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十年代办厂开店 第1章 001

1984年盛夏。

一场暴雨落在了城市的街头巷尾，“滴滴嗒嗒”落在屋顶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雨势骤然变猛，还伴随着强劲的狂风，天上的雨滴宛若水箭，密集的水箭破空射出，和空气摩擦发出“唰唰、唰唰”的声响。

行人脚步凌乱找地方躲雨。

麻雀倒是机灵，一早就躲在戏台下避雨。

戏台对面二楼休闲室，林北怀里坐着一个小孩，小孩叫林聪，四岁了，林北家的。桌子上放了一堆照片，父子俩挑选照片装相册里。

小孩捡起一张照片，目光落在一位背着孩子的母亲身上。虽是一张黑白照片，却能看出这位母亲生活困窘，双眼空洞望向镜头，背上的孩子浑身汗淋漓哭泣。

林北三去西南寻找特别的商品，第三次西南之行，他在西南遇到一对母女，给这对母女拍了一张照片。

他从西南回来，拿着从西南带回来的胶卷到照相馆，让师傅把照片洗出来。

前两天，他取回来照片，却一直没有时间整理照片。这场暴雨让他闲了下来，就带着他家小孩整理照片。

这张照片把林北的记忆拉回到82年的夏天。

那时他刚重生，成功阻止他媳妇余好好去新疆摘棉花，一身干劲拉架车到余淮镇的码头给人拉货。

挣了一把毛票，他兴高采烈回家。

他站在家门口，看到余好好背着背篓，背篓里装了一个小孩。小孩不爱说话，总是安安静静看着你，小孩的妈妈眼神没有神采，眼底深处装了一潭死水，微风拂过，漾不起一丝涟漪。

他拿钱回家，总算让余好好高兴一回。

他回到码头拉货，好的时候，能从白天干到第二天，差的时候，一连几天接不到活。

他没在余淮镇干耗着，跑到偏僻贫穷的乡下收土特产到余淮镇卖。

他这次回家，买了20只小鸭子带回家。

夫妻俩从嘴里扣粮食养孩子，把孩子养的瘦瘦小小，哪里还有余粮养家禽。

他没有夸大其词。他家家产，一个巴掌能数的过来，三口人，两亩三分地，外加两间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破土坯房。

他带回来小鸭子，把余好好惊喜坏了。

余好好高兴的是能养这么多只鸭子，说明她家家庭条件已经很不错。

被惊喜冲昏的大脑迅速冷却。她家什么家庭条件，她能不清楚！她家根本没条件养这么多只鸭子。瞅瞅被她养的瘦巴巴的小孩，余好好真怕把小鸭子也养的瘦巴巴的，更怕小鸭子从她家小孩嘴里抢夺食物，她家小孩岂不是瘦的没人样了。

他交出他挣的钱，余好好才稍稍有了点底气。

余好好养这批小鸭子，小鸭子存活率相当高。生父不认她，生母把她当做签了卖身契的丫鬟使唤她，两个亲姐姐背地里瞧不起她，明面上对她亲亲热热，因为这样可以把她当做长工使唤，养母收养她，把她当做童养媳，养母的儿子和林北的订亲对象好上了，养母帮儿子娶了林北的订亲对象，把她抵给林北。余好好的自卑来自灵魂深处，养鸭子，让余好好找回了点自信。

在他的怂恿下，余好好买了百只鸭子养，做起了咸鸭蛋的生意。

就在今年，余好好办了养鸭场。

把话题拉回到他身上。

他又扩展了业务，不仅给人拉货，到乡下收土特产，还开始给人粉墙，后来找到了机会，干起了上辈子的老本行，给人建房子。

没过多久，他组建了泥瓦匠队，给泥瓦匠队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阳县永新乡莲花镇稻花村建筑工程队。他离开了余淮镇，前往市里接散活，风风火火给人建房子。

