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山（三国） 第13章 第十三章

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户，穿透帷幔，明晃晃得照在床榻之人的眼睛上。

“怎么会这么亮？”我嘟囔了一句，翻身准备继续睡，又觉得哪里不太对。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起身打水洗完脸后人算是彻底醒了过来。

推开房门，发现已是午时。昨天真是太累了，沾了枕头就睡着过去，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我深吸了口气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来到厅堂，徐庶和诸葛亮正凑在一起看书简，徐庶一手拿着毛笔，时不时还在上面划着什么。

“早……不对，中午好。”我打招呼的声音在看到徐庶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弱了下来。

“你还知道起来呀，日上三竿了。”徐庶调侃道。

“当然得起来，有件天大的事要解决。”我认真道。

“什么天大的事？”诸葛亮也抬了头。

“吃饭。”我指了指了肚子。

“孔明，你真是多此一问。”徐庶拎着手边的书简就掷了过来。

我侧身一把接住书简，摊开手说道：“古人云‘民以食为天’，吃饭怎么能不算天大的事呢？”

“言之有理。”诸葛亮眼眸弯了起来：“晴儿的‘天’在厨房，快去吧。”

“好勒。”

我放回书简，快步走进了厨房。一边喝粥，一边烧着热水。待水烧沸，取了茶叶和杯子，沏了茶回到厅堂。这熟悉的感觉，跟在司马徽那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我想着又觉得好笑，分茶给两人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不会……”徐庶皱了眉头看了看桌上的茶，犹豫道。

”放心。茶没问题。”

“是么？”徐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了看诸葛亮面前的杯子，顺手交换了下。

诸葛亮轻挑了下眉毛撇了徐庶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我刚准备调侃他两句，门外传来叩门声，随即听到有人呼唤“孔明兄在家么？”

“这是谁呀？也不叫我们清闲几日？”徐庶向后斜躺下去：“打扫、做饭，还要下地农桑，如今又要接客，徐庶真是苦呀。”

“徐元直，昨日的两坛酒真是喂进狗肚子里了。”诸葛亮笑骂着起身，前去开门。

我拽起徐庶也跟在后面。

诸葛亮开了门，门外站立着两个少年，仔细看去模样还有些相似。年长的有个二十岁上下，俊秀的很，温润清朗，年轻的约莫小上个三四岁，稚气未脱的脸上一双圆圆的眼睛溜溜乱转。

“孔明兄，你果然回来啦！”年长的少年眼中满是欣喜：“他们都说你外出许久，怕是要留在江东了。”

诸葛亮笑着行了礼说道：“若亮真留在江东，季常要去哪里寻我？”

“寻你作甚，你若留在江东，这草庐就归我了。”徐庶抚掌笑道。

几人笑着寒暄着，朝屋门走去。

而我听着这熟悉的字，又晃了神。季常，马良马季常么？那他身后的难道是他的弟弟马谡？！诸葛亮北伐中原失街亭的那位么？那是他北伐最有希望成功的一次......

命运大抵是最喜欢和人开玩笑吧，年少相识的朋友，最终的结局......

“又在发什么呆？”徐庶的声音慢慢靠近。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努力压下了心底的想法，咧开嘴笑道：“太阳晒的晃了眼睛。”

徐庶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但是却也没再问什么。

我拉了他宽大的衣袖朝屋里走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回头问道：“我听民间谚语说：‘马家五常，白眉最良’。那马良的眉毛是白的么？”

“你在意的地方还真是奇怪。”徐庶有些无语：“再说刚才你不是见过了？”

“我刚才离那么远，也看不清呀。”

我回完话，一脚踏进了厅堂，厅内诸葛亮和马良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马公子好。”

我抬手行礼到一半，就被徐庶用力扯来到了马良的正前方。

“看吧，这样能看清。”徐庶坏笑道。

“我真是，谢谢你！”我在徐庶耳边咬牙切齿道。

但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我身体稍稍前倾凑近了马良，观察着这张比女子还要白皙些的脸庞，仔细看去能看到双眉间隐隐有些白翳，并不是两条白色的眉毛，可见那确实只能是谚语。

