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穴的滋味很不好受,就像蹲厕所蹲久以后站起来的那种感觉,有些眩晕,又带着点麻木难忍,全身都不舒服。
我在这个少年面前是完全的弱者,也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性是纯武侠还是奇幻,或者修仙,古代宫廷,又或者市井小说。
无法对症下药就不能决定我今后的走向,我一个打工仔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平过活,太累或者太闲都不好。
可现在刚掉落,就被莫名其妙输入了绝世内功,还是不小心抢了这个小毒人的。
“我真的不是这个世上的人,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反正我的家人都不在这里,你就算想杀我全家,也只能找到我。”
已经解释了半个钟头,我家几口人,爸妈什么工作,我在哪里当牛做马,每个月工资多少,有没有结婚都说了,比盘问户口还仔细。
少年沉思了片刻,他是亲眼看到我凭空砸下来的,所以勉强接受了我的话。
而我对他还一无所知,并且还被强行喂了他的血,呕,想想就反胃,不会感染什么奇怪的病吧。
不行,不能再想,就当自己是生生吃了一碗猪血。
“齐德龙东强。”
“……求你了,叫我柳逢山,我真的不骗你了。”
看我如此悲愤地要求,他轻蔑一笑,“让你以后再胡扯。”
“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我麻了,真的麻了。”
这次他没有想太久,对着我几处穴道飞快一弹,指尖急射的指风撞开了堵塞的穴道,我嘶了一声,感觉浑身血液开始流动。
一个没站稳,一屁股摔地上,我揉着又胀又麻的双腿,像个猴子那样动来动去。
好不容易缓和一点,我抬头看到他审判的眼神,好像动物园的游客在看笼子里的猴。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不是故意抢你的盖世神功,要是能还给你,我一定还。”
“还?呵。”他好像听到笑话那样冷笑。
“我发誓!我不贪图这个!如果给我机会,黄金万两和绝世神功,我绝对会选黄金万两,犹豫一秒钟都是对黄金的不尊重!”
“明月神功只有练到出神入化时,才能自如过继给旁人,就你连半分内力都使不出的样子,你看我信吗。”
“……”那你这辈子别想了!你的神功,我的了!
口服心不服的我瞄他一眼,发现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根本不像一开始那样着急。他肯定是想到别的办法了,不然不会这么悠闲。
这个屋子应该只是一间卧房,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是在城镇还是山林,这少年又是哪门哪派,家里人又是干嘛的。
长这么个祸水样子,性格又这么麻烦,应该不会是炮灰,我总不能穿越到什么反派少年时代吧。
虽然也流行过,但很多人都是从小养起,半大孩子养得熟,这个看着都十七八了,妥妥养不熟吧。
脑子里飞快划过几十本小说剧情,人都混乱了。
“你可以选择做我的狗,也可以现在选择离开。”
我的脑子还乱着,他阴毒的话轻飘飘地钻入耳朵,不仔细听就会忽略他往上扬的语调,好似在拿我寻开心。
“真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太敢相信。
少年指着门外,落落大方道:“前面就是门,我当然是要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不是自愿的,我也不强求。”
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我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地从他旁边绕过,一边观察一边走到门边。
少年真的没有阻拦的意思,我内心欣喜,刚想转身跨过门槛,他的声音传来。
“我的血是解药也是剧毒,以后不管我的身体带不带毒,你碰我不会随便中招。你是可以离开,只是每个月需要用内力镇住毒素,但这治标不治本。或者你留下,定期服用我的血,这才不会毒发身亡。”
迈出的大长腿在他的话语落下后,立即一个转弯,我朝着他五体投地地滑跪下去,铿锵有力地喊出声。
“主人!领导!老板!我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我刚刚怎么可能是想离开呢,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哈哈哈!”
“……”
被我的能屈能伸和滑跪速度给噎了下,少年唬人的装逼话都没说完,我就已经全面崩盘。
哼,区区认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在现代叫老板,在古代叫主人,不都差不多,横竖都是牛马!