他在百货大楼门口和他的第一个合伙人黄益民相识。他提供点子，黄益民提供货，两人卖端午节礼盒。

两人尝到甜头，开始准备中秋礼盒，他认识了他的第二个合伙人桑超英。

从别处运来淮市紧缺的物资，将其包装一番，打造成淮市第一中秋礼盒售卖。紧接着他们准备新年礼盒，黄益民在后方搞后勤，他和桑超英前往西南搞物资，运回淮市卖。

他们需要一个地方存放货物，包装产品，于是跑到淮市下面的一个镇上办了一个厂。

他还兼顾建筑工程队，给建筑工程队制定了一个长远的目标。

今年他和桑、黄二人意外得到一条街，这条街就在火车站附近。

他们市火车站位置好，南北火车都在这里补充物资，旅客也在这里中转和休整。

火车站客流量十分庞大，林北仨眼馋旅客，然而旅客不是在火车站站前广场休整，就是跑到盛阳街路口逛商场，不来他们这条街。

为了吸引旅客到他们这里，林北仨在这条街上开了购物商店。

如果卖高档品、奢侈品，他们就算使出十八般武艺也拼不过正儿八经的商场。他们另辟蹊径，打算在店里卖全国各地的特产。

不过店里暂时只有西南特产。

购物商店开业那天，他们请了舞狮队、京剧大师、杂技团表演，楼下的戏台专门为京剧大师搭建的。

还为旅客准备了休息场所，这间休闲室也是为旅客准备的。

小孩将照片放入相册里，仰头冲他笑。

林北收回心神，跟小孩讲述这张照片的来历。

小孩又挑了一张照片，放入相册，抱着手冲他笑。

林北沉默几秒，抽出照片，说：“他叫任智，是爸爸在西南认识的朋友。你要叫他任叔叔，你任叔叔以前在运输公司工作。因为国家急需人才去修进藏公路，你任叔叔大专学的土木建筑，专业对口，积极响应号召，报名去修这条公路。”

他们市处在平原地带，很难见到山。

今年春节，林北带小孩去隔壁县，小孩看到小丘陵，激动喊：“大山。”

林北跟小孩解释那只是丘陵，不是山，小孩理解不了。

林北从一堆照片里挑了几张照片，摊开放：“这些是大山，连绵不绝的大山。你任叔叔修进藏公路，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怎么穿过这群山。”

小孩听不懂，转了一个身，抱住爸爸的头，和爸爸贴贴。

和爸爸贴贴完，他接着挑照片，等着爸爸看照片讲故事。

雨停了，已是傍晚。

天边的晚霞异常绚烂。

林北牵着小孩下楼，把没整理完的照片放店里，跟店员说了一声，骑车载着小孩回家。

路过一个小的农贸市场，林北推自行车进去买菜。

“聪聪，你想吃什么？”林北边四处张望，边问坐自行车座椅上的小孩。

林聪抓了两下额角，发愁今晚不知道吃什么。前面攒动的人头吸引了林聪的目光，林聪抓着车龙头，努力伸脖子张望。

林北没得到回应，低头，就看到小孩因为看不到热闹干着急。

林北推车走过去，抱起小孩，爷俩伸长脖子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原来瓜农在卖西瓜。

这场暴雨，导致好些西瓜在地里炸开，瓜农抢救一些能吃的西瓜，雨一停，立刻拉到城里贱卖。

市民们挤来挤去挑选西瓜。

林北挤不进去，把孩子放回座椅里，推车离开。他快速买了一把豆角，三根黄瓜，火速撤退。

余好好的养鸭场建在老家，刚建成，正是最忙的时候，没时间来市里，家里只有林北爷俩。

林北打开了客厅的吊扇，拎着菜到灶房。

农家种的豆角，不打农药，豆角上生小青虫，这很正常。

林北把豆角放搪瓷盆里，放倒凳子坐上面，一根根挑拣豆角，掰掉生虫子的部分。

林聪从客厅跟到灶房，十分勤快把爸爸丢地上的豆角扫簸箕里。

“咱们今天吃面条。”林北端盆起身。

林聪对此没意见。

爸爸去西南，他跟着妈妈在老家。妈妈忙，吃饭不准时，时常他睡觉和妈妈吃饭撞上，妈妈叫醒他吃饭，他吃着吃着睡着了。据妈妈说，妈妈刚要抽走他的筷子，他就哭，哭了两声，脑袋埋进碗里挥舞筷子扒两口饭，饭含在嘴里，来不及吞咽，又睡着了。

林聪对妈妈说的这些没有印象，却老是感觉到饿。他不喜欢饿肚子，现在家人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吃得饱饱的。

水开了，林北清水煮面条，什么都不放。面条熟了，林北把面条倒搪瓷盆里，把面条端到吊扇底下。

林聪抱着两个碗到客厅。

林北回到灶房炒了一碟豆角，凉拌一碟黄瓜。

把烧水壶放炉子上，盖上炉子进风口，林北端两碟菜到客厅。

林聪拿着两双筷子到客厅，坐到椅子上，递给爸爸一双筷子。

父子俩边吃饭边聊天。

林聪吃光面条，喝光面条汤，把碗推向爸爸。

小家伙已经吃了两碗面条，林北摸他肚子，肚皮绷得紧紧的，按不动，林北可不敢再让他吃了。

林北快速吃完饭菜，洗了碗筷，带小家伙到屋后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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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