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就来到腊月里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往年的这个时间会是周家最忙碌最开心的时候,李氏忙着张罗一家人的吃食,周禾和周小山进进出出在一旁帮忙,周猎户和长子杀鱼宰鸡,打扫院子,贴春联。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准备着迎接新年。
如今却一切都变了。亲人没有了,家也没有了,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消失了。
周禾觉得自己还好,想到这些不过是唏嘘感叹几声,相比她这个旁观者周小山的心里应该更不好过。
为了安慰孩子,也为了在新年伊始讨个好彩头,周禾决定利用现有的条件过个尽可能丰盛的新年。
瓜子花生鞭炮这些暂时先不要想了,弄一顿丰盛的年夜饭还是可以的。
新旧交替,按照下河村的习俗应该是做年糕,不过这个周禾不会做原主本身也不擅长,所以周禾还是打算按照自己前世的习俗,包饺子。
周禾忽然想到传过来这么久,她还没有吃上一顿饺子呢,不想还好提起来就真有点馋了。在前世时冬天她最常吃的就是猪肉白菜馅的饺子,不过如今这里猪肉和白菜一样没有,肯定是吃不成的。
鱼倒是有很多,可以包鱼肉馅的饺子,不过现在她手上的调料不足,也不知道鱼肉做馅包出来的饺子会不会很腥,不管了先少做一点试试看,要是吃着好反正再做也来得及。
除夕夜的饺子晚上才吃,如今才是上午,时间还充盈的很。
除了鱼肉,周禾还泡了一些菜干,打算包个野菜馅的饺子。
除了饺子周禾还打算再做两道主菜,北方的新年最不可或缺的一道主菜就是猪肉炖粉条了,可惜她如今手上既没有猪肉又没有粉条。
獐子肉倒是还剩下不少,风干的腊鸡也还有两只,周禾便将这两种食材也添加到今晚的菜谱上:清炖獐子肉,瓦罐烧腊鸡!
山洞里没有能包饺子的工具,周禾便就地取材,砍了粗细差不多的圆木做擀面杖,又找了块平整的木板做案板,勉强总算把包饺子的一套家伙什凑齐了。
没有盖帘周禾就将包好的饺子放在木板上,凑够十个就让周小山拿到山洞外去冻上,反正现在气温低,室外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饺子拿出去不一会儿就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坨子,放上好几天都不会坏。
周小山和吴芳娘都不会包饺子,周禾便安排两人打扫山洞,新年新气象居室也得收拾一番才好。周禾包饺子的手速不慢,中午十分准备好的两盆馅料就都包进去了。犹豫担心鱼肉饺子的味道不好,周禾特意没有多做只包了三人中午的饭量,想着若是好吃下午就继续再包。
结果没想到原本一直被担心味道不好的鱼肉饺子,大受欢迎,周小山和吴芳娘连连夸赞,一致要求周禾再多做些。
“真好吃!”大概是让做饭人最开心的评价了,周禾痛快的点头:“鱼还有好多,下午我多做点,冻起来慢慢吃。”
晚上,香喷喷的炖菜和饺子端上桌,三人轮流说了对新年的期待和祝福,又围着火堆守了大半宿的岁,三个原本不想干的人,聚在一起度过了一个分外特殊的新年。
新年之后,天气回暖,随着日照时间的加长冰雪消融,洞口从早到晚都在滴水,到处都是湿哒哒的。
周禾几人的心情并没有因新的一年到来而变得更好,相反他们最近都有些紧张,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相比凛冽的寒冬,青黄不接的初春才是最难熬的季节。
类似熊这样的猛兽纷纷从冬眠中醒来,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消化,之前存储在体内的脂肪急剧下降,此时的它们通常非常饥饿,需要立即寻找食物。
各种食草类动物纷纷成了它们的捕猎对象,再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周禾他们一个不小心便会出现在这些猛兽的菜单上。
开春后三人同进同出,行动分外小心,吴芳娘这个战斗力为零的小弱鸡更是被反复叮嘱,千万不可以落单,一旦遭遇危险小命不保。
事实证明,当危险注定要来临,怎么躲都是没有用的。
这天半夜,山洞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声音又轻又缓,但因为体型庞大,重量沉,踩在堆积着无数枯叶的路上,发出嘎吱声响。一周禾立即推醒了睡子在身旁的吴芳娘,刚想下床去叫周小山,却发现对方已经醒了,绕过木柴堆做的屏风,来到自己身边。
三人都神情警惕的看向洞口。
很快周禾和周小山不约而同的拿起弓箭和砍刀,快速来到洞口处,紧张的守在木门的两侧。
山洞口经过改造变得十分狭窄,一般大型动物很难进入,周禾无比庆幸自己用大力气打造了一扇厚重的木门,只要来的不是熊野猪这样力气巨大的猛兽,一时半会儿应该都攻不进山洞。
周禾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是个过路的野兽,说不定压根就没发现自己一行,很快就会离开。
可惜下一秒她就失望了,伴随着脚步声的停止,木板门响起了利爪抓在上面发出的嘎吱嘎吱声。
这东西想要进来!
