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卡姆读大学[克苏鲁] 第81章 5.5

身后是陡峭的山坡，我可以想象出身体失去平衡，咕噜噜地摔下山坡后被草木和岩石蹭伤的样子，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当大伯的双臂推来时，我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反应，以一个简单的侧身躲过攻击，然后举起手中的旧印。

“恶物不可侵。”

光芒闪过，大伯的身体结结实实地倒在地上，我把旧印重新挂在脖子上，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发愁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大伯。

如果我没有看错，刚刚大伯的眼神不对劲，我难以形容那种诡异感。麻木，呆滞，却又给人以阴毒的感觉。这不是我所熟悉的大伯，像是有某个非人类的，阴沉邪异的灵魂，正透过大伯的身体在凝视着我。

大约过了半分钟，大伯的眼皮动了一下，我再次把旧印攥在手里，以防不测。

“邵杨…？我这是…怎么了？”

大伯的声音有些虚弱，他挣扎着起身，而我则是以担忧的口吻说道，“大伯，您刚刚不小心摔倒了。”

我小心地把他搀扶起来，他摸摸后脑勺，哈哈大笑，“是嘛，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喽。”

仔细观察大伯的言行和神色，一如往常，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我暂时没有追究，只是下山之时，除了应付崎岖的山路，我还要多留出一份注意力给大伯。

回到村中时约是下午两点，暂且谢绝了大伯的午餐，我在村中慢慢踱步，思考着发生的事情。灿烂的阳光下，自建房七七八八地排列着，它们大小不一，外墙大都没有贴瓷砖，顺着房子连成的线望去，是略微被云雾点缀的深青色的苍山。

这本该是会令我感到熟悉怡人的景象，但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却盘桓在我脑中，为这景象蒙上了恼人的阴影。

毫无疑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精神不稳定的邵堂，突然变脸的大伯，苍山中的陵墓，伊斯的石雕，以及我在陵墓前感受到的，那潜伏于黑暗中的阴影之物。

“这么说，果然是个克系事件啊。”

我自言自语地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特别还发生在我的家乡。我的心情有些低落起来，就连那湛蓝的天空和金色的阳光都好似在嘲笑我。

不是说克系事件并不多见嘛，我怎么跟中奖了一样呢。

小小地抱怨了一会，我拍拍自己的脸颊，抛掉了消极的情绪，接着我慢慢走向河边。

没有跟过来。

那个一直跟踪着我的人，并没有跟过来。

也是，眼前的河流并不深，这里地形也比较开阔，不是好下手的地方。

余光里见到的人影不是大伯或是小堂，是村里哪个年轻人？

现在看来，去过那陵墓的人都受到了莫名的影响，小堂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和记忆缺失，大伯会不自控地做出攻击性的行为，事后又无法记起。

唔…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去了陵墓。

一时间想起了很多恐怖电影，什么外来者误入全是非正常人的荒僻孤村，拼命逃亡，在即将逃离村庄的最后一刻被追上之类的。

很好，那么面对这样的电影剧情，我又不是什么无限流的参与者，赶紧跑路才是上策吧。而且现在正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时机，等到了夜晚，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否决了这个想法。

虽然已经不是很亲昵，但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更何况虽然还不正式，但我也算是调查员了吧，无论是山中与伊斯有关的陵墓，还是村中的咄咄怪事，都是我该去调查的。

我打算先看看手机，如果戴尔教授和李华学长还没有回复的话，我就先回到村中开始简易的调查。

手机上收到了两封邮件，我依次点开。

“来自：威廉.阿蒙森.戴尔

…

从你的描述中看，你的朋友可能受到了某种惊吓，产生了严重的理智损失反应，这一现象未必与克系事件有关。然而，从最坏的角度考虑，他可能中了一些恶毒的法术，或是神话生物的影响。我已将相关资料列出，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邵杨，如果真的是克系事件，你需要立刻离开，千万不要想着凭着自己能够解决，你毕竟才上了一年学，千万不要逞强。

…

附件1：修普诺斯.pdf

附件2：罗伊格尔.pdf”

“来自：李华

…

我认为这是某种克系事件，邵杨，我没有在开玩笑，但在你身边持续发生着一些事情，一些和克系相关的事情…等你回到江海我们再细聊。言归正传，关于你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某种法术留下的痕迹，当然，谈到自杀倾向和悲观主义，则有可能是罗伊格尔。不过，罗伊格尔已经相当罕见，但如果是你的话…我这里有些资料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立刻联系我，如果确认了是克系事件也立刻联系我。

P.S.江海这里正在发生一些事情，我会保证你家人的安全，但我目前抽不开身，无法为你提供及时的援助，抱歉。

…

附件1：《姆的神秘之事》

…”

快速浏览过两人的邮件和附件后，我把范围缩小到了“罗伊格尔”身上，它们是来自仙女座星云的生物，崇拜着加塔诺托亚，在地球上的居所则是姆大陆。

姆大陆沉没后，它们自然销声匿迹，不过在地下和海洋的深处仍偶尔能窥见它们的踪迹，历史上几次诡异的大爆炸也疑有它们的推波助澜。

罗伊格尔是种相当麻烦的神话生物，它们平时的形态是种…能量的涡流，而心智则有浓重的悲观主义倾向，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悲观主义的种族还会把人类当做奴隶来奴役啦。总之，它们能够与人类建立起心灵上的链接，吸收人类的能量，并使他们变得易怒，悲观，还会出现失忆和梦游的症状。

