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景致很是不俗,沈诺希让琼莹帮忙烧了些碳条裹上纸张用起来不脏手,她原本碳条学的并不如何但来这这么久也逐渐上手,写写画画时间又慢慢溜走。
沈诺希照着记忆里的连环画模样提笔画了不少,在宫中满打满算不过三年此时不与景岱亲近,往后怕是也难寻机会。
近来安静也有时间想各种事情,沈诺希在揣测如何做才能让身边人的生活最优化,随着时间迁移她渐渐融入历史,来历和记忆成了不能说出口的故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初趁热打铁画下了未来百年的历史走向,有这些史料为靠山她的生活才有着力点。
当年意识自己记忆中多了一部历史时,沈诺希急匆匆画了许多草图,努力搜刮脑海中逐渐消失的记忆,后来这些年对着草图思路大致清晰一张又一张处理细致每个动物都安排了对应的人。
这次进宫若非姐姐恩典琼莹和琼华也是进不来的,那些装订好的图册都留在了家中,入宫后画的与事件走向最相关的还是上次留在周佑安那的图。
十月中旬万岁和周佑安还没回来等来了入冬第一场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天一秒入冬,内务府都是人精该供给姐姐的银骨炭拐个弯送到了沈诺希的房中,左右都是这些分例孝敬贤妃和给沈贵人也没大差。
沈诺希为维持病弱人设时不时趁着殷太医值班把他唤来诊脉,殷太医每次也是规规矩矩把脉不过留下的方子大多是消食清火的。
琼莹和沈诺希打趣说宫中娘娘之间也是再难找身体强过她的人,哪家姑娘不是捧着长大佣人环绕,就沈诺希喜欢爬高上低老爷说她这就是托错身,文人官宦家的公子都不如她皮实。
琼华细致聪明,沈诺希没教多久她已经掌握一些要领,不说能打至少有逃跑自保的能力。
雪连着下了两天沈诺希清早被扫雪的声音吵醒,头顶瓦片上有人走动虽然很轻微但她听来仿佛踩在头上实在睡不安生。
让琼华随手挽了个发髻披上斗篷出门,对面的宫人一片忙碌都在低头扫雪,这边琼莹提前说过扫出通道即可沈诺希喜欢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第一场雪还是有些稀罕心情,主仆三人带着宫里的人摆弄一天,雪人做的各式各样,自己门前雪摆弄完沈诺希提着裙子又去摆弄姐姐院子里的。
去年下雪时沈流玥就吩咐宫人把雪归拢一旁留给她和景岱玩,之前在家也是如此沈诺希祸害完自己院子必然直奔姐姐的院子。
沈流玥是正统娇养大的小姐沈诺希怕她受寒不让她动手,冬日沈府最常见的景就是沈流玥抱着两个手炉坐在廊下,沈诺希玩的手指麻木才跑回来抱会手炉,等稍微恢复又跑了出去。
这个时代气温寒冷从第一场雪开始做的雪人,如果放在庇荫处能一直保存到快开春,沈诺希玩的最疯的一年领着下人做了窝一人高形态各异的雪兔子留在院中做景。
师傅们还围观过她做的这一窝兔子,母亲和父亲说真该送她去工部学那些大人建房子,在家里是一刻闲不住哪有姑娘的样子。
把后院雪造的差不多也过去了两三天,姐姐谨慎宫人们也都规矩像沈诺希这样疯玩头一年还不习惯,后来相处久了才松了皮。
月底万岁终于回宫,那天一早沈诺希就起床进了小厨房帮景岱做他喜欢吃的糕点,这边刚掀开笼屉背后就听见景岱的声音。
“姨母,我们回来了。”声音先到景岱走到门前行礼才走过来,“姨母这是在做什么,围猎简直太有趣了。”
去年景岱还小秋猎并没有带上他今年倒是够了年龄,在宫中拘束这么多年怕是头回看见外面的天地。
“姨母在做糕点,就等着你们回来呢,外面好玩吗?”沈诺希摸摸景岱的头,这一趟跑下来倒是开朗了不少。
“好玩,姨母外面好大,就像书里写的那样。”
小孩子有了开心事就会一直说分享自己的快乐,沈诺希从旁应和两人进了沈流玥的房间也一直在聊天,房中沈诺希早就让提前烧了几天地暖现在进去也没有寒气。
“姐姐,一路可还安好。”
“好着呢,没看景岱说了一路,路过的好些地方我都不知道,要是你在定能给他讲上许多。”
听母妃这么说景岱扭头看向沈诺希的眼中放着光,“我也有好多地方没去过,不过如果去南方的话姨母倒是可以和你讲上许多故事。”
“那以后有机会姨母带景岱去讲给景岱听。”
“好,以后有机会姨母带你去。”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宫中随着万岁回宫也热闹起来,像是被注入灵魂活了起来,宫中点起了灯笼。
临近过年日子忙碌起来,沈诺希待在房中和沈流玥一同绣花样打络子,之前想送周佑安个荷包但又一想送荷包的寓意就拿有些不出手。
