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旭哲哥哥不是喜欢读书吗,怎么也在锦衣卫当值,我记得当初他志在科举啊。”
“他之前参加殿试登榜后一直没被委任在京中无所事事,后来旭安进了锦衣卫处理过一些案子他知道后也来了营中。”
“这次生辰两位哥哥来吗,许久没见他们,等下午客人都走了我们就能坐一起聊天了。”
梁晨还没回答就听门响周达和陈风颂一同走了进来,周达拎了糕点陈风颂拿了漆盒,沈诺希向他俩行礼后接过礼物。
“不止他俩,你剩下三个师父家中的儿子也去。”周达有些好笑,这次沈府可真是热闹弟妹请了不少适龄公子,他家小辈都收到了请帖。
“也不只是请了公子,他们几家的女儿也都受了邀请可以帮你参谋参谋。”梁晨看出来沈诺希的纠结出言宽慰她。
“我刚出宫是不是有点太急了。”沈诺希在师父们面前比在家中大胆一些,可能是因为朝夕相处与他们对打习武比长辈关系更亲近。
“你看中后要筛选调查他们的背景为人,若是合适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确定要不要订婚,订婚后筹备婚礼也需要时间,就算你一见钟情最快也要两年。”
陈风颂深知沈诺希的习性对什么都博爱,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挑出三五个喜欢的实属正常。
“看把你委屈的,和被谁欺负了一样,等嫁人后就你这身手谁敢管你,要去哪玩去哪住不全是你说了算。”梁晨剥了颗栗子放在她面前。
“谁要嫁人,我没来迟啊,怎么就谈到嫁人了。”曹蔚兮最后进来,其实没迟到是梁晨他们来的太早。
“师父,我要是嫁人就没人给你上门做饭了。”他们站起身向曹蔚兮迎去,互相见礼后沈诺希抱住曹蔚兮的胳膊来回晃。
“也是,你嫁人就不能随便来我院中,那就晚会儿再嫁反正你才出宫没几日。”曹蔚兮对于嫁人一事并不在乎,他家儿女嫁娶也都随心。
“我也觉得不急,诺希还小时局不稳,有沈家和我们几个在可以慢慢挑。”周达发表自己意见,这段时间万岁脾气越发难以捉摸此时并不是合适嫁娶的时间。
“好了好了,话题到此为止先吃饭,再聊下去诺希怕是饭都吃不下了。”梁晨看沈诺希像霜打的茄子打断了话题,他来时已经点好菜,这会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三年没见积攒的话题够说三天三夜一群人吃的还算热闹,梁晨看沈诺希吃的差不多才提起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你不想嫁人可是有别的想法?”
“嗯,是有点,我想去外祖家玩玩好久没去有点想。”沈诺希试探性提出自己想法。
“那和你嫁不嫁人有什么关系,就算嫁人了谁敢不让你回外祖家?”曹蔚兮一针见血把沈诺希问停住,沈诺这个身份是非用不可,现在和师父们提一下以防未来遇见太过刺激。
“其实……我是想跟在西厂提督周大人身边做他幕僚,为他办事。”沈诺希放下筷子攥紧衣袖,一句话说的心脏快跳到嗓子眼。
曹蔚兮听她这话皱了皱眉站起身把窗户关上后走到门边确认无人偷听墙角,剩下三位师父脸色也阴了下来。
“你说什么?”陈风颂一脸暴风雨前的宁静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沈诺希有种被天敌盯上的感觉手脚发麻脑子一片空白。
“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梁晨稍作停顿串上了之前不解的问题,朝中大臣刚开始力举二殿下万岁疑心二殿下早就包藏祸心杀了不少人,后来渐渐风向转为三殿下像是众望所归般三殿下被立为太子。
他们查过这一系列事情背后都有周佑安的身影,山青(沈仲)之前和他们说可能是因为曾救过他一命,现在看来是诺希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他做了交易,这才让周佑安放心帮扶三殿下。
“你怎么会认识周佑安?”周达很是疑惑,之前在京中从未听诺希提起过西厂之事怎的入宫几年突然和他搭上关系。
“之前在保安州的时候遇见周提督在查案,我好奇案件经过私下调查的时候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恰巧听闻风声就和周提督做了交易,他帮景岱我做他的幕僚跟随他左右为他谋事。”
沈诺希在心里疯狂向周佑安道歉,但是现在别无他法如果不给师父们一个合理解释,她怕是会被关进锦衣卫营那里不像沈府说逃就逃了她极有可能被关到送出嫁。
“荒唐!你怎可和他做此交易,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为他谋事你真敢说,我看是待久了胆子也大了。”陈风颂厉声呵斥,东西厂名声不堪一提东厂主抓京城内外远些地方还不怎么闻名,西厂监管天下就算是无名乡村都知道他们的丑闻。