资料上还特别提到了一点，在罗伊格尔仍在姆大陆的时期，它们常常以一种特殊的刑罚对待人类奴隶——将他们的四肢替换成触手状的肉瘤。这让我想到了邵堂所见到的幻觉。

罗伊格尔相关的资料并不多，大部分来自上世纪保罗.邓巴.兰的手记，阅读他在南波特的经历，我越来越觉得正在苍山发生的事件与罗伊格尔有关——莫名的敌意，恍惚的人们，并不急迫却又慢慢逼近的危险。从他的手记中，我还读到了罗伊格尔可能带来的最糟结局——

在吸收了足够多的力量后，罗伊格尔会引发大型的，无人生还的爆炸。

我先给戴尔教授回了封邮件，表达感谢后告诉他不用担心，接着我拨通了李华学长的电话。

电话打了很长时间，但到最后，我想李组是妥协了。

我向李组传达了两件事，一是苍山正有罗伊格尔潜伏，二是苍山中有伊斯的陵墓。

李组向我表达了一件事，他希望我以安全为重，立刻离开。

“那苍山这边怎么办？”

他沉默了，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我觉察到了一些不妙的气息，简单来说，各地都陆续发生了棘手的克系事件，特洛，果园等调查员组织都派出了大量人手，现阶段，已经很难抽调资源驰援苍山。

该说是巧合吗？这些事件发生的时机正是我离开江海的日子，并且无一例外，它们从一开始就露出了克系事件的獠牙，令人猝不及防，之后又以微妙的手段牵绊住参与调查的人员。

简直是在故意牵制人力一样啊。

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把这事先放到一边，我和李组争取了一下，在保证“会以安全为先”后，他终于松口，同意让我留在苍山调查，并会尽可能给我提供帮助。

挂断了电话，太阳已经滑到了山头处，光辉与山尖的重合初露出浅浅的橘红色。我收拾好心情，向村中迈去。

在村庄的入口，一位老者正在等待着我，我认得他，他是这里的村长。

“小邵啊，你要离开了吗？”

他的笑容和蔼，语气亲切，但透过他身体凝视着我的某种幽暗之物，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我向他露出了微笑，

“不，我还要打扰一阵子。”

———

花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摸清了村中的现状。

遗憾的是，村中的大部分人，包括全体青壮年，都在无意中与罗伊格尔建立了心灵上的链接。这着实是副诡异的景象，因为我会看到人们在走路或是谈话时突然停下，向我投来呆滞，麻木，阴狠的眼神，过一会又缓缓移开，还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不仅如此，当我在村中漫步时，总有人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进行拙劣的跟踪。

好在他们暂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危险性。我是说，像偶尔的推搡和突然伸手拽胳膊还是会发生的啦，但我都能轻松地躲避过去，而他们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整体而言，罗伊格尔似乎在刻意地将“异常”隐藏起来，不愿让他人发现。

我曾短暂地离开村庄，去外镇调查，结果在意料之中。大伯并没有带小堂去看医生，而苍山上的遗迹，保护线是村民自己拉起来的，他们的确通知了相关人员，但却没有指引正确的道路，最后被当做恶作剧不了了之。

通过失忆，幻觉，妄想，罗伊格尔在从村民身上吸收能量的同时，谨慎地保持着他们的“正常”，村民大部分时间不会意识到罗伊格尔的存在，他们像往常一样生活，与外界交流，只有日益加重的头疼和失眠在暗示着村庄的衰亡。

对了，有个人例外——邵堂。

只有他明显地表现出了“异常”，无论是敏感的情绪，还是可怖的幻觉，都只有他一人。我不知道这是因为罗伊格尔对他特别关照，亦或是他意志反抗的结果？

我没有放松警惕，但直觉告诉我不能表现得过于紧张，所以我也只是在睡觉前在门口放上会发出声响的东西，每天记录进展，同时对自己施极乐术，我还做了一些其他的布置。但倘若罗伊格尔撕破脸，让全村的人一同追缉我，我也逃不掉的。

同时，我接收了大量资料，阅读之后我有些发愁。

罗伊格尔的心灵链接没有距离限制，这意味着让大家撤离是无用的，而驱逐或者切断连接，需要复杂的材料和仪式。而且准备仪式的耗时太长，我有种预感，在我能够举行仪式之前，罗伊格尔便可以吸收足够多的能量，然后——

嘭！

尽管如此，这是眼下最好的方案，至少相比其他而言——

比如，将罗伊格尔实体化的法术又简单又快捷，而当罗伊格尔实体化后，物理性的攻击对它会产生效果，将其击杀，心灵链接自然会切断。

实体化，然后击杀。

真是和把大象关进冰箱一样简单的方法啊。

我必须承认，虽然保证过了“安全为上”，但我时不时地回想到这个方案，特别是当我不自主地握住奈亚的小刀时。

“不行…太冒险了。”

