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循环播放把顾遇水打成狗的场面,这种精神胜利法让我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也保持了情绪稳定。
他将身上的瓶瓶罐罐丢在地上,我挪开一点,让火光照到我俩前方,这些瓶子还是五颜六色的,看着很少女心。
尝试伸手去摸一个小棕瓶,他并没有呵斥我狗爪子拿开,得到默许后,我就把瓶子拿起来,先是晃一晃,里面有液体在晃动。
看他像村里大黄狗抖跳蚤那样,把身上的东西都抖出来,我不由得嘴巴张大,哆啦A梦竟然就在我身边。
我还以为我衣服里的内袋够多了,他的袋子更是离谱。
虽然行李全都没带,可是我逃跑的时候把钱带上了,这就是我不那么慌的底气!
一串反光的东西从他衣襟内掉落,我在地上摸,勾出了一条纯金的项链。
链条下面坠着一个空心的佛头,虽然空心,但整个链子估计有几十克。
这不比我满身的零钱更值钱?我有罪,一瞬间懂了强盗杀人越货的心理。
“少爷,怎么没见你戴过?”
“那你现在给我戴,让佛保佑我。”
“……”
恶鬼说出这话就很神奇。
“真的要戴吗?这是你家里人送你的?寓意是保你平安?”我试图给这个项链找个来源。
顾遇水忽然悲伤起来,语气失落地说:“三岁时,我全家被杀,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之所以得罪这么多人,是因为我在找仇人的线索。”
我缓缓地瞪大了眼珠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感觉山里的天气更冰凉了。
他的过去是这样的?居然是灭门开局,大男主走向?现在好像也流行那种很邪的男主。
“那你找到线索了吗?那些人都参与了灭门的事情?”
“你愿意帮我一起复仇吗。”
少年捧过我的一只手,一下子这氛围感就来了,篝火、冷夜、山林、漂亮女人和傻蛋少年……
不要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啊,还是这种战损的姿态,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很秀色可餐吗!
就这个长相和身材,就算性格是狗屎,也会有人想尝尝咸淡吧!
“我……我……”
我嘴唇颤抖,心里在呐喊我不,出于现实因素和被勾引的原因,我说出了一个字。
“好。”
我向月亮发誓,我不是那么真情实感,只是氛围烘托到这,他又受伤,又三岁被灭门,对吧!
总结,因为我善。
现在的局面应该是我俩经历了生死,所以拉近了心与心的距离?他开始信任我了吧,是个很好的开始!
“噗——”
我刚美美地想完,顾遇水笑出声来,然后便是仰头大笑,要不是内伤,他能笑得更过分。
呃?我是在不自觉间贡献了什么笑点吗?
下巴被他捏住,顾遇水很有羞辱性地拍着我的脸颊,“你真是学不乖啊,又信了?”
“……灭门是假的?你撒谎?”
“太蠢了,以后是个人和你装可怜,你都会信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力气骗人!刚刚下马不是很虚弱吗!”
“逗狗还需要挑日子?又不是力气活。”
“……”我现在就想把他丢进粪坑里淹死。
顾遇水:“幸好你穿越过来就遇到我,不然会死得很惨的。”
你认真的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该不会以为遇到他是大好事吧,没有他,我说不定就走种田路线了,还要混什么江湖啊。
忍气吞声后,我调整着自己的表情,感激地说道:“是的,谢谢少爷照顾,还请以后也多多关照。”
嘁,同生共死也不能增加信任度,好一个白眼狼。
搞了半天又被耍了,我看着手里的金项链,开始怀疑来历。
“大爷,这链子怎么来的?”
不对,我怎么又问他,万一他张嘴又乱说,说是孙悟空给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金链子是从富商家儿子那里抢的。”
这个答案我信了,很符合他的人设。
我谴责地看着他,“儿子多大。”
顾遇水回忆了一下,比划了一个长度,我惊叫道:“那不就是婴儿!”
“婴儿不能抢?”
“……”
好一个一视同仁。
“链子送你了。”
“哦哦!谢谢老板!你是大好人!”
“……不嫌弃我抢婴儿了?”
“以少爷的为人,没有下毒伤人,实属难得,交个金链子就是保护费!”
“……”
赶紧摸出自己的钱袋,我把这条金链子放进去,到时候进城找个工匠把项链融了做成薄薄的金叶子,以前看电视就总看见角色拿着金叶子付钱,好好玩的样子!
“找出外敷活血祛瘀的药,内伤药,还有小竹筒。”
逗完我以后,他又靠在斜坡上,摆烂地吩咐我。
借着火光飞快看他一眼,少年胸前的衣服大大敞开,我的外套搭在他腿上,就这么看着,格外引人犯罪。
都不知道是他胸前的樱桃更鲜艳,还是胸口中间的拳头印更明显。
就要女凝他!他都不拿我当人,总是戏耍我,我何必和他讲道理,嘻嘻。
“再看,挖你眼珠。”
“咳咳,没,我没看你胸大肌。”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狡辩了一句,我低头赶紧去翻找他想要的药罐。只可惜上面没有标签,我又不是专业的医师,根本不知道是哪个。
“少爷,你好歹说是什么颜色的瓶子吧,上面又没写字。”
他似乎有点绝望地闭上眼,又缓缓睁开,“早该知道你很蠢。”
我小声还嘴:“你能指望傻狗有多聪明?”
