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儿子……在外城天卫军里?这为什么没有人跟我汇报?”宋川惊讶的问。
马良才回答道:“这是小煜的主意,是他自己想要出去历练,又不想惊动天卫军的高层。这几年他一直供职于天卫军外城分部,这件事执政官也知道。”
执政官在屏幕里微微点了点头。
马煜瞬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突如其来的关注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脸上露出了羞赧的神情。不过他很清楚这次会议究竟有多重要,于是他鼓足勇气走到了会议室中央,大声讲出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经过。
马煜的叙述很详细,从外城出现骚|乱开始,他一一详述了曦光教徒是如何引火点燃朱门、萧磊为了阻止黑城异种入侵铤而走险,带着他们五人闯入黑城的决策、以及Alpha换代、伯森、姆尔维身死、新Alpha腐蝶诞生的全过程。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马煜的叙述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当他讲到腐蝶有可能组建一支“异种军”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恐的呼声。
蒂鲁丹尼的脸色变得有些异样,从伯森死亡开始,他的眉头就一直紧锁着,尤其听到新Alpha腐蝶能够实现异种间的交流,以及超强的寄生能力之后,他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当马煜将全部的经过叙述完之后,会议室内依旧一片安静,众人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完整的知晓整件事的全部经过,因为外城损毁严重,再加上许昊安身死,他们本身掌握的资料少之又少。马煜的讲述,还原了当日发生的所有事,他是唯一一个事件的亲历者,且又不像萧磊和周曜一样身份特殊。
“按照你的亲身经历,是天卫军中有人蓄意谋划了这次入侵事件,罗斯凯文拒不打开通道桥也是因为想要扩大伤亡,借机挑起异种和天卫军的战争?”执政官脸色阴沉的可怕,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冷如寒冰,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谢祁和蒂鲁两人都默不作声,各自揣着心事。
“这些事……都是你的一家之言,我们怎么确定你没有说谎?”宋川仍不死心,可这话一说,就被蒂鲁狠狠的瞪了一眼,宋川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多言。
马良才皱眉,神色颇为不悦:“你的意思是,我儿子在说谎?”
宋川大气也不敢出,马良才是真的动了怒火,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虽然面容可掬,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威严,绝不是好惹的角色。宋川不敢再说话,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我以我的生命和我们马家的荣誉担保,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马煜信誓旦旦,神色严肃认真:“我虽然没有记录下Alpha换代的全过程,但是我们出城时在车内的影像资料还完整的保存着。曜哥究竟是不是天启的敌人,你们看过之后一定就会有结论了。”
马煜的担保,彻底改变了周曜的审判结果。天启劫难已至,眼下虽然暂时击退了一波敌人,但这还远没有结束。周宸夕的预言已经开始,而周曜作为预言中最核心的人物,将掌握着天启存亡的关键。
“从今天开始,天启全境将开启一级警戒。新Alpha具有极强的伪装性,且数量太多,我们必须尽快拟出应对策略。”执政官经过一番沉思后,对在座的人下达了新的指示:“天卫军还是负责对抗异种的警戒工作,外城是我们的前车之鉴,绝不能让悲剧重演。至于天卫军中出现的叛徒——”
执政官的环顾四周,视线扫过谢祁和蒂鲁,然后落在不远处穿着蓝色制服的一个男人身上:“由普卫军负责调查。”
这样的处置结果,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谢祁和蒂鲁身为天卫军上将军,本身就需要避嫌。可周曜不确定的是,执政官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谢祁和蒂鲁?如果是,那么他为什么要把防御异种这么关键的任务交给他们负责?可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调用普卫军去干涉天卫军内部的政务?
周曜想不通。
眼下关于周曜的处置结果已经有了定论,周曜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这份轻松的心情却并没有陪伴他很久,因为接下来蒂鲁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关于萧磊的处置,是否还是按照之前一样?”
