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勾栏男院?
陆容妤掐着心口,懊恼之余不忘光速卖哥:
“都是陆彦疏!”
少女蹙眉,一本正经,“不瞒你说,哥哥他就这个偷看男人的猥琐癖好,又怕被人诟病,这才拉着我作挡箭牌的。”
男人冷蔑轻笑,“尹九,送客。”
“诶别别别。”陆容妤连忙摆手,“砚哥哥放心,在我心里,你的身材是最好的——”
男人面色一沉,似想做什么动作,却由着腰际失血过多没有力气反抗,只能恨恨回头往窗外唤,“尹九,你死了吗?”
“尹大哥方才他送那老先生出去了。”陆容妤殷切道,“砚哥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男人阴恻恻地扫过她,“我需要你滚出去。”
“什么?砚哥哥想喝水?”
少女欣喜抬步就去桌边倒了满满一杯茶水,双手端着,小心翼翼步来,“砚哥哥,水烫,我给你吹吹。”
“不用。”
“什么,要我亲自喂?”少女娇羞一笑,“讨厌。”
说时那水便送至男人唇边,他却执拗地咬紧牙关,愤恨瞪着眼前人,就是不肯张嘴。
“砚哥哥是要我用嘴喂吗?”
男人脸色更难看,张口一个“滚”字还未落下,陆容妤就手疾眼快地捧着茶水灌进他的嘴里。
喉舌尖的“滚”字混着茶水打了个转,咕噜翻滚,紧接着,一声清脆浑厚的“呱”就这么脆生生地从男人嘴里蹦了出来。
……
场面一度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静。
陆容妤手上灌茶的动作也呆呆停下,乌黑的眼睛直直盯着面前冷艳男人,直到见着那惨白的脸逐渐涨成猪肝红,再缓缓沉入墨色黑。
“咯咯咯咯——”陆容妤笑到打鸣,笑出鸡叫。
男人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捏拳咬牙,“住嘴!”
陆容妤一听,笑得更甚。一时不察,手中茶水剧烈摇晃,晃落了半杯倒男人身上。她连忙放下茶盏,掏出手绢去擦拭水渍。
可这人却是扭捏矫揉得很,她的手初初要碰到,就别着身子往里躲,几个挣扎来回,便见着男人腰际纱布上隐隐渗出了血迹。
“砚哥哥,你流血了……”陆容妤错愕指着那渗出的血水,下一瞬,未见人反应,就立马拽起了他的手指往腰上血渍按去,眨眼间,又从袖口里掏出了两份叠地小巧的契约书。
一沾一按,尘埃落定。
计划得逞,陆容妤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叉腰狂笑,“从今以后,你就是老子的人了。”
男人由着方才挣扎和陆容妤的动作,整个人被带落床沿,当下半人身子垂在床外,本松垮披着的袍也被挣得春光乍泄,男人发丝微乱,双目充血,怒目瞪着眼前人,
“陆容妤,你是人吗!”
少女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讨厌,我不是人,我是你的老板呢~”
契约书轻飘飘地迎着人丢下。
少女抬起她矜贵的兰花指,点着手中契书,“砚哥哥好好看看呢,白纸黑字,还按了手印的,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手下的一名打工仔了。”
再一顿肆意乱颤的横笑,少女提着裙裾翩然离去。
屋子终于落了清静。
男人面上愤恨激动的神色瞬时消失,只剩了毫无波动的清冷。
他不费气力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理好衣襟,淡漠的眸光扫过手中契约书。
甲方、乙方……
字倒是写得不错,只是纸上内容却是闻所未闻,看得也并不如何明白。
放下契约书,低头望去,腰际血液不知何时已经干地结在了纱布上。
修长的指节毫不犹豫揭下了纱布,鲜血顿时从揭开的疤口里流了出来,男人的面色却没有丝毫波动。
“尹九。”
“在,公子。”暗色身影从床后踏出。
“去跟着她,有事立刻向我汇报。”
“是。”暗影瞬时消失在窗口。
三番五次地接近他,又是装傻又是充愣。男人冷蔑地弯了弯唇。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戏。
-
日头渐落,男人从侧巷中走出,弧线完美的唇已然恢复了血色,却见袖下短刃隐隐淌着血滴。
暗色身影步来,瞥见短刃上血迹,目色未有什么波动,“大人…公子都处理好了?”
“嗯,喽啰之力,不足挂齿。”
他抬起剑,优雅冰冷地拭去剑上血迹,夕阳垂暮,橙红光影落在剑面上,冰冷的光反射在男人高挑冷艳的眼底
“让你去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回公子,属下一路跟随陆小姐回了陆府,她回了府便去寻了陆家公子。”
-
“陆彦疏!陆彦疏你给我爬起来!”少女叉腰怒吼,一把掀了蜷缩在一团的被子,露出底下酣睡的人影。
睡得还挺香!
陆容妤气极,揪着他的耳朵就将人拎起来。
“诶痛痛痛,撒手,撒手妹妹。”
“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昨夜你死哪儿去了!”