顾遇水:“……”
被自己的回旋镖扎中,他挣扎着,用手肘撑着地面坐直身体,黑沉沉的眼睛凝视我。
我立即老实,就差露出一个旺仔的表情给他。
“先找竹筒,至于药,你打开瓶塞,一个个都闻一下,看一下。”
他是不是自己都忘记哪个瓶子是哪个药了。
某人可能没力气整我,平静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温和地提出要求。
这个态度我就能接受了,首先我找到了一指宽的小竹筒,长度也只有中指那么长。拔开盖子,里面竟是大小不一的银针。
把针倒出来,按照他的要求从细到粗排列好,接着,我又去找另外两种药。
他递过来一个让我打开闻,接过小红瓶,拔出塞子一吸,我就连打两个喷嚏,鼻子痒到好似有蚂蚁在上面爬。
这药太上头,才吸一点点,感觉已经顺着鼻腔,把我的五官都打通了。我红着眼眶,眼泪水哗哗掉。
“阿嚏——”
“给错了,这是整你的药。”
“……”
不要见缝插针地欺负人啊,你这个瘟猪!
终于把他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顾遇水自己将上衣脱到腰部,拿起银针封住筋脉和穴道,反正我看不懂。
没一会儿,他就把胸口的淤血放出来了,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挪动身体躲远点。
顾遇水看我坐到小红马旁边去了,他翻了个白眼,“淤血不会传染你。”
“是不传染,但……”
“呃?”
“我怕你让我喝你的淤血,那种事情不要啊。”
“……”
此话一出,我和顾遇水都沉默了,林子里只听得见风声与篝火噼啪的燃烧声。
“你好恶心。”顾遇水评价道。
你要反思自己啊,为什么会给我留下这种疯癫印象!
还好他没有丧心病狂到让我喝淤血,不过看到他准备放手腕的血时,我有那么几秒于心不忍。
可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开玩笑,心疼是一回事,我也要活好吗,要不是他自己给我喂毒,又何必要多放血给我喝。
小毒虫将自己的血灌了两个小瓶子,能管我后面两个月。我虔诚地接过小瓷瓶,感觉自己像是吸血鬼。
没有绷带给他包扎,这种时候只能撕下摆了。先给他手腕缠好,又给他胸口撒了活血祛瘀的药。
最后我拿着内伤药,问他,“这是内服的吧。”
他穿好衣服,从我手里拿过瓶子,指头抵开瓶塞,一口气灌完了。
虽然潦草了点,伤势还是处理完成,他盖着我的外套靠坐着,有些困倦。
他能休息了,我可还不行。
检查了他装毒虫的器皿,确保没有蜘蛛、蝎子、蜈蚣、小蛇越狱。他培养的小蛇只有小拇指那么长,还细得像蚯蚓。
又数了数瓶子,十五个,全给他堆到身边,让他像母鸡抱蛋那样带着自己的毒|药们。
做好善后工作,我准备走开,冷不丁被他拽住胳膊,我只好顺着他的力道,在他身边坐下。
“老大,有何吩咐?”
他没说话,身体却很诚实地躺了下去,把我的大腿当做枕头。就你会享受,我的命不是命吗!
现在应该很晚了,可能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再坚持下就天亮了,忍住。
尝试着挪了下,让自己靠在斜坡上,免得腰酸。我看顾遇水躺得还挺惬意,小声问。
“少爷,你睡了吗?”
“没。”
“我想问一件事。”
“嗯。”
“既然喝了你的血也能百毒不侵,为什么你给我下药,我还能中招啊?”
他眼皮子都不睁开一下,懒懒地敷衍,“因为药是我做的。”
可以理解为特效药,既能对付别人,也能制伏我,反正他总有自己的方法。
“还有问题么?”
“哦!有。”
“说。”
“你究竟还记不记得我名字?”
“齐德龙东——”
“不是啊喂!”立即打断他的话。
“……”
“你其实忘记了对吧。嘁,亏你之前还说我俩名字有缘。”
“狗不用名字。”
“就算是村里的狗也有名字吧!我还这么忠诚,好伤我心。”
“……你叫什么。”
叫爸爸!喊我爸爸算了!
怎么也算出生入死了,居然连名字都忘记,我迟早要发卖他。
我恶狠狠地说:“我叫柳逢山。柳树的柳,逢山开路的逢山!”
“哦。”
“……”哼,我已经不抱希望了,随便你记不记得住。
“小柳子。”
叫谁小柳子啊,和你很熟吗!
“为了弥补根本不记得你名字的错,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我竖起耳朵。
“杀了我,可以解你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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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