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拙脸上有青紫和鲜红的血污,却并不显狼狈,他毫不留情推开多兰的手:“等你的枪里有子弹再来问这些问题。”
顾不得看多兰脸上的神色,四处都是慌张逃窜的居民,周拙最后转目望向繁街尽头的钟楼。
“城卫队现在哪里?”周拙调整镭射枪,简明扼要地问,“火力增援什么时候能到?”
多兰:“城卫队现在——”他一顿,不明白自己怎么下意识给周拙报告这些。
周拙盯着他:“回答我。”
南丧怀里的小孩哭闹不停,多兰压着眸子看过去,想,周拙或许对维阙有恶意,但却不像对居民有恶意,他最后吸了口气:“一队、五队负责城墙,二队、三队在城内各处处理丧尸,四队保卫主营,六队和我在繁街,”他顿了顿,说,“现在也不剩多少了。”
“没有留人安置居民?”周拙唇部抿成一条线,面色不虞,猜测道,“丧尸是从城墙进来的?”
“二队和三队清除丧尸的同时也会安置居民。”多兰说,“这次的丧尸……和之前不同,他们从城墙爬进来,而且数量非常多!”
“枪械呢,城卫队没有库存了吗?”
“能用的都已经启用了,其余的在主营,正在调配中。”
多兰说着,见周拙突然抬枪将匍匐着的一只丧尸爆头。
维阙地方小人员杂,不可能特设军火处,加上城主邬戊性格谨敏猜忌,所有火力都保存在主营也在情理之中,周拙面无表情地说:“每个小队抽人建立临时避难所、供应食物,转移群众后——”
他看向远处:“将这些丧尸大范围火力杀毁。”
“宝宝!”人群中逆行来一个男人,匆匆地跑向南丧,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小孩,边流泪边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南丧摊着空空的双手,向周拙眨了眨眼睛。
“看好你的孩子,别到处乱扔。”多兰发出信号弹,召集第六小队回到主街,将计划说完,留下几个人在身边,吩咐其余的:“你们去各队叫人,顺便把我刚才说的传给邬城主。”
周拙将南丧安置在多兰身边,借力翻上屋檐,一路往上攀,直到铜钟出现在射程范围内。
“咚——”
百年钟楼发出低沉的闷响,所有仓皇四走的居民都下意识回过身,看向繁街尽头。
多兰站在底下,撕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不要乱跑!都跟我到钟楼里避险,我和城卫队会保护你们,不会让你们受伤!”
他说完举起巨大的斧头:“今天就是我死,也会让你们都平安!”
人群中短暂地静了一秒,随后乱如蚊蝇般的议论。“我相信多兰!”人群中一个小个子跳起来,“大家一起躲吧!”
一个、两个……渐渐的,人流方向开始变动,又向长街尽头奔赴而来,南丧被那阵仗吓得缩在多兰后面。
周拙从屋檐上跳下来,见南丧这幅模样,把他从多兰身边拉过,低声嘱咐:“你跟居民一起进去,等我来接你。”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南丧两只手都握着他右手手腕,很认真要紧地说,“你的腿都还没好,那些丧尸……那些丧尸会伤害你的。”
这种感情对周拙来说极其罕见,自他十六岁以后,就没有人再认为“周拙害怕丧尸”。
他愣了愣,才回应:“没关系。”
人群拥挤,从他们身边涌入钟楼下的拱券门,进入大厅。
周拙让南丧靠边站了些,把更重要的事说给他听:“今晚情况稳定之后我会离开维阙,和我一起走吗?”
南丧张了张唇,没有立刻发出声音。
“有丧尸!有丧尸!”人群中不知道谁发出声音,大队的速度更快了许多。
“都给我快点进去!”多兰朝着丧尸的方向奔去,挥动巨斧拦腰砍死一只丧尸,对南丧说,“快跟进去!”
周拙又定定地看了南丧一眼,推了推他的后背让他进去,随后和多兰一起走向丧尸所在的地方。
南丧进门前听见最后一句是周拙对多兰说的:“你留在这条街,里面的居民里可能有已经受伤的,随时会发生异变。”
拱券门关上,留下一条缝,由领头追随多兰的那个男人守着,一旦有人来他便开门。
躲进来的居民们惴惴不安,而门外灼日早就西沉,如今漆黑一片,仿佛要将希望一同吞没。
良久,站得够久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坐下,南丧找了个门边的位置。
一年多前,南丧沿着一片废墟走到维阙,正好在东城门巡逻的多兰放他进了城,还给他找了栋没人愿意住的屋子,那里从此成为了他的家。
记忆里,维阙被丧尸袭击过不止一次,但每一次,他都只需要在家里安静地躲着,便能等来安定。
多兰就像一个守护神。
南丧按着膝盖,头一次有了担心的情绪。
多兰会平安吗?
