丫头扯散了。”
吴氏闻言,配合地落下两滴清泪来:“钟老,这大庭广众之下赵寒雁她居然打我......这让我这个长辈要怎么活啊!”
“你胡说。”阿月忍不住道。
吴氏那头发明明是她跟赵母拉扯间弄散的,若是说她是赵寒雁的长辈,那赵母还是她的长辈呢。
钟老眼神矍铄,并没有搭理他们。他抬眼一一扫过院内的人,目光最终停留在孙盼儿身上。
“盼儿,你来说。”钟老的声音很是冷淡,听不出喜怒。
孙盼儿抬眼望了过来,钟老的面上看不出表情,孙盼儿知道他,他年轻时曾是县衙的捕快,负责抓捕、审问犯人。即使他现在早已离开县衙,通身依旧带着一股子压迫感。
赵寒雁上前两步,站在她的身边,孙盼儿知道,赵寒雁这是在支持她,她闭了闭眼,过往的一切飞快地在她的眼前一一闪过。她曾在冬日里用冷水给弟弟洗尿布,也曾因为年纪太小力气不够抱着弟弟摔倒却被爹娘责骂,曾在除夕夜里听着爹娘和弟弟一家三口的笑声独自一人为家人煮年夜饭......
孙盼儿清了清嗓子,冷静开口:“我要跟孙老三和吴氏断绝关系。”
孙盼儿到底年岁还小,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和哭腔。
这句话一出来,不光是孙老三和吴氏,就连赵父赵母和围观的乡亲都被惊的目瞪口呆。
“跟爹娘断绝关系?盼丫头干啥呢!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一个小丫头也敢说出口。”
“有啥不敢的,被逼婚换彩礼不成又被逼着去窑子,这种爹娘不要也罢!”
“就是就是!有哪个爹娘会把女儿卖进窑子啊!你舍得把你家丫头卖了吗?”
“说他老孙家的事呢!干嘛扯到我闺女身上。”
“赶紧断吧,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逼死第二次呢。”
“就是就是!这种爹娘不要也罢,早断早好!”
......
听着乡亲们的议论,孙老三铁青着脸。他怒道:“孙盼儿,我是你亲爹!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是你爹!”
吴氏也哭了起来:“盼儿呀,你是娘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啊!”
孙老三啐了一口:“你的身体里流的是我跟你娘的血,你要是想断绝关系,也行。”
孙老三勾起单边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先把你身体里属于我跟你娘的血放干净,还有我跟你娘这些年养你的花费。”
“老子给你吃给你喝,到头来你还想跟老子断绝关系,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有你们!”孙老三几步走到院门口的乡亲们面前:“一个个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女儿老子生的,老子想卖就卖,你们管得着吗!”
那些乡亲平日里就被孙老三占便宜没个够,长久以来的忍耐也算是积攒了不少怒气,这次好不容易能看他的笑话,自然免不了落井下石一番。
“哟,你生的?我咋不知道男的也能下崽啊!”
“要我说,就你孙老三这样子,能给盼丫头吃啥喝啥啊,估计就是吃剩的饭丢给人了,花得了几个钱。”
“就是啊。盼丫头五六岁开始就要给他孙老三干活了,人家在富贵人家当下人还能包吃包住拿工钱,在他老孙家啥也没有。”
“女娃子在家洗衣做饭怎么了?”孙老三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她不学着干活将来怎么嫁人?我这是从小培养她贤良淑德好嫁人,你们懂个屁!”
“够了!”钟老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他表情严肃声音响亮,孙老三听到后立刻缩了缩脖子。
方才还吵闹不已的院子瞬间只剩吴氏的嘤嘤哭声。
吴氏这次是真哭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居然要跟她断绝关系,盼儿以前很乖巧的,在她怀儿子的时候帮她洗衣做饭,后来还主动跟着她爹去地里干活,她那么乖巧听话,又那么体贴,怎么会突然要跟她断绝关系?一定是受人挑拨......
吴氏抹着眼泪,泪眼朦胧之中,她看到了站在孙盼儿身边的赵寒雁。
一定是赵寒雁,是她见不得盼儿好,见不得他老孙家好,这才撺掇她的盼儿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对!就是这样,赵寒雁见不得他们过得好,就撺掇盼儿离开孙家,闹得他们家鸡犬不宁!
吴氏越想越气,方才听孙盼儿说要断绝关系,她感觉天好像要塌了,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在她的手边,她摸到了半截石头,那是之前赵父修葺院墙的时候剩下的。
钟老正在教训孙老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里。
无人注意到,方才瘫坐在地的吴氏默默起身。
吴氏将那半块石头拿在手里,冬日的衣裳袖口大,那石头被宽大的袖口挡住谁也看不到。
吴氏脸色苍白,她看着一脸漠然的孙盼儿,眼前却浮现了捧着一把莲子对她笑的幼年孙盼儿。
“赵寒雁,你还我盼儿!”吴氏说着便举起手里的石头往赵寒雁的脑袋上敲。
所有人都被吴氏突然的发难吓了一跳。就连赵寒雁自己也懵了一瞬。
眼看那块石头就要碰到赵寒雁的脑袋,电石火花之间,突然出现的江竟遥一把将赵寒雁拉进怀中,他将赵寒雁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脊背挡住了那块石头。
石头打在江竟遥的脊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嘶——”江竟遥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被他护在怀里的赵寒雁立刻钻出怀抱:“阿遥,你怎么样了?”
江竟遥表情痛苦,那石头好像砸到他的骨头了,此刻他脸色苍白,五官因为痛苦皱城一团,但他依旧挤出一个笑来。
“娘子,我没事。”
江竟遥:还好娘子没受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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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