“元直兄，这是何意？”马良白皙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小马儿别慌，给人看看又不打紧。”徐庶说道。

“抱歉。”我笑着直起了身子，顺便用手肘撞了下了徐庶。

“无妨。”马良摆着手打量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疑问：“我们见过么？看你的模样有些眼熟，不知孔明兄是在何处找来的书童？”

“应该没有吧，长这么好看的少年，如果我见过不可能没印象呀。”我抱着肩膀努力在脑海里回想着。

身体却被徐庶拉扯着来到诸葛亮身侧，徐庶撩袍坐下，替诸葛亮开口道：“她呀，本来是水镜先生那里的童子，因性情太过顽劣，就让孔明带回来开导开导。”

徐庶说得煞有其事，马良看向诸葛亮的眼神里都起了担忧。

“徐元直，你休要再胡说。”诸葛亮揉了揉眉头，耐心解释道：“均儿留在了江东，亮归来后独居草庐，幸得水镜先生所荐，晴儿又不弃，故才带回了草庐。”

“原来如此。”马良温和的笑了。

这话说得我突然觉得自己高大尚了不少。

一阵脚步声响起，马谡突然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嘴里嚷嚷着：“孔明哥哥，怎么不见诸葛均呀？我把草庐都翻过来了！”

“五弟，怎么如此没规矩！”马良严肃的看着马谡，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接着说道：“均儿去了江东，不在这里。”

马谡泄了气，挪动着脚步坐了下去：“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均儿在江东怕是要多呆些时日，亮有意农忙过后外出，将均儿带在身边也不方便。”诸葛亮轻笑着回道。

“孔明兄要去哪里？”马良话出口又觉不妥，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学舍好友或去北方，或去江东施展一身报复。莫不是孔明兄也......？”

“季常想多了，亮只是外出云游。”诸葛亮粲然一笑。

我看向徐庶，心想还是你了解诸葛亮呀！徐庶抬头见我看他，也回看着我，双手一摊，我眼神带过诸葛亮又看回徐庶，也双手一摊。两人眼神交流了半天，谁也没懂对方在表达什么。

我不觉有些无语，瞪着他，天天跟诸葛亮相视一笑的默契呢？怎么到我这就没了？！

徐庶先忍不住了，揉了揉眼睛，伸手将腰间的佩剑一取扔进我怀里：“你呆在这里晃得我眼睛疼，凉亭那里新做了木桩，练剑去吧。”

“你做的？”

“不然呢？”徐庶没好气的说道。

“元直今日起了个大早......”诸葛亮眼眸转动着，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别说，真像只漂亮的狐狸。

“打住，我可不是为了她。”徐庶打断道：“小马儿，说你的，你问孔明这些话，莫不是也有心出去闯闯？”

我缓步退出了厅堂，走在回廊上，几人说话的声音渐渐淡了。连廊的尽头空地上立着一个新的木桩，徐庶真不愧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范。

时间随着院子里日晷刻度的变化一点点的在流逝，突然起了一阵风，从院墙外刮进来了些竹叶，我收回刺出去的剑，又冲着空中轻轻一劈，细长的竹叶落在我手里，然后一分为二开来。

我扒着墙体借力攀上了墙头，倒是没注意草庐旁有这么一大片竹林，清风扫过，翠绿的竹林如同一堵屏障随着轻轻摇曳，发出“沙沙”有节奏的鸣响。我索性坐了下来，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看看风景。

脚下却传来一阵响动，我回头时一只手已经扒上了墙头，接着便探出一个脑袋，是马谡，他用力的蹬了下墙壁，可惜手劲儿有些小，身子上来了一半又下去了。我好笑的看着他，他抬起有些涨红的脸急道：“帮我一下。”

“来。”我伸出手递给他，用力一拽，把他拉了上来。

“我叫马谡。听孔明哥哥说你叫叶晴？”马谡挨着我坐下，他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嗯。”我点了头，眼光又看向竹林：“你不在屋里陪他们，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们说的我听着无趣。元直哥哥说你在练剑，可是你这不是在偷懒么？”马谡一副你被我逮到了的表情。