周拙也会平安吗?
嘈杂声响穿过门缝进来,南丧抬眼往外看,见一只丧尸的身体飞过,多兰拉开门,将一个居民从外面推进来,接着把门关上。
进来的男人浑身狼狈,哭着倒在地上,守门人托了他胳膊一把,让他靠在墙边。
那人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缝里浑浊泥土被泪水泡过变成灰黄色流下来:“救我……救我……”
“别害怕,我们都在这里,”守门人说,“丧尸很快就杀完了!”
枯燥的安慰并没有办法安抚恐惧,那人哭的精疲力竭,情绪濒临崩溃,抓着守门人的裤腿发抖。
“你别抓着我不放,我都没办法盯门外了……”守门人拍拍他的肩膀,问,“谁能照顾一下他?”
南丧抱着膝盖,歪头看了看那人的脚踝,发现侧面有抓痕,裤子布料上还有浅绿色的液体痕迹。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人群中有个女人问道,“像烧焦的栗子。”
南丧用力吸了吸鼻子,很想感受一下烧焦的栗子是什么味道。
他昨天和周拙买完羽绒服经过一个小摊,那人说在炒栗子,周拙看了一眼就说基本都是坏栗子,不让吃。
“好像是……这边。”有人循着味道靠近门边,看了眼守门人,疑惑道,“你发情期?”
“老子是Beta,哪来这么大味儿,别是你们哪个Alpha没解决好生理问题吧?”守门人说。
他们又找了找,最后将目光落在守门人脚边:“是……是你?”再靠近些,就发现了异样。
Alpha被这股气味弄得口干舌燥,问:“你是Omega?”
那人脖子后的腺体泛着微微的红色,原以为是哭得浑身发烫,如今一看,恐怕是发情期到了。
“我不是……”那人弱弱地说道。
“我们这里有Omega?”
“不会吧……很久没有听说维阙有Omega来了……”
“这味道不是Omega难道是Beta?”
“有人有抑制剂吗?他别搞得一屋子Alpha发情啊!”
哄吵并没有解决问题,南丧呆呆地趴着,再抬头时,发现Omega身边已经聚集了几个带着不友善表情的男人。
下一个居民被收容时,Omega进入发情期,南丧听见他在喊一个名字,但声音被围着他的男人挡住了,听不清楚。
终于有个耐不住的Alpha说:“不然我带他去解决一下吧。”
立刻有人讽道:“还解决呢,想上就直说啊!”
“难道你不想?怕不是你后悔没比我先说吧!”
“吵什么吵啊,反正Omega发情期也不是一天就能结束,大不了每人一天啊!”
这话一出,Alpha脸色都怪异了一瞬,直到有Beta发出叱喝:“你们这些Alpha疯了吗!这是轮.奸,是犯法的!”
“法?维阙有法吗?维阙连Omega都没有,哪来Omega的法!何况我们是在帮他,难道你想看他发情而死?”Alpha们并不买账,甚至恼羞成怒,戳着那个Beta的胸口,“我们Alpha做事,轮不到你这种Beta说话,别找打!”
丧尸横行的这些年里,人权早就不再是热议的话题,无论是哪种性别,终其一生追求的也不过是活着。
优胜劣汰,体力与耐力相对更强的Alpha成为了高存活率人群,在弱肉强食的维阙也被赋予了更高级的地位。
具有生育能力却生来柔弱的Omega群体逐年下降,预示着他们将逐步成为珍稀存在。
一个发情的Omega落在一群Alpha手里,“帮忙解决生理问题”不过是块遮羞布。
尽管发情期里,Omega的身体状态会调整到适合性.交的状态,但并不代表能同时承受多个Alpha。因此这些年里,落到维阙的Omega,鲜少有能够顺利生活下去的。
Omega在神志不清的边缘,握住了守门人的衣角:“救我……”
“你看!他都说要我们救他了!”Alpha们大为兴奋,拽着Omega的肩想要将人带到角落里。
“不要……不要……”Omega极力挣扎,跪着双腿被拖行。
他们经过南丧身边时,南丧突然抬手抱住了Omega的腰。
南丧(挠挠耳朵):我不会是要长脑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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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