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周禾每天带着弟弟早起上山收鱼,顺带再查看一下陷阱和套子有无收获,然后便带着当日所获去镇上走街串户的叫卖,换成自己需要的钱和粮食。
穷是穷了点,辛苦也是真辛苦,可这忙碌中也透着一股踏实,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令人心安。
可惜平静的日子虽好,却总是不能长久,因为总是有人在想尽办法的搞事。
午后,风轻云淡的一个好天气。周禾正在院里晾晒山上寻来的草药,忽然就听的院外一阵喧哗,接着家里的那扇柴门被拍的劈啪作响。
年久失修的院门转眼就被拍的摇摇欲坠,一副随时都会散架的模样。周禾心知这应该是当初上门讨债的人又来了,急忙冲着自屋中出来的周小山打了个手势,让他赶快去找周四奶救助。
周小山虽十分放心不下周禾,可到底还知道轻重,一跺脚,转身从后墙翻出去找人。
眼见着周小山的身影从墙上消失,周禾这才冲着院外喊了一声:“别拍了,来了。”
外头那群人也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屋里的姑娘,还能如此硬气的跟他们说话,倒是生出些许好奇之心。真就停下手,一个个抱着肩膀看戏似的紧盯门口,想要看看待会出来的人,是何等模样?
哗啦一声栓响,朴拙的木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怒冲冲站在门口,说话的语气也很冲:“有你们这么拍门的么?找谁?”
这几个地痞顿时乐了,从来他们上门讨债对方妇孺都是吓得要死,头一回见着非但没被自己吓唬住,反过来还要骂人的小姑娘。
为首的地痞名叫赵三,他轻佻的冲着周禾吹了声呼哨:“大爷就找你。”
周禾闻言就要关门:“找错了,我不认识你。”
“哎,小娘子,别急着关门呀!”赵三伸长胳膊顶住了其中一扇木门,笑嘻嘻冲着周禾道:“不认识我不要紧,小娘子总认识他吧?”
说罢,赵三微微侧身,将身后的人让了出来。
周禾双眼微眯,这人她当然认识,不就是前些日子来她家讨债,说是自家欠了他六两银子的人。
周禾翻个白眼:“不认识!”
孙贵听了就是一愣,他压根没想到周禾竟然敢否认。按照原来的设想,周禾见着他们这一行人本该直接吓瘫,他们则趁乱一哄而上将人带走,到时候将人带去县城,再由周二出面签了卖身契,这银子还不是稳当到手。
见周禾不按套路出牌孙贵气的额上青筋直冒,急吼吼道:“怎么不认识,前些天我才来过,不是你说家里的钱不凑手,求我给你宽限几天。”
“哦!”周禾不慌不忙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二叔的债主。你追债应该去找欠你钱的人呐,怎么今天又跑我家来了?
莫非你不认得去我二叔家的路?喏,就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见着个老槐树转向南,沿着小路走到头,最后一排右手边的第一家就是了。你们到那儿找去吧!”
孙贵听得心头火起:“什么你二叔,老子今天要讨的是你欠老子的银子。
怎么?拿不出来,想要赖账?做梦!也不打听打听你孙大爷的厉害。”
说到这儿孙贵一脸的油腻的看向周禾,食指蹭着下巴色眯眯道:“若实在拿不出倒也好办,我看你长得也还不错,不如让哥哥给你寻个好去处,保证你穿绸裹缎山珍海味的过完下半辈子。”
“哈哈哈!”众泼皮听了顿时发出一阵邪恶的奸笑。
孙贵说罢,抬手示意众人跟他往里冲,他决定今天不但人要带走,东西和钱也不能放过,能拿的全都拿走,不能拿的便砸了,必得给这丫头吃个教训,反正事后有周二善后。
周禾心中一紧,心道:他们这是设计陷害不成,便直接改成明抢了?也对,按照原主本来的性子,周二做的这些事很可能真就会被瞒下。便是后来有人发现,到那时也一切都晚了。
想到此周禾冷笑一声,可惜自己不是原主,更不会傻乎乎在家里坐等周二来陷害。
见这些人想要硬闯,周禾双手猛地松开门板,迅速从门后摸出一根木棒,双腿急速后撤,双臂抡圆木棒高举过头顶,蓄足了力量的木棒带着风声,搂头盖脸照着孙贵头上打来。
孙贵不亏是泼皮出身,常年混迹街头的他反应很快,听着耳边的声音不对,脚步一缓,刚刚迈出的步子生生转了个方向,不过也因步子转的太急,身形不稳朝着一侧摔去。
不过也正是这一摔,让他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木棒从头顶滑过让过,结结实实打在了肩膀。
“哎呦”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孙贵原地蹦起二尺多高。
看到这一幕,刚开始还有嘴贱的泼皮调笑:“孙贵,你这不行啊,身子这么虚,一个小娘子能有多少力气,瞧给你打的那样儿......”