那一摊宿醉烂泥揉着眼又瘫上了榻子,惺忪的眼浮肿作了猪头,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妹啊,我失恋了。”
陆容妤冷笑,“呵呵,你还没习惯?”
“妹妹,嘴巴不要这么毒……”
陆彦疏捂着咕噜作响的胃,受伤地眯着眼,“哎,那姑娘也是太可怜了,家中连扇门都没有。”
陆容妤稀罕道,“你都上人家里了?”
“那倒没有,是她告诉我别想去她家,门都没有。”
-
男人拭着手中利刃,夕阳余晖落在那高高拧起的山川眉目上。
“然后呢。”
“然后……”俯首暗影男人犹豫不安地抬了抬眼,接着回答,“然后陆家兄妹就谈起了公子您……”
-
“还要多谢哥哥将我丢在那房顶,我可是捡了个大运了。”
陆彦疏狐疑地接过少女手中契约书,那迷瞪的眼却是越眯越阖,半会,他迷惑地从上抬起头
“这契约书的内容……倒是没见过,但也算通俗易懂。只是妹妹就这么相信那孙砚?”
那花蝴蝶脸上是罕见的正经,却由着那浮肿的脸显得更像一个板正的猪头了。
男人语重心长分析,“半夜负伤出现在巷子里……妹妹该知道,他不该是寻常人。”
陆容妤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嗐,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呢。更何况,你瞅瞅孙砚那欠揍的样儿,我都想打他,有仇家也正常,不打紧,反正呢,我看中的是那皮囊,别把脸给我打坏了就成。”
“说到这……”
陆彦疏忽然抬起头,努力睁大肿成一条线的桃花眼,“难道妹妹真的不觉得……哥比他帅吗?”
-
夕阳缓缓落入山头,廊下一盏明亮的灯笼打在男人阴沉的脸上。
“然后,那兄妹二人便就着公子的身材…臀……”
尹九瞥了眼面前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之类的吵了起来,陆小姐道……道……”
后头的话憋在嗓子里不敢说出口。
男人咬着牙,面上阴沉得快要滴出墨水,“说什么。”
“她、她说公子面色虚浮、肤色惨白、性格……一看便是体虚病弱之人……”
锵——
一道寒光划过夜空。
尹九错愕抬起眼,见着短刃深深插入墙边木柱,抬起手,一掌心的汗。
-
这日,陆彦疏深夜宿醉且将妹妹遗忘在了屋顶之事还是被陆父陆母知道了,并非陆容妤告知,而是陆彦疏这副肿成猪猪头的模样惹得陆母生疑,寻了下人细细一盘问便知了真相。
元宵这日,陆彦疏被扣在佛堂之中闭门思过,思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想出门。
凭着陆彦疏的榆木脑袋,他能思到明年元宵。
于是这夜便只剩了陆容妤一人出门逛花灯。
元宵节,也唤花灯节。
在卞京有着这样的传统,每年元宵,家家户户门口点起灯盏,箩江江面浮满放水的花灯,夜空中也飘满寄托祈福的孔明灯。
而城中年轻男女便会在这节日里挑选上一盏花灯,将其交予心上人手中,若是人接受了,节日过后,男方便可向女方家中提亲了。
这俨然是古代大型相亲交友大会嘛!
熙攘江畔,人声鼎沸,影影绰绰。
一抹俏丽粉绢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少女一身蝶戏水仙裙,拢着乳云纱对襟衫,袖角薄纱缕缕垂坠而下,随着轻快的步伐上下飞舞。
她瞧着是心情极为不错的,乌黑的眸底似嵌了星辰,欣喜得想将眼前良辰美景全部装进眼底,眸光流转,落在了江畔摆的灯笼摊上。
这摊子上灯笼形状各异,颜色多彩,有南瓜的、龙凤的、鸟兽的,琳琅满目。
摊主是个年纪大了的老婆婆,正捻着纸糊粘灯笼,慈祥问道,“小姐,要不要来盏灯笼?”
少女欢喜点头,白嫩的指尖从袖口里抽出,直直便冲着摊架上那小巧莹白的小兔子形状指去。
“我要那盏兔儿灯——”
话音未落,一只修长分明的手便从身后探来,毫不犹豫地便取走了那兔儿灯。
“知道先来后到吗!”少女气极,回头要与那无理之人理论。
回过身,蕴着怒意的眸子忽的顿住。
入目一袭翩翩紫金锦袍,华贵绸缎的腰带上挂着块润泽翡翠玉佩。
男人负手而立,薄厚得当的唇轻轻抿着,不颦不笑,贵气清冷便笼罩充盈在山眉海目间。
卞京漫天的灯盏曳曳,光辉交错在男人背后,他便如此站着。
遗世孤冷。
少女怔怔看呆了眼,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脑门,嘴里的话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穿、穿这么好看……你是想勾引我吗?”
咕呱咕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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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