周曜记得,萧磊在天启的档案记录中是个已死之人。当年周宸夕背叛天启之后,萧磊整个人也像发了疯一样,不顾军纪闯入了梦之谷,引起了不小的骚乱,甚至最后还企图暗杀执政官。被捕后,萧磊在狱中消沉度日,终日浑浑噩噩,最终因叛国罪被执行死刑,死在了狱中。
如果天启对于萧磊的处置结果是维持原判,那岂不是意味着萧磊要被执行死刑吗?
恐惧涌了上来,这个时候,周曜是真的害怕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蒂鲁面前,强装镇定,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境:“你们要把萧磊怎么样?”
蒂鲁丹尼面露不悦,站在他旁边的宋川见状,上前把周曜一把推开,嫌恶道:“蒂鲁上将军和执政官正在说话,你算什么东西,有你插嘴的份吗?”
周曜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被马煜扶住。马煜见自己的大哥被推搡,一时气不过,扬起脑袋怼宋川:“你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再说曜哥问的是蒂鲁上将,你又算什么东西?”
宋川脸涨得通红,马煜这种下等兵,他从来都不用正眼瞧。可偏偏这位又是经财署署长的独子,宋川惹得起马煜,惹不起他爹,他的内心在理智和冲动之间不断地纠结挣扎,脸上一会青一会白,十分滑稽。
周曜死死盯着蒂鲁,大有“你不回答我我就和你没完”的架势,蒂鲁心里发毛,不情不愿的回答道:“萧磊本应该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他瞒着天启制造了假的尸体,用偷梁换柱的方法躲了十二年。现如今天启再次抓住了他,让他接受刑罚是理所当然的。”
和周曜颇受争议的身份不同,萧磊的罪责毋庸置疑。他的一切罪名都已经坐实,这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算萧磊曾经犯了错,但是这次阻止异种入侵,萧磊立了大功,至少应该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周曜急忙为萧磊辩解,但很快他就说不下去了,周围人脸上冷漠的神情已经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他们并不在乎萧磊做了什么,因为在利益的层面上,萧磊就不能活。
萧磊曾经暗杀过执政官,这本身就背叛了天启。他的这一行为,无疑是在告诉天启,他所效忠的只是周宸夕,而并非天启本身。萧磊的实力众所周知,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人,不能为天启所用,那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彻底抹掉他。
而且天卫军内部分歧严重,蒂鲁和谢祁水火不容,本就争的你死我活,而萧磊的出现,则会给天卫军内部带来巨大的变动,毕竟萧磊曾经在天卫军中颇有名望,他如果重新官复原职,天卫军将会出现三股势力,谢祁和蒂鲁的权利都会受到损害。
现在的天启,没有人会站在萧磊这边。
人性凉薄,这一点周曜很清楚。无论萧磊曾经有多么辉煌,一旦他超出了天启的掌控范围,那么他身上的光环都会在一瞬间彻底消失,天启需要的是忠心耿耿的上将萧磊,而不是对周宸夕唯命是从的萧磊。
萧磊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周曜站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底涌上的痛楚逐渐将他吞没,他只感到胸口一股力压的他快要呼吸不上来。面对这个结局,周曜无能为力。无论萧磊在外城做了什么,他都已经失去了天启的信任。
周曜深深地意识到,他可能真的要失去萧磊了。现在的他,只能勉强保住自己,根本没能力再救下萧磊。要想说服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执政官本人就是受害者。信任的建立是最难的事情,周曜根本没办法在短短几分钟内让萧磊重新获得众人的信任。
周曜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想了十几种为萧磊开脱的借口,却最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周曜绝望了,铺天盖地的虚脱感让他紧张的大脑松弛了下来,紧绷的神经因为痛楚被麻痹,不知为何,在大脑放空的那一瞬间,周曜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克里博士对他说过的话“记住你的价值。”
自己的价值?
周曜沉思片刻,突然豁然开朗。经过刚才的一番审判,周曜可以说奠定了自己在天启举足轻重的地位。天启劫难已至,而他脑海中留着拯救天启的线索,对天启而言,他的存在至关重要。
要想救萧磊,则必须要让在场的人改变主意。但这并不意味着,需要让周曜自己费唇舌来说服众人,有时候讲理不行,或许有更简单粗暴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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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记住你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