“你这决定确实有些不妥,你帮他做过什么事吗,或者我陪你到他府上登门致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待在西厂与他相处。”梁晨把拍桌站起来的陈风颂按了下来,诺希一张脸煞白她未经世事冲动做的决定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
“帮他处理过账目,我是用沈诺的身份去西厂的,应该没被人发现。”沈诺希隐瞒了一部分,那次送见面礼离得太近周佑安亲信中有人熟识易容变装发现了她,但周佑安不提他们就装不知道这几天在西厂也并无异常。
“他可曾对你说接下来要做何事?”周达接着提问,那些事情已经做过追究再多也无法挽回,
“他说要去南方巡视,我才借口回外祖家游玩。”沈诺希眼神乱飞不敢和师父们对视。
“你这丫头做事真莽撞,也怪我们把你教的胆大包天,如此危险的事情你一拍脑门就决定了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怕被逐出家门。”曹蔚兮是看出些苗头的,诺希从小看着守规矩其实要遇上她想做的事情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就像她当初习武为了轻功更上一层没日没夜练了多少日子,平常入营的新人都吃不了这个苦她偏偏能忍。
“我就是觉得于公于私都不如景岱,既然非要选一个那我肯定尽其所能的帮助他,刚好周提督并没有倾向哪位殿下,我们算是一拍即合。”
沈诺希觉得自己好像再走钢丝每句话都必须踩在线上,偏差一分都会被师父看出破绽,这让她有些心力交瘁。
出宫后的周佑安与宫中完全不同,沈诺希和他交流时能明显感觉出他的锋芒,需要时刻惊醒自己哪句话该说哪句不该说,该说的又能说到哪种地步句句谨慎。
明明是抱着近乎不求回报的心去帮周佑安,又生怕他发现自己无所求觉得是陷阱把她清理出局,现在又和师父们坦白沈诺希久违的感觉到孤立无援、群狼环伺。
“你和山青说过吗?”梁晨继续提问,但看她这样怕是还没和家里说过。
“没有,我只和我娘提过一嘴想去外祖家游玩,我娘说等生辰宴以后再提。”
“你今天和我们说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周达清楚诺希不会无缘无故和他们挑明这件事,如果不是碰到麻烦那就是有什么需要他们配合的事情。
“我提前和你们说,以防以后遇见你们太过担心和惊讶,我爹没怎么见过我穿男装只要不靠近他应该看不出来也不会往那想,我自认几位师父教的本领学的七七八八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而且就我看的那些账本而言周提督是个良善之人,他每年都会接济曾一同戍边的兄弟也会为城中养济院①捐款。”
沈诺希下意识想维护周佑安的名声,但她现在并不敢说了解周佑安只能就自己看的账目为立足点和师父们分析他。
“呵,他是良善之辈。你把这打开让我看看,还提什么自保,你的功夫在平常还算能数得上在西厂那狼窝里你顶多算只猫。”
陈风颂不以为意抬手扔过来一块铁条,长方体六面没有丝毫纹路若不是摇晃起来有声响绝看不出里面藏着东西。
沈诺希一脸苦涩,哪里不熟点哪里,这东西她之前学的时候就很头疼现在这么长时间不碰别说解开能用别的方法暴力打开都不容易。
“别这么说,周提督上位这几年并没做过残害忠良剥削民脂的事,我们不好私下议论他人。诺希你可想好了,跟在周提督身边去南方困难重重且不提风餐露宿,在京中不显出了京城想要他命的人可如过江之鲫,你随时都会有危险。
我自是相信你有做幕僚的本事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你毕竟没有脱离家族生活过,其中苦楚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人生百态怕是会打破你的幻想。”
梁晨不怀疑沈诺希的功夫,她的一招一式都是他们教出来的,诺希从小就与寻常人家小姐不同关心天下事也自有一番见解,但人心如鬼蜮她用自己和周佑安交换实在太过冒险。
“诺希你可考虑好了,在京中十家酒楼你能有八家不满意的,这出了城风餐露宿可是苦差事。”曹蔚兮看着坐在他们之中的沈诺希,诺希从小是在他们手心里长大的就算罚她再狠也不舍得伤她一层油皮,本以为她这一辈子会嫁给喜欢她的人做正妻后宅安静平安富裕过一生,没想到她在他们不知情时已经挑险峻的路走了上去。
批注:①明代福利院,社会救助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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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