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惊吓的殷书,从凌云眼皮子底下夹走了最后一块红烧肉压压惊。
凌云:……
本来准备夹肉的筷子被迫调转了方向。
唐灿林依旧说的兴致勃勃,把这段时间听来的各种八卦都给众人听:“你放心,我们院长也帮忙解释了,这种说法很快就没了。然后就是另外一种说法冒了出来。”
“什么?”殷书心惊胆战地一口咽下红烧肉。
“可能是因为殷院长先前自称过大夫吧,说光明学院其实是教人学医的,后来又说是教做帐房的。”唐灿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还说我爹是在你们学院,所以是教炼丹的……当然这点我解释过了,我爹早就不炼丹了,跟先前那群人也早就断了。”
唐灿林急忙摆了摆手:“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原因吧,现在你们学院被传成了是教人各种各样技能的地方。”反正不是教人正经学问。
殷书口里嚼着肉,了然地点点头。
她懂,就是现代的职业技术学院嘛。
其实这种说法也没错,反正他们学院教的也不是正规科举要考的知识,物理化也是实用性较强的科目。
殷书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吓死她了。还以为又是什么离谱的传言,就这还好啦。她心虚地擦了一把冷汗,也不会有传闻比他们这是聚众修仙场所来的吓人了。
古代用神仙造势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是已经身处高位的——这个高位一般指最高的那个位置。就是准备飞上高位的。殷书自认自己就是个安安分分教书的本分人,可不搞这故弄玄虚的一套。
随着学生一个个走出去,光明学院可能会渐渐显露在大庆的掌权者眼中。这次通过链霉素,学院也是小小地露了个脸。有伏赢在中间作为缓冲,对于自家学院在小皇帝眼中这个第一印象,殷书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殷书胆子小,想要平稳一点的办法,不求个一鸣惊人,缓慢的平稳的被这个世界接受才是殷书想要的。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还好还好,这差不多也是我们学院的现状了。”
唐灿林眨了眨眼睛:“院长不着急吗?”
殷书不解:“着急什么。”
唐灿林比她更着急地抓耳挠腮:“外面传的呀,这样传下去,光明学院招学生可更难了。”
能有条件送孩子读书的,谁不是奔着科举去的呀。金榜题名,打马御街前。可是古代最高的人生追求,就跟现代人天天想的发财一样,古代人也闲的没事就想想科举。自己发不了财就指望着孩子能有出息,就跟古代这种自己考不上就把孩子送去考科举一样。
在这种背景下,一所不教四书五经反而去教各种杂乱技能的学院,就跟在学院大门标着不要选这所一样引人注目。
当然,古代也不是没有学手艺的。但这种一般都是自己家本来就是手艺传家,一代代经营着下来。或者是家里没什么钱财,送去店里当个不要钱的学徒,专门帮着打杂,学点手艺。能学多少还要看师傅的良心。
百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真正的时代背景。能有条件把孩子送去学院的,怎么也不会选光明学院啊。
所以青云书院在光明学院同样获得皇帝赏赐时,还这么不急。
急什么,又不是竞争关系。得赏赐得呗,正经教读书人不还得看他们青云书院嘛。
唐灿林这几天在学院里听的都是这样的论调,虽然他是青云学院的学生,可自己爹不是在光明学院嘛,也算学生家属了,可不得为殷书着急。
听得唐灿林这般的一通的分析,殷书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哦,没事啊,他们说的也是实话。”
殷书也不介意自己学院不在第一选择之列。她在忙了这么差不多一个月后,感觉到了仿佛被掏空的困倦中,自我保护地重新回归到咸鱼的心境中。
招生?什么招生?一个学生都还没毕业呢,不需要招生。
殷书吃着吃着觉得累,换了一边开始嚼:“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不需要再招学生了。等我们学院这一批出师后再说吧。”
到时候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当老师的,可以在云城开个分院,聘请学生当个副院长,她自己就可以休息了!
