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 第7章 安逸，舒服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也就一眨眼的事情，裴明昭顶着沃启函幽怨的眼神下车，没有理会他对自己关了窗户的控诉。

沃启函跟在裴明昭身后，走在这个中档的老小区里，满眼新奇的四处张望。

两侧的树大概是栽种的时间很长了，一棵棵长的遮天蔽日，小路都已经被囊括在了树荫下。

若是白天，阳光打下来，或许还会有星星点点的斑驳光点散布在道路上。

沃启函觉得这种环境很能舒缓心情。

裴明昭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不免在心里咕哝，“这小孩真像我家果果，好奇心这么重。”

“昭哥，”沃启函紧走几步追到裴明昭身边，“这小区环境真好啊，很有生活气息诶。”

“嗯，这是二十多年的老小区了，绿化什么的一直做的都还不错。”裴明昭笑着说。

“和奚锦家那边是不一样的感觉。”沃启函跟着裴明昭上楼。

裴明昭转圈甩着车钥匙，“她家那边算是城郊，而且不是特别注重绿化。应该是小区管理类型不一样吧，再说了那边户型比较大，我这边算小的了。”

“这边算是城中心吗？看着比那边热闹很多，虽然还是萧条。”沃启函站在裴明昭后面等他开指纹锁。

“算是城中心，已经是最热闹的区块了。萧条吗？毕竟金山这边更多的是轻工业工厂，不是什么大城市。”裴明昭把手指对上指纹锁，同时还把腿抵在了门缝处。

沃启函看到他这个动作，疑惑的开口问，“你家有宠物……吗？”

这话都不用裴明昭回答了，门里一声比一声急迫、响亮的扒门声已经给了他答案。

“……”沃启函有些疑惑的探头问，“你养的是什么猛兽吗？动静这么大。”

裴明昭听得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按着门把手打开了门。

然后一只雪白的肉团子窜了出来，晃着一身松软的毛在裴明昭脚边绕来绕去。

沃启函眼睁睁看着裴明昭弯腰把那只白团子抱起来走进了大门，沃启函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不断抖动的尾巴。

“这是狗吗？”

裴明昭憋着笑打开灯。“对，银狐犬。”

“嗯？很少见的品种啊。”沃启函很意外的看向他。

“好奇我为什么要养这个品种啊？”裴明昭蹲下把那银狐犬放到地上，换了拖鞋，又侧头看着沃启函蹲下来伸手摸它。

“它是那年奚锦妈妈捡的，没找到主人就自己养了，但后来微微阿姨又嫌它吵，就把它送到我家了。”

沃启函蹲下朝着那团子招呼，“嘬嘬嘬，过来，它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裴明昭的回答，沃启函又一点都不意外的感叹一句。“真像是娘亲能干出来的事。”

“它叫果果，大名小苹果。至于为什么……”裴明昭回答着沃启函的问题，然后勾唇憋着笑继续说，“因为当年捡它的时候，正好流行《小苹果》这首歌。”

果果摇着大尾巴往沃启函身上扑，激动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沃启函惊讶的瞪大了眼，换鞋的手都悬在了空中。“《小苹果》？那不得是六年前了？它起码得有六七岁了啊？”

“对啊。”裴明昭悠然的看着沃启函在他意料之中的惊讶表情。

“它这状态也不像六七岁啊，刚刚扒门扒的那么中气十足。”沃启函伸手顺顺果果的毛，又摸了摸它尖尖的耳朵。

果果也很热情的扒着沃启函的腿，探着脑袋想舔他的脸。

“银狐这个品种就是很活泼的，喜欢拆家还爱叫。”裴明昭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可能是这么多年锻炼出的好身体吧，反正我宝贝女儿到现在一直都挺健康的。”

沃启函不一会儿就和果果打成了一片，这会他刚站起来，正往茶几这边走，边走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果果跟在沃启函脚边，热情的晃动着长尾巴，时不时兴奋的发出叫声，丝毫不在意沃启函注意力的偏移。

屋内面积不算大，基本的家具摆放完就已经把房间填满了，整体还挺温馨，不过完全不符合裴明昭的风格。

沙发旁边摆了一个藤编的双人吊椅，沃启函往那边走过去。“这些家具都是你自己选的吗？这个秋千……”

“是我自己选的啊，我喜欢这种风格，感觉很有安全感。”裴明昭倚靠在沙发上，看向沃启函，然后伸手招呼果果。

“过来，果果。这秋千不挺好看的吗？两边是镂空的，能坐也能躺，而且躺在上面有种被包裹的感觉。”

沃启函坐在秋千上，翘脚让它晃动了起来，“昭哥，你……很没安全感啊。”

裴明昭把果果抱到怀里，把手指埋进它的毛发里顺了顺，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笑笑，没有说话。