往好处想,我人生地不熟,跟着他至少能适应这边的生活吧,学习一点生活技能,总之见机行事。
少年:“你跪得太快了,我觉得你很不诚心。”
我:“……”
“无所谓了,看得出还是惜命的。还以为你是那种有骨气的,没想到膝盖这么软。”
“……”
非要埋汰我几句是不是。
为了阻止他继续对我毒舌,我从地上站起来,恭敬地问道:“那我怎么称呼你?少爷?少主?主人?老板?大兄弟?”
还是忍不住调皮一下,少年思忖着,上下嘴皮子一碰,念出一个名字。
“顾遇水。”
“哪三个字?”
“左顾右盼的顾,至于后面两个字,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你说呢。”
我傻住,万万没想到我俩竟然是情侣名!我莫不是穿越到小说里面,和这反派凑一对,作者故意的吧!
我俩的脑回路撞一块了,但对方显然想得更过分。
“这么有缘的名字,看来你注定要当我的狗。”
“……”你晚上别睡太死,我一定往你鼻孔里点炮仗。
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顾遇水并不强调要我叫他尊称,随便叫就可以了,还以为他对称呼很苛求。
他带我走出门外,我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样子。这是在一处山林里,山外还是山,一重又一重,一看就是隐居的样子。
这个小院用篱笆围着,一间堂屋连着茅房和灶房,后面搭着棚子,水缸里面的水都是满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这。
不过这些都是女性的用品,包括柜子里的衣服,还有化妆盒之类的。
“顾遇水,这真的是你的屋子吗。”
“不是啊,死老太婆的,不过现在是我的了。”
“……”
抢占民房啊,好一个江湖做派。
顾遇水查看了灶房的东西,梁上还挂着一些风干的腊肉、腊肠,还有鱼。瓶瓶罐罐里是油盐酱醋,碗柜的锅碗瓢盆都干干净净。
这一看就是高质量隐居,阿婆对待生活很认真,如果她不把我牵扯进来就更好了。
我撇着嘴打量厨房,那个恶鬼的声音又响起。
“饿了,你炒个四菜一汤给我。”
“……”
这丑陋的老板作态,再美好的脸蛋都显得可恶,我压下心头火,谦卑地笑道。
“好的,资本家。”
“那是谁?”
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顾遇水当甩手掌柜,吩咐了事情后就走了。要不是这顿饭我也要吃,我肯定往菜里吐口水,加点“作料”。
早已习惯了电磁炉和煤气的我,完全忘记了灶台是需要生火的。
配好的菜搁在灶台上,我转身去墙角,看到堆叠整齐的柴火,但我不确定这点量够不够做出晚饭。
外面靠着墙的棚子下还有没劈砍的干树枝,我该不会还要劈柴挑水吧。
站在柴火前,我陷入了深思,田园生活什么的根本没有电视里那么美好啊。
猛的,我的后脑勺被戳,我随着这力道晃头,看到这个讨债鬼。
“你慢得我以为你死了。”
“没有,我就是还没生火,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做。”
“你连生火都不会?”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我赶紧说道:“我那个世界的火很多都不这样!虽然也有柴火,但我家不是!”
顾遇水嘴角抽搐,他转身进灶房,看到灶膛里只有灰没有柴,一道菜没炒,另一个锅里的米饭也泡着水还没蒸上。
两个灶膛对应的锅,一个都没用上。
他怒了,因为饿肚子而显得更加生气,揪起我的衣领就骂:“废物啊你!”
懒得解释,我连忙顺从地点头:“对对对,领导说的是。”
顾遇水:“……”
咕噜噜,他的肚子在叫,可我的肚子也在咆哮,两边加起来还挺像合奏曲,主打一个陪伴。
怨毒的目光恨不得将我给剐了,我畏惧地缩脖子,被他的气势所迫,想着马上干活。
“我生,我现在就生火!那个,先用易燃物,那啥,打火机肯定没有,火柴……这里应该叫什么来着。”
不理会我的碎碎念,他一把推开我,自己撸起袖袍,利落地将外面的柴火抱进来。
这一挽袖子,就看到他受伤的左手腕。我还是有点同情心的,虽然他自己发癫割伤手放血给我喝,但让他一个伤者干活……
嘁,我又不是他老母,谁让他自己不自爱,活该,而且放血给我喝也是为了牵制我,不要对他心软!