这可不是中期考核，而是货真价实的充满恶意的神话生物，而且也不是像蛇人那样与人类体型接近的生物，更何况，现在还不清楚罗伊格尔有几只呢。

我一次又一次地将这个方案排除，心情却因此烦躁起来。

为了排解心情，我打算去爬山，顺便去陵墓那里看看。一方面，我认为罗伊格尔可能潜伏在陵墓中，另一方面——

那个陵墓，令我在意。

———

也许是小时候的记忆复苏了，第二次爬起山来颇为轻松，独自一人在山林中穿行，呼吸着清新凉爽的空气，我暂时把这几日的烦恼抛到一旁，享受爬山的乐趣。

很快，翻过一块石头后，陵墓出现在我眼前。

山体像是被轻轻切出一块，露出了平整的岩壁，茂盛的藤蔓和绿叶覆盖其上，树木和巨石环抱着这片空地，因为地形的缘故，这里格外安静，空气也更加凉爽。在空地之上，卧在地上的伊斯像和缺了角的墓碑正在像它们过去所做的那样，静静讲述被人淡忘的故事。

又一次，我按住心口，压住涌上的情感。

我走到雕像旁，半跪下来仔细观察。这是伊斯的外貌，但无疑是出自人类的手笔，岁月让雕像变得粗糙而模糊，我不由想象起来，在千年之前，这尊伊斯像屹立在密林之中的场景。

继续走到墓碑旁，残破的碑上记载了些夸赞的言语，我轻轻摸着碑上湿润的青苔，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邵仙师啊…

我的祖先，你曾经历过什么呢？

不，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请安息吧，在这被清风和绿意环绕的幽静之处。

我为这为从未谋面的祖先沉默了几分钟，继续观察起周遭来，很快，我发现，在墓碑后方有个可通一人的小洞，我用手表上的手电筒照了照，发现是个倾斜的墓道。

滑滑梯一样，我滑到了墓室中，上次来时那种冰冷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也许是这几日的流通，墓室中的空气有草木的味道。

我先以手电筒照亮墓室，这里的布局并不复杂，中间的石馆，周围的壁画，一处的地上散落着魔方大小的小方块。

我先向石馆鞠了一躬，说了声“叨扰了，您接着睡哈”，然后走到一旁，捡起了一个方块，和大伯展示的类似，金属质地，其上有漂亮的图案。想来这金属是特制的，因为它的表面没有出现任何锈蚀的迹象。

我把金属块放回原处，扫了一眼，地面上散落的金属块大约有三十个，接着我把目光转向壁画，不，也许这不该说是壁画，那上面的确有着图案，但看排列方式更像是某种未知的象形文字…等等！

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这不是伊斯文吗？

我惊愕地又看了几副壁画，肯定了内心的猜想，这些壁画上有着以伊斯文字留下的记录！

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被允许带回的知识中，包括伊斯文吗？

我走到墓室的边缘，从第一幅壁画看起，有关伊斯文字的知识，很慢很慢地从脑海深处一点点上浮，这让我花了不少时间，才能将壁画上的文字按现代的语言整理出来——

“…这里安眠着邵…伊斯文明曾与其交换，交换结束后，因为一些原因，他的身体和精神面对着严重的伤害，尽管我们努力挽救，但很可惜…我们向他袒露了真相，得到了理解，我们对他表示敬意…”

…写这壁画的是伊斯人？这墓是伊斯和人类一同修建的？

“…这是伊斯文明的过错，所以我们为他准备了补偿，阅读着这段话的人类，你必然是他的后代…”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这是用伊斯文字写的吧，说是赔偿…人类怎么看得懂？还是说伊斯留下了文字方面的传承，但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失传了？

又或者，在伊斯的未来之中，“我”会来到这里？

还是不要想太多了，继续看…

“…地下埋藏着一百组大夏龙印，这是交换至此处的伊斯进行的收集，这本属于你们的文明，我们以特殊方法将其保留，现归还于你，它们会为你带来更多的知识，但请小心，对于人类而言，知识，同时也是祸患…”

大夏龙印…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拉莱耶文本》的初稿，好像就是用龙印文写的…

“…棺椁的材质为停滞块，遵从其生前的意愿，我们将时间流速设定为一比一，让其自然地消融于岁月中。他的后人，相信你可以从他人处了解到停滞块的用法。”

难道是说格蕾吗？

“…我们为你留下的真正财富，是位于墓室上方的电击炮组，正确操作机关后，你才可以看到它们，也可以将其操作或拆卸。这些电击炮蕴藏着相当于…”

个十百千万…不想数了。

“…的力量，你可以用这力量组建一支军队，然后…”

…认真的吗，这个伊斯的留言？

“…又或者，你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但有时，你也会处于危险之中，尤其是这个幽暗无处不在的地方…”

心头突然一紧，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下一行文字，

“…这些电击炮足以消灭部分中小型神话生物，只要它们具有实在的形态，比如深潜者，食尸鬼，星之眷族…”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后，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罗伊格尔。”

抱歉，最近deadline有点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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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