景岱的课业依旧忙碌,听他说万岁爷还去了几次检查他们的课业,沈诺希和姐姐提了想帮景岱找学伴的事情,但如今年末事多具体只能等来年再议。
去年刚入宫和周佑安没那么亲近沈诺希也没那么多想法,这眼看到了腊月,难免会想起那书上记录的事情,确切与否沈诺希不敢也没处问但想起又有些手足无措。
书上记载建臻三年腊月初十周佑安父亲周翰林学士入狱,不知为何短短十天就将一家送上断头台只留下周佑安进了镇抚司,未到春节一家就剩下他成了宦官被西厂提督杨文收做义子。
当时看的时候没什么想法,毕竟他们是陌生人,后来选择了他对周佑安一生深挖才感觉到悲惨,如今想起后背发凉好像应该做些什么又好像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幼时一次傍晚沈诺希散步碰见父亲在庭院中独饮,从父亲口中听到这件事些许皮毛,周佑安能留一命是他向万岁求的旨意,虽成宦官但好歹活了下来也算全了两人多年交情。
那次求情沈仲压上了官位和身家性命,临近除夕他人都怕沾染晦气,周翰林学士刚被捕时他的老师为他求情,结果隔日就乞骸骨离京去了,满朝上下只有他一人在大殿外下跪求情,如此大义之前竟从未听父亲提起。
腊月十六小太监一早就上门来送宫外点心铺买的糕点和热乎乎的栗子,那次之后两人约定要是周佑安找她就写上27免得不敢收。
沈诺希拿回去分成两份让琼华找人给景岱送去,剩下的拿进姐姐的寝宫。
“你啊,又贪嘴。”沈流玥点了点她没多说什么,以为和之前一样是让师傅买了托人送进来的,本来到了年下也要来回送些年礼也就纵着她。
晚上沈诺希又是拎了一盒物件翻墙溜出,都说进了后宫宫墙高深,沈诺希这跑熟了也没觉得高不可攀,只是几月没走需要加些小心,巡查时间和路线是随着季节规矩变化的。
外面宫道被扫的一尘不染雪都堆在路两旁,沈诺希刻意加重步伐,一路走去宫中来往宫人甚多,年下每宫来回封赏打理的事情繁杂沈诺希提着盒子也不突兀。
屋里只有周佑安在看题本,这么想来好像自己来这么多次他都是在忙于事务。
“你这次怎么去这么久,处理完了吗,年下都忙起来了。”沈诺希放下盒子把袖中的手炉递到他手边,成了习惯动作。
忘了从哪看的说宦官容易体寒,但也有说戍边每日锻炼怎么可能体质不好,沈诺希不好过问但他肩膀受过伤天冷总会有些不舒服拿个手炉也不多。
“事务有些多奴婢在外打点,手中处理的差不多了,贵人说的是。”
“那你还有空去排队买栗子和点心,我记得当初在府中年下母亲都不让我去排队,就算天不亮去也要等上许久。”
“奴婢让厂卫去买的,不知贵人喜欢什么只是这两家口碑不错。”周佑安不揽功,东西喜好是之前暗查时看到的,排队的也确实不是他。
“那也算歪打正着,我很喜欢这两家,栗子出锅时香甜软糯,糕点重新加热也别有一番滋味。”
说话间周佑安放下手中题本起身走到桌旁,沈诺希打量着他,眼下有些青怕是休息不怎么好,明日可以送来些助眠的香囊挂在床头。
“你,没伤着哪吧。”这话问的有些说不出口像是在诅咒他一样,但说些场面话沈诺希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没有,奴婢尚有自保的能力。”周佑安顿了一下很快的回答,也是有些日子没听到这么直白的关心。
“那就好,我放心了。今年过年待在宫中还是回外面的府邸?”沈诺希提前问想着如果他留在宫中可以过几天分批拿来暖锅和一些零嘴备着除夕吃。
“奴婢府邸并无亲人,哪里都是冷清不如留在宫中还有些年味。”
“那我过几日送些东西来,除夕要参加御宴估计会来的晚一些。”沈诺希开始计划接下来的事情每次来能拿的东西都不多要分配好才是。
“贵人忙碌不必为奴婢费心,除夕阖家团圆贵人应陪伴贤妃和三殿下。”
“在御宴上我们位置隔的十万八千里饭也吃不安生,等散了又是深更半夜还不能一同回宫何必为这耽误时间,不如来找你同你一起吃年夜饭来的畅快。”
话到这周佑安不好继续推让只得点头应下,吃过饭沈诺希坐在桌案旁随手写着经文,她思来想去抄些往生经文带给他也算隐晦的哀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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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往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