周禾身体绷得紧紧的,盯着洞口蓄势待发。心里打算万一这门顶不住,在它进来的一刹那用手中的砍刀去砸对方的脑袋,若运气好便能一击致命。
周禾通过传来的兽吼声判断,觉得门口来的可能是头狼。
这可有点糟,狼是群居动物,万一来的是一只落单的还好,若是一群,周禾不敢再往下想......
周小山眉头皱的死紧,用口型问周禾接下来要怎么办,回应他的是周禾无奈的摇头,她也不知道。
急切间周禾看向地面燃着的火堆,要不从这个安全烟道爬出去?
不行,周禾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先不说一直用着的烟道有多热,他们这烟道外头每天这么热闹,万一有蹲守在那附近等着吃小动物的猛兽呢,他们这样爬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正想着,门板那边就有了变化,随着那利爪不断挥舞,挠得木屑碎石簌簌飞落,门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出来,是一头毛色灰白的豺狼。
狼看到山洞里的人,越发激动嘴里发出威胁的兽吼声,抓子扒住刚刚刨开的破口,使劲的抓挠着,大概是想再把洞口扩大一点,方便往里钻。
周禾和周小山吓得冒出满头冷汗,却是寸步都不敢退,紧紧地抱住手里的武器,试着朝那头狼攻击。
周小山善用弓箭和飞石,这种远程攻击的武器此刻十分不占优势,他只好握着箭杆当做武器,找机会往狼眼睛上戳。周禾的砍刀倒还趁手,不过攻击几次也都扑了空。
这头狼狡猾的很,十分不好对付。
不过狼也不太开心,它几次试探着进攻,都被洞里的两脚兽化解了,甚至有好几次为了躲避攻击,不得不迫使自己向后跳跃闪躲。望着香喷喷的食物吃不到嘴,气得它发出嗷呜嗷呜的嘶吼。
它再一次抬起双爪,飞快地挠向木门,挠得木屑簌簌飞落,洞口在一次扩大了。
眼看着门要彻底失去防御能力,周禾姐弟也急红了眼,努力挥舞着武器攻向饿狼,可惜却被一爪拍飞。
周禾在一次次攻击中被震的手臂发麻,到最后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砍刀,全靠将其抱在怀里才能勉强没有脱手。
不能放弃,一定不能放弃,她和周小山只要有一人坚持不住,洞里这三人瞬间就得一起玩完!
即便是死,周禾也不想变成一头豺狼嘴里的食物。
慌忙间她四处乱看,然后她见着了燃着的篝火。
火!
动物怕火!
周禾紧紧盯着火堆,脑子里瞬间有了主意。
她顾不得会不会惊动洞外的豺狼,大声招呼着已经瘫坐在地,吓得一动不敢动的吴芳娘,“快点用木柴引了火把拿过来。”
见对方还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周禾心中起急,大声吆喝着让吴芳娘快一点不要磨蹭,“再晚咱们都得死!”
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吴芳娘那已经软成一团烂泥的腿忽然就有了力气,她跑到篝火旁,两只手各拿起一根比她的胳膊还粗的燃着火的树枝,跑到洞口,将火对着山洞外的豺狼扔了出去。
横空飞来的火把果然将豺狼吓住,它一个后跳躲开。
掉在地上的火把点燃了山洞口的枯枝败叶,很快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烟雾、火星顺着风四处飘散。
山洞外,豺狼隔着火光,跟洞内的三人遥遥相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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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