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是怎样个不客气法呢?”
鸣将堂后,简屋。
夜半蝉鸣。
一树映月的花树在寒风中微晃,落影成荫。
明亭说的极为放荡粗俚,行举更是惊世骇俗,若是在隐国之地任谁人都无法想像,如此言辞竟会出于一位女子之口。而如今在这方异国他乡,也让素长清不得不信了,对方当真是山匪之主。
那只手颇为失礼的流连于他的腰间直解下了衣带,素长清眸色一沉。
“姑娘!”
“你不是好奇我是怎样个不客气法吗?”
俯身,是几缕发落于了他的颈间,有些痒。明亭附于他的耳边轻呢,“我这方便告诉你。”
“……”
明亭望着手上那根扎着结头的衣带,说道,“还能让你系上,看来那一剑力道尚薄了三分。”
素长清说道,“在入三分,想来被撕成两半的便不是衣物了,不知寨主可有心取素某性命?”
明亭将衣带丢在了一旁,伸手去褪却了他的外衣,说道,“你说呢?”
素长清说道,“我不知。”
明亭望着他,“要你的命太容易。”
素长清说道,“我不知为何是我。”
外衣褪下,滑进中衣的手闻言一顿,明亭抬头对上了那一双清和的眸子,那方尚且狂放豪朗自成一方风流的少年。明亭俯下了身,附于他的耳边说道,“公子如此倾城绝世之貌,有得这般劲柳柔韧之身,更得如此玉凝雪晶之肌,我怎般看,都觉怎般爱怜。”
*
“虽然是长得丑了些,但这般低眉垂目的模样倒真是惹人爱怜啊。”
“……”
打点屋内杂事的侍奴低头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帘幔半掩。
尚薄的窗纸隐约的勾剪着屋内明晃的人影。
越满霜用折扇挑起了他的下颌,直将他的脸送近了案上的那方灯盏处,眸色染着一层看似轻浮的笑意,然而往深处望去只见入骨森冷的寒色。有一抹诧异自眸中一闪而过,灯烛下,那张脸不见嗔怒,只是有些不适的微皱着眉头,过于的接近火光禁不住鼻翼上汩出了一层汗色。
竟然没有面具。
这却是大大的出于了越满霜的意料之外,眸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却是极快的恢复了过来。
秦谦伸手拨开了她挑着自己下颌的折扇,皱着眉头道,“姑娘想要如何?”
越满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见他文冠儒衣,自有沉着谦和之态,眉目之中有警惕也有疑惑,清正之中隐见对她轻浮之举的厌色,却是自始窥不见丝毫的罅隙。
被他拨开的折扇顺力落在了掌心,轻叩。
越满霜突然一笑,“我想要如何吗?”
秦谦眉头皱的更深了。
越满霜挥开了折扇笑道,“自然是玩一些令人刺激愉快的事情了。”
秦谦沉默了片刻,“令人刺激愉快的事情……”
越满霜一挑眉,“敢来吗?”
秦谦紧抿着唇,半晌,道,“有甚不敢?”
“啪!”折扇猛得一收,越满霜道,“好!就等你这一句话!”
“……”
烛火烁烁。
这一夜的虫鸣声格外的扰人,甚是惹动了寨中巡夜的女匪,几个掌着灯走在石路上的女匪紧锁着眉头满面疑惑的寻声而去,待看见了那间小屋后,硬生生的顿住了足。
随即,不约而同的散开了。
朗月星空。
“加油!加油!加油!”
“使劲!使劲!使劲!”
“对!就是那里!狠狠咬!咬啊!咬啊!”
“你……”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咬!”
“我说……”
“别松口!再用点力!咬啊!狠狠地咬!”
“等……”
“加油!加油!加油!一股劲咬下去!咬!咬——喂!”
越满霜极其敏锐的察觉到了异状,几乎在秦谦手方伸过去的时候便一巴掌往他手背拍了下去,登时起了一片红印,她怒目道,“你想干什么!”
“我……”
“规矩不是教过你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做法违背天理丧心病狂无耻之极!”
“……”
她的这一掌拍的极重,手背上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灼麻,秦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但见谦和的说道,“姑娘,在这样下去会被你玩死的。”
“你懂什么?战士就理当死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你这样是无视他的热血与豪情!”
“……”
“你刚才的那种做法就是五雷轰顶天诛地灭也不过!”
秦谦沉默了良久。
秦谦放弃了。
秦谦将手中的斗草扔在了桌边,神色尚见平静的说道,“你还是去找其它人来陪你斗蛐蛐吧。”
“我说,你长这么大真连斗蛐蛐都不会?”越满霜一脸的嫌弃。
“……”
“你这人还真是无趣的很。”越满霜摇头继续嫌弃。
“……”
“真是白瞎了我把我的心肝宝贝借给你了,真糟蹋。”越满霜仔细着收好了蟋蟀依旧满满嫌弃。
“你!——”
秦谦即使性格谦和却也终是免不了少年的血气,被对方几番戏谑轻鄙忍无可忍的一掌拍在了案上,直震着案上的茶盏轻晃。
这一掌拍得实在是手疼。
秦谦猛地回过了神,见对方正抱着装着蟋蟀的瓷罐挑眉望着自己,便压下了内心的冲动。
越满霜意外他能如此快的平定心神,挑眉道,“我怎么?”