“劳逸结合，方能长久。”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不练剑，可以给我耍耍么？”

“你小子原来是这个目的。”我不禁笑了，但也拒绝的干脆：“不行，受伤了我可担待不起。”

“那你年龄和我相仿，你为什么就不怕受伤？”马谡说道。

“我开始时练得是木剑，你若想耍，我去拿给你？”我回道。

“不要，我家里有。”马谡嘴巴撅的都能挂个茶壶了：“那你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让元直哥哥教你剑术，又能给孔明哥哥当书童呢？”

我沉吟了下，回道：“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先生。”

司马徽的笑容浮现在我眼前，我的好先生，你到底是希望我去往何处呢？

“你这剑练的越发好了，都上墙头了？还带着小小马儿？”徐庶在下面朗声笑道。

“元直哥哥，你也教我剑术吧，我肯定比他厉害。”马谡欣喜的大声说道。

“......”我忍住了一脚把他踹下墙头的想法。

“可别，我就这一个徒弟就够了。”徐庶笑道：“小小马，你学点别的，你不是要做大将军么？读书才是正道。”

身后一阵轻响，回头时徐庶也已经立在了身侧。

从回廊走出来的诸葛亮和马良，仰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们三个人。诸葛亮悠悠开口道：“徐元直，你又上去做什么？”

“带他下去。”徐庶说完，一手揽着马谡纵身跃下：“走吧，你该回去了。”

马谡被带下去明显有些不情愿，嘴里嘟囔着：“我不要回去，我想待在这。”马良拉着马谡，神色肃正道：“五弟，你别闹，等过几日我们还来。”马良这温和的性子，在他弟弟面前倒是有些兄长的姿态。

兄弟二人在诸葛亮和徐庶的相送下离开了草庐。

“你还不下来？”徐庶说道。

“今天的剑练过了，只多不少。让我再看会儿风景。”我继续看向前方，日已西沉，金色的光芒洒在竹林上，多了一分肃寂。

“竹林有什么好看的？”

“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

“好句，我也来窥上一窥。”

我无语的看向重新跃上墙头的徐庶，开口道：“师父你再这么来回几次，明天我们就要垒墙头了。”

“错，若真塌了，也是你自己垒。”徐庶剑眉一挑。

“为什么？”

“亮去襄阳城办些事情。”诸葛亮的声音从亭子里缓缓传出。

“我随他同往，两三日便回，你看好草庐。”徐庶接道。

“师父，我有个问题。”我不等徐庶回复，又接着说道：“你是孔明的尾巴么？”

“噗！”身后传来诸葛亮呛着的声响和一阵轻咳声。

“这话何意？”徐庶疑惑道。

“他去哪里，你便在哪里。以后寻你哪还需要提徐庶这两个字，去寻诸葛亮便是了。”我调侃完翻身下了墙，跑到诸葛亮旁边坐下。

“那你身为诸葛亮的童子，岂不是也是他的尾巴？”徐庶并不恼，灿然笑道。说话时侧身屈膝，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放在膝盖上，身后残阳的余晖围着他周身，好一个风流不羁的少年郎。

我一时看的晃了神。

“两位都要做我的尾巴，那亮又成什么了？”诸葛亮轻蹙眉头，故意转身看了看身后。

“你呀，自然是......”徐庶沉吟了一声，与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狐狸。”

毫无默契的两个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统一。

“即便是狐狸，要这么多尾巴做什么？”诸葛亮乐不可支道。

“我知道，九尾狐。《南山经》中记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生九尾’，是为祥瑞......”我故意晃着脑袋，学着私塾先生的样子，笑道。

“整日里净看些志怪话本，正经书是一本不看。”徐庶翻身下墙，也来到凉亭坐下。

“这不是我身为一条尾巴应该学习的东西。”

草庐里扬起的笑声惊起了一群飞鸟......

谁家尾巴还得学习呀~跟学霸待在一起，注定卷不了一点，因为卷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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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