小颠公全然不顾自己的伤,掏出一个点火的。
我激动:“对对,这个叫什么?我忽然忘记名字了!”
顾遇水:“火折子,你们难道生吃吗?”
“我们那里用电、煤气、打火机、火柴,算了,你肯定不懂。”
他确实不懂,也没兴趣了解。顾遇水打开火折子吹燃,点上落叶和枯枝,再将小一些的干柴叠着塞进去。
没过多久,两个灶膛的火都生好,他鄙夷地将竹制的吹火筒塞我怀里。
“吹!”
我赶紧蹲在灶膛前面吹,火势彻底大了,可以炒菜了。
吹得满脸灰的我准备放猪油炒菜,不知道是嫌弃我的速度还是卫生,顾遇水扯着我的腰带把我拉开。
“你控制火候,火大了就刨一些出来,小了就添柴。”
“那你呢?”
“我决定把你大切八卦下油锅炸了。”
“……”
他阴阳怪气地说完,我就没敢再接话,专心干自己的火工。很快,头顶传来滋滋的炒菜声,油烟顺着烟囱往外冒。
我有些愕然,看着动作熟练,冷脸炒菜的顾遇水,他简直像个在炒菜馆炒了十年菜的专业厨子。
还以为是个脾气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没想到干活这么利索。
原本要我来做的四菜一汤,被顾遇水做出来了,他还嫌弃我的刀工,认为我是用脚切的菜。
天黑时,热腾腾的饭菜上桌了。我很自觉地给他盛好,然后自己拿了一个农村专用的大口碗,自己装了满满一碗后,我跑到灶房的门槛上坐着。
看到我这行为,顾遇水出声,“站住,你端着饭盆去哪里?”
“不和你同桌啊,像我这种牛马不能上桌吧。”我十分自觉,公司聚餐,都是行政、老板一桌,我们这些底层牛马一桌的。
“……”他好像被我的敬业给震撼到了,过了一会儿呵斥道:“上桌。”
“收到!”
捧着大碗在他对面落座,我看他开始低头吃饭,没有要命令的架势了,也就放心开吃。
先是一口浓浓的冬瓜汤喝下去,清亮鲜美的汤在喉舌里滑过,又暖又香甜。咬一口晶莹的冬瓜肉,感觉牙齿都陷进去了。
蒜苗腊肠也做得好吃,就连很平常的炒青菜水准也很高,非常脆爽,不会觉得老和出水太多。
“顾遇水,你炒菜好好吃。”
“拿你做盘菜味道应该也不错。”
“……”
不要开这么地狱的玩笑,古代汉尼拔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传了内功的关系消耗大,还是他做饭太好吃,总之我吃了两大碗,相当于四个小碗。
早已不吃的顾遇水喝着茶,看我执行光盘行动,他挖苦道:“废物,干活不行,吃饭倒厉害。”
我只是慢,不是干不好,懒得和他计较,吃饱了心情好。
吃完以后,我还没动手收拾,就看到顾遇水起身收拾桌子。
他习惯性地将我俩的碗重叠后才反应过来,咬着牙把碗重重放在桌上。
“蠢狗,你给我收拾,打扫好了厨房,就去内室铺床。”
如果他没反应过来,是不是就自己捡拾了。
做完打扫的活,天色早就暗下来。
我顺着篱笆走了一圈,院子的灯笼都是顾遇水挂上去的,没让外面黑漆漆,在萧瑟的深山老林里也有那么几丝温馨。
莫名的,我因为这个细节,对他的厌恶减少了一丝丝,他好像挺会过日子的。
参观完这个小院,我估摸着地盘将近两百平米,就一层建筑,没有二楼。
好歹搞个客房出来吧,只有一间房,晚上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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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