秦谦收回了手,说道,“愉快刺激的事已经玩过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越满霜将瓷罐放回了原处,“你能回哪?”
秦谦说道,“地牢。”
越满霜见他说的很是坚定,没有半分的犹豫,只道这人心思明朗知晓自己断是逃不出去,不过这般宁愿呆在地牢也避她如蛇蝎的举动……
眸底的霜寒之色渐渐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戏谑之色越发深浓。
“当!”一支飞刀破空飞过直钉在了柱身上,就在秦谦转身的那一刹那,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越满霜悠悠的说道。
“你究竟想怎样!”秦谦斥声道。
越满霜摇着手中的折扇轻扇,落得随性从容,看似个纯良无害的弱女子,丝毫也不见方有动武射出暗器的痕迹,只是开口却自见英气与风流,“这夜才刚刚开始,要玩,自然是要尽兴。”
“看你又傻又呆的,这次就玩个容易一点儿的吧。”
“……”秦谦沉默了良久,对视着眼前插在木梁上的飞刀,随即折了回去。
“人长得丑,又无趣,还这么又傻又呆的也实在是难见。”越满霜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折扇,只是一双眸子神色深凝不动声色的审视着他。
依旧是没有一丝的罅隙,对方似是默认了她的说法,或许根本不怎地在意。
越满霜见着言语激不出他丝毫的波动也便不在多言了,一把拢起了折扇,说道,“老规矩,三局两胜,这次玩的简单,随便拉个人都会事就不用我来说规矩了啊。”
说罢,越满霜直接从一旁抽出了一个盒子扔在了案上,“牌九,你总该会吧。”
秦谦:“……”
越满霜一股脑的将骨牌倒了出来,室内登时响起一阵淅沥哗啦的摩擦声,当中有一块天牌不经意从桌案上掉落了下来。
*
“当——”
是酒盏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明亭一手直撑在了桌案上,那个酒杯被她的衣袖不小心带到了地上,酒水洒落之下微溅,碎成了几片,一双凛冽的眸子犹如审视猎物一般的审视着他,
素长清听罢她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戏言,不由得怔住了,有些失笑,“姑娘……”
“你的这份冷静是压定了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吗?”指腹轻缓地顺着他的脸颊抚下。
有些痒。
素长清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眸色渐深,被她束缚着只得仰躺着望着她,“姑娘能对我做什么?”
褪去了外衣,只隔着层尚薄的开了一道长口的中衣和亵衣,让肌肤变得格外的敏感。素长清自始也不见挣扎,只是大大方方干干脆脆的躺在那里,看似生着文生清朗,气势却从来不见被压低半分。
那双凛冽的眸子微微眯起。
明亭这一次当真是不再犹豫,直接伸手准备拉下他身上所剩的最后那点衣服,她的动作一惯的干脆利落,只是须臾间便仅剩下了件亵衣。
在她手再一次落于腰间的时,素长清终是沉不住气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姑娘!”
明亭望向了他,“你不是好奇,我能对你做什么吗?”
素长清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定定的望着他,“还望姑娘惜节。”
“惜节?当真是一个有趣的词儿?”明亭望着他,“公子不是说怎地想都不觉吃亏吗?”
“我是男人,这般事自是无所谓轻重。”
“既然如此,公子又何必管我要作甚?”
“……”素长清却是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只是抓住她的手未有松开。
在隐国,纵有不让须眉之巾帼也断然做不来如此大胆之事,言吐如此放荡之语。素家几代书香门第,以礼闻达于国中,素长清做为素家的长子更是无时无不严守家礼不敢有一丝逾礼。
这个地方让素长清觉得无处不充满着奇异。
令人匪夷所思,然而细想之下却又无以辩驳一二,若顺着对方的思识更是寻不出什么毛病。
明亭将他扣在身下,微眯起眼望着他,声音肃冷的说道,“在我青原女国,纵是皇子之身,也无有你这般大胆的。”
“那却不知,在这青原女国,女子如此肆意于街坊陌上强掳男人,便是平常之事而非大胆?”
“自来如此。”
“我亦自来如此狂放大胆。”
“荒谬。”
“有何荒谬?”
“有何不荒谬?”
素长清被她强扣在了桌案上,只得仰着头望着她,对上那双坚毅而满是英气的眸子,那里没有炽热没有情浓没有**,有的只是平淡无波,带着一抹犀利。
就犹如,盯视猎物的猛兽一般。
素长清说道,“寨主将我强掳于这方山匪之地,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撕了我的衣服,这方又是在这简舍之中强压辱没于我,种种行径,却不知到底是谁人荒谬,谁人大胆狂妄,谁人不可一谈?”
明亭闻言眸色一沉,指腹抚过了他的唇,说道,“如此尖牙利舌,我倒不知尝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