这泼皮话还没说完,就瞧出来孙贵的面色不对,他的脸色因疼痛变得青白,同时额上冷汗直冒,肩背处也隆起好大一个包。
此时,这些人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遇着了一个狠角色,他们心里齐齐冒出一个念头:这娘们不好惹。
周禾大喝一声:“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也不是个怕事的,既然如此咱们今天索性一命换一命,老娘我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了。”
说罢一指因疼痛弯成虾米的孙贵:“又不怕死的只管来”。
此时此刻周禾无比感激自己曾经追过那么多的武侠剧,果然看得多了,便也能学出个模样,至少这些人就暂时被自己吓住了。
正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自己拿出拼命的架势,凭谁也得掂量几分。
同时心里又有些不解,这大乾朝到底是个怎样的治下啊?光天化日的敢入户明抢?可她前阵子也没少去镇上,每次都是平平安安的回来,有好几次身上还带着铜板,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啊!
周禾哪里知道,这些人是仗着周二这个叔叔的身份呢,想着只要动作够快,将人带离了村子,进了县城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是没想到周禾真敢动手,哪次他们闹上门,那些人家的女人不是吓得体如筛,只会哭泣求饶。谁承想今天这小娘们看着不显,出手却实在狠辣。
赵三不愧能当这群人的头儿,他眼见着事情不对,立马想明白了不能在此耽搁,当机立断道:“兄弟们,别跟这娘们啰嗦,直接将人绑了带走。”
周禾双目喷火:“你们敢?凭什么绑我?”
赵三冷哼:“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动手。”
周禾闻言将手中的棒子往人群中一扔,扭头转身直接往后头跑,后院墙边有梯子,周小山刚刚就是从那儿跳出去找人的。周禾手脚并用,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三两下爬上墙头,而后将梯子推倒,从墙上一跃而下。
落地后她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的拼命往村里的方向跑。
“小娘们,站住,往哪儿跑?”
“还是个烈性子,爷爷最喜欢骑的就是烈马!”
“哈哈哈!”
身后的污言秽语强烈刺激着周禾,令她半步也不敢耽搁,拼了命的往前跑。心想着若是落到这群人手里被糟蹋折辱,那她情愿从来没有过这场重生,不是周禾多么封建守旧,而是她想来刚烈,一直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
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只要跑进村里,这些人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周禾想的一点没错,赵三孙贵等人之所以如此明火执仗,就是瞧准了周禾家四周荒芜,远离人烟,真要到了人群中他们也还没那个胆子明抢。
所以眼看着周禾朝村里跑,他们一个个都急了眼,使出浑身的力气去追。
周禾这具身体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纵然因这些天上山下河的锻炼强健一些,到底比不得这群青壮,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就在周禾觉得自己这次真的逃不掉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一双大手,阻断了赵三伸出的魔抓,而后便是一声呵斥:“你们干什么?大天白日跑到我们家门口动粗,真当我下河村没人了吗?”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成了!赵三恨得心头发痒,同时也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晦气。不过他这人一向能屈能伸,眼瞧着今天占不着便宜,立刻便想要溜。
他朝着众人一抱拳:“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不过正常讨债,何来欺负人一说。既然今日手头不宽裕,那我们过些日子再来便是。”说罢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