很奇怪，裴明昭明明是笑着，沃启函却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出威胁。

“明天你出去办事吧，我可以在你家待着。”沃启函荡着秋千，恍然感觉到了裴明昭喜欢的那种感觉。

安逸，舒服，感觉所有烦恼都被晃走了，这一刻他就是他自己，也只是他自己。

“……”裴明昭沉默半晌，“你喜欢这种环境？”

沃启函扒在扶手上慢慢的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想说我和你一样吗？”

“嗯。”裴明昭揉揉昏昏欲睡的果果的脑袋，没有选择多说。

“一样的没安全感是吧，反正这种环境，还你喜欢的这种裹藏感，我都会觉得很舒服。”沃启函晃荡着，不怎么在意。

“行，你继续晃吧。”裴明昭把果果放在沙发上，站起身往门口走。“我去把衣服拿上来。”

“嗯，”沃启函没抬头，但是又想起了什么，冲着换鞋的裴明昭说，“诶，你那沙发侧边不会就是果果锻炼身体的成果吧？”

“对啊，我们果果可能干了，看沙发不好看还会自己设计呢。”裴明昭笑着调侃。

裴明昭出了门，不一会儿沃启函撇了一眼唯一紧闭的那扇门，就半躺在秋千上迷糊过去……

从车上拿了衣服回来，裴明昭看着已经停止晃动的秋千，和上面睡得香甜的沃启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裴明昭轻手轻脚抱起沃启函，帮他将衣服鞋袜脱好放好，才把他安置到床上。

裴明昭无奈的都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哪天带这小子去检查一下身体了。

不过这小子睡得挺香，还是先让他睡个好觉吧……

裴明昭把沃启函的换洗衣服拿出来叠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退出去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才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不过令裴明昭意外的是，他走出浴室的时候沃启函已经重新回到了秋千上。

要不是他的姿势不同，裴明昭差点就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洗完了？”沃启函横躺在秋千上，看向这边一下一下的晃悠着问。

裴明昭走到沙发旁拿起上面的毯子，盖到了沃启函身上。“嗯，我刚刚给你把外套脱了，你怎么不穿就出来了？也不怕着凉。”

“诶，我马上就去洗澡了，不用盖。”沃启函抓了两下毯子，又妥协的感觉手感不错。“我体质没那么差，上次只是意外。”

“好好好，小孩儿体质嘎嘎好。”裴明昭坐回沙发上，伸手摸摸熟睡的果果。

果果的嘴吧唧两下，收回爪子换了个姿势，依旧睡的安稳。

沃启函在秋千上挺着背躺了两秒之后，强迫自己爬了下来，“你躺着吧，我去洗澡了。”

小朋友能看出来裴明昭也喜欢这个秋千，只是沃启函不知道，就算是裴明昭喜欢的东西他也是能够放弃的，只是要看情况而已。

暂时放弃一个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没什么问题，那只是分享。

而放弃一个自己努力过却得不到的东西，那也没什么，努力过就不遗憾，重在争取。

裴明昭眼睁睁瞧着沃启函拖着不满足的背影走进卧室，又抱着换洗衣服关上卫生间的门，低头挑眉勾出一抹笑来。

这小孩儿恐怕是离开秋千要哄自己一会，去洗澡又要哄自己一会，挺有趣的。

裴明昭揉揉果果热乎乎的耳朵，才站起身走进卧室。

抱了一床被子到沙发上，裴明昭又穿过卧室去了阳台。

点起一支烟，注视着火星子闪烁，裴明昭狠狠吸了一口。

沃启函穿着裴明昭买的羊毛衫打开卫生间的门，完全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场景。

那人没有躺在秋千上冲着自己笑的耀武扬威，反而是沙发上放了一床被子，而那人还不知在哪。

擦着头发推开卧室门，沃启函看到了烟雾飘渺的阳台……和那个人。

在飘荡的尘烟里，那个人看了过来。

那双带着锋锐和戾气的眼睛，本来被眼镜压的严严实实，但透过朦胧的雾，它们又隐隐约约展现了出来。

他的眼神里竟还带着些烦躁和苦恼，也不知道裴明昭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沃启函把毛巾挂起来又披上了羽绒服，才打开阳台的门。

一踏进去，尼古丁的味道扑面而来，沃启函不太适应的扭头想捂鼻子，但又忍住了。

裴明昭看他这样子，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才把烟狠狠摁灭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

“经常在这抽啊？”沃启函低头看向烟灰缸里的半截烟，随口问出一句。

等他抬头时，裴明昭缓缓凑过来微微张唇，直直吐出一口烟，稳稳的扑在他脸上，尼古丁的味道霎时溢满鼻腔。

沃启函听到一句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