殷书在心里打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浑然不知自己的学生已经暗地里被伏赢预定了。
三个凌姓兄弟完全就是伏赢的人,陈平被挖去了开厂子,连唐焕明这个醉心化学的,伏赢也已经在想办法接触了。
陈安安还小,也不可能去当分院先生。
整个计划很好,可惜被人截胡,无法实施。
光明学院的行情惨淡还有个办法能够解决,就像陈平和陈安安入学一样,殷书只要打出去他们学院免学费还包吃住的招牌,多的是家里孩子养不活的人家争着抢着要进来。
殷书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了可能也犹豫着不想扩大现有的招生规模。
她现在在愁着另一件事。
学院可还有个学生还没有回来啊。
——
对于凌青这个唯一还没有回到学校的学生,殷书提心吊胆地真切关心着。他可是去的最危险的边关!
在伏赢回来的那天,殷书问了下伏赢有没有得到凌青的消息。
得到伏赢肯定的答复,凌青没有事,没有感染。殷书才安心下来。
可是随着鼠疫的平息,凌青还没有回来,殷书的心又提了起来。
而等到在边关犯了事的人都被押解入京,而凌青还没有消息时,殷书彻底坐不住了。她不止一次地揪住凌柒问:“凌青真的没事吗,你要不要去问问伏赢,看看是怎么回事?”
凌氏三兄弟能联系伏赢的事早就暴露了,殷书也没有多想,只当他们是亲戚,有自己的联络方式很正常。甚至与那只充当联系作用,时常在京城学院往返的鸽子,殷书也见过几次。
见得多了殷书还想要用小米勾搭一下,可惜受过训练的信鸽完全没有理会她。
她还想撸下鸽子呢。
凌柒被殷书问到头大,还在想是说伏赢没有空打听消息的好,还是说鸽子只做重要信息传递作用的好。
要是他特意传书信就是为了问:一个身手出众的暗卫,是不是回家路上出了什么问题,这种完全不必要有回答的信。凌柒怕被暗卫队除名。
凌云在一边大咧咧地说道:“凌青他能出什么事。”
这句大实话,在殷书焦心安危的情况下无疑是火上浇油。殷书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说什么呢!那可是你弟弟!”
凌云被打懵,刚想说凌青怎么就算他弟弟了,就被凌柒的眼神提醒反应过来。哦,好像还真是。他们入学时候的身份,可是血脉相连的三兄弟。
凌云张了张嘴,解释不清楚自己和凌青的关系,更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丝毫不担心弟弟的安全,只能憋屈地咽下。
就在凌柒愁的只差绕着殷书走时,凌青终于回来了。
殷书感慨地看着终于回到学院的学生,心疼地打量了一番:“瘦了。”
凌柒、凌云:……
凌青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殷书打量,他被伏赢留在边关调查鼠疫的事,暗中调查跟此事无关但是跟蛮夷有关的相关官员。在押送相关人员回京后,又跟伏赢汇报了此行的任务情况,攥写了任务报告交给队长存在暗卫内部的档案内,以便之后调取查看。忙完一切才回到了光明学院。
这才晚了。
殷书心疼地打量着出门转了一圈回来的学生,在心里的滤镜下总觉得凌青是吃了不少的苦。
她心疼地拍了拍凌青的肩膀:“累坏了吧,回来就好,先休息几天……什么东西在响?”
从凌青身上发出瓷器碰撞的声响,刚从京城补充了毒药储备的凌青一下子僵硬住了。
在殷书的疑惑目光中,凌青眼神飘忽不定的转。
还没等殷书疑惑地往其他方向去想,凌柒猛地举手吸引开她的注意力:“老师,凌云说他这道题不会!”
“我哪有……我……”
凌云桌上的书都没翻开,目瞪口呆地看着凌柒拿自己转移话题。
对不起了,兄弟。
凌柒有点愧疚,但不是太多。在殷书走过来之前,一把翻开凌云桌上的练习册。
凌云反应不及,殷书已经走了过来。“怎么了,哪道题不会啊。”
练习册刚好翻开到了昨天布置课后作业的位置,伏赢不在凌云懈怠了不少,昨天的作业根本没动。本来想着殷书不常检查作业,今天补上也不迟,没想到被凌柒坑了一把。
他还想遮掩一下,殷书却已经看到了,对他怒目而视:“这不是昨天的作业吗?你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动?!凌云怎么回事?!”
面对殷书的诘问,凌云哑口无言。
而凌柒对上凌青的视线,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火力转移了,没事了。
而凌云……啊,没事。暗卫嘛,不就是作业没写,被骂两句没事的。
这天就在殷书敲着本子,愤怒而抓狂地揪着凌云补作业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