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二奶奶一家走了,李刘氏就跟着李老太去了她房间,“娘,我看二婶好像有点想法了。”
她一贯是会看人脸色的,自从娘说了在县里的一些事情后,二婶还没有什么感觉的,还是听说那黄家偷学了他们的方子后,这才起了心思。
李老太点点头,“有想法是对的,这本就是我特意说给她听的,这次小四教了我十种做吃食的方子,我打算分她两种。往年岁月不好过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丢下我们,多方面帮衬,老二那编筐手艺也是他二叔在人家面前讲了好话,不然咱孤儿寡母的,不够晦气的。”
李刘氏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嫁进来的时候李二就已经会编筐了,听李老二说是人家看他勤快,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遭。
“是该这样。”
吃过饭,李老太突然想到自己考虑草率了,李二奶奶有四个儿子,两个方子不够多,打算教四个,一人一个,也不至于闹什么大矛盾。于是就把带回来的糕点给李二奶奶那边提了两种过去,也说教她四种做糕饼的法子,李二奶奶倒是又惊喜又感激。
回头就对几个媳妇说起来了李老太人好实在的话,又开始考虑这四种方子该教给谁来做这个问题?
李老太教的是山楂糕还有千层发面饼还有枣泥糕和椒盐饼。他们这边山林里就有野山楂和野枣,原料相对简单一些。
虽然说定了,却也一时半会的也抽不出来时间来教,因为冬小麦的种植时间来了。
自从中秋后,倒是下了几场雨,倒不至于干旱,土地倒也好翻。李二这边惦记着方子这个问题,于是把镇上的儿子儿媳妇都叫了回来忙冬种。自家的种了,又赶紧忙慌去帮李老太他们种,原本怎么都要十来天才能忙完的冬种,硬生生缩短的一半的时间。
李老太也说话算话,说了要教他们做吃食就教他们做吃食,就是李二奶奶几个儿子天赋有限。想想李老太和李云云在县里,每样也就学个一两天也就有摸有样的了,但是这几个不怎么做饭,怎么都要出错,最后还是几个儿媳妇顶了起来。
这边忙完,天气突然就凉下来了,明明种麦的时候,温度还可以,大家出门也就穿两件衣,也就是大半个月,突然就要穿棉衣了。
李老太惦记着李河光,于是就收拾了东西包袱款款的去了县城,这次都没有带上李云云,让她在家绣嫁衣。
李河光这段时间也没事,胡先生在降温之前就已经走了,他一个同窗约着他一起上京备考,于是他也就是走了。
李河光突然从一种十分忙碌的学习情况下闲置下来,还颇为不习惯,一时间还有点无所事事。
一直到了快十一月,李河光蹲在门前看着天,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脸上凉凉的,直到一片两片的雪花落下来,他突然惊叫起来,“奶,下雪了。”
李老太从灶间出来,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脸上就浮满了担忧,“下雪了啊!”
今年下雪比去年下得晚了半个月,几乎就在大家觉得不会下雪的情况下下下来了,几乎让人崩溃。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地里。”李老太说着就要去收拾东西。
“奶,这在下雪呢!”
李老太不在意的摇头,“就是下雪还好回去咧,这才刚开始下还好,要是多下两天就回不去了。”
李河光觉得若是不同意李老太说的,那她哪天偷偷跑了也不知道,还不如同意,“这都要天黑了,你要回也不差今天一晚上,明天我去雇个牛车送你回去,要是你不同意,那就是别走了。”
李老太见他态度坚决,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雪这时候已经停了,下了一晚上的雪,地上的积雪也没看见什么,牛车应该还能走的。倒是屋顶上面的雪积了一层,好在是青瓦,倒也不怕。
李河光去了骡马市场,找到一个还愿意做生意的,就是要的价格有点高,一趟100文钱,以前只要50文的。那老汉看见李河光有点犹豫,于是就说道,“小哥也不想想,前几天下雨,昨晚又下了雪,这路难走哦,以往我半下午就能回来,这我晚上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这路不好走,牛车也磨损得厉害,也不挣什么钱。”
李河光想也是这么回事,关键这牛车有棚子,就是半路下雪或者下雨,李老太坐里面也不会淋到。
带着牛车回家,李河光把李老太的行李装进去,回头吩咐她,“奶,你得穿厚点,你回去别来了,我这里会照顾好自己,你那些厚衣服我都给你装上了,你把糕点装上,路上饿了就吃点,别给我留,这县里什么东西都买得着,饿不着自己的。”
李老太回去了也不打算来了,她不守着她那些作物,心里都不安稳。只是听孙子这么说,心里还是挺舍不得他的。
“那你在县里自己照顾好自己哈,别操心家里,一堆人呢,没得你一个孩子来操心,我会叫你爹来看你的。”
送走李老太,李河光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以前的时候有明渊和秦晟,还有个严厉的胡先生。现在明渊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然后秦晟也走了,自己给他写了好几封信,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现在胡先生也走了。
胡先生一走,把李河光的那种小伙伴们都离开后的孤寂感通通带了出来,一时间他看上去都有些沉郁。
不过他在学堂里还有好几个同窗,之前虽然跟李河光有些生疏,不过后来就很是热络了。再加上李老太来以后,隔三差五的让他带一些她做的小吃糕点去,那些同窗颇有种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意思,又发现他性子不错,没那种好成绩学生的傲气,现在越来越爱找他探讨学问了。
在同窗们的热情下,李河光又恢复了活力,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过年。
今年明显的有个好消息,那就是今年的冬小麦长得不错,就是一连下了半个月雪,把小麦都给盖上了,那些小麦居然没有冻死,让那些原本心有担忧的人顿时放松了一大片。大家的心也不贪,只要不是冻死了,哪怕产量下降一些,大家心里仍然是喜悦的,减产总是要比颗粒无收强。若是像去年一样再来一次颗粒无收,有些人家就彻底要啃树皮了。
今天李老太的身体还不错,从入冬一直到过年,也就发热过一次,让大夫看了,喝了一副药也就好了,让大家都很高兴。
还有一件算是高兴的事,快要过年的时候,明渊又托人从别的地方送了一次东西过来。
上次托人送来的书,李河光见都没见过,把他给胡先生看,发现都是一些孤本典籍,有两本他也是曾听他先生讲过。就是书籍保管得不好,有几页生了虫子,给虫蛀了,让他颇为惋惜。
就是如此,他还是精心抄录了下来,试图待来日补全。
这次东西送来的时候恰好李河光也回来,里面除了一些给家里人的东西,还附带了给李河光的信,说到了他的地址。也就是说,明渊暂时安顿了下来,一时半会的并不会再离开。李河光有点高兴,这可算是收到一点好消息了。
现在榆柳这边一直在下雪,断断续续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总是没有放晴的时候,路上的信使也不能百分百送到。
所以能收到明渊的消息大家都还挺高兴的。
这次除了给家里送东西,里面还有一张银票,就夹在给李老太做的衣服的帽子里,是一顶狐狸皮做的帽子。
银票上面的数值不大,是个二十两的面值。
李河光倒是有点担忧,明渊今年也不过跟他一般大小,他有金手指,随时能在系统里弄到钱。但是明渊不同,他就是一土著孩子,哪里去弄到的钱呢?想到这里,明渊不免的又想到了中秋那会,明渊写信回来说他剿匪的事,又开始担忧他的安慰。
倒是李老太对明渊迷之自信,总觉得明渊是个干大事情,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
听着这样子的话,李河光都快无语了,明明看着挺精明的老太太,干啥这会儿犯了糊涂。再怎么大造化,这会儿也就是个实岁13岁的小少年呢,放前世也就是刚小学毕业,才读初中的年纪,干什么这么自信?
别人不知道,李河光读过书,了解过这朝代的地理风俗。一看明渊信的地址就知道那是很偏北边的地址,几乎就是边界了。其实那就是边界的位置了,今年九月刚秋收过,北边蛮人就过来打谷草,蛮人刚走,后脚那几座边城就被更强大的北夷占领了。
这边说不通,李河光干脆的提笔写信,先说了家里一切皆好,二婶生了小弟弟,二姐来年就要嫁人之类的,还有大姐十一月初生了个小外甥女。然后就是让明渊小少年在外好好保重自己,前程重要,身体更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云云;又让他不用担心家里之类的,林林总总写了五六页,这才收笔。
之后就是寄信,明渊寄了这么多的东西回来,他就这么寄这么一封信,未免看上去太单调,想了想,总算想到了一个主意。
“小四,这还下着雨,这么冷的天你去哪里?”
李河光此刻穿着厚袄子,拿着油纸伞,正是一副外出的打扮。
“去镇上一趟,中饭就不必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