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反派共谋弑夫 第4章 心头往事

感受不到箭羽的威胁，玉佩上的光芒渐渐散去，躁动的龙族灵力终于归于平静。

敖羽那张无数次出现在脑海里的面容此刻就在空桑方晴眼前，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并没有差别，一定要说出点什么变化的话，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仙人之姿吧。

一百年的时间于妖生短暂，于他们二人匆匆一别，却又太过漫长，以至于她突然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呆愣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晴娘？”见眼前之人迟迟没有回应，敖羽心下着急，向前迈出一步走到她跟前，让她避无可避。

空桑方晴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蹲下身，去拾散落在地上的灵草。灵草本来就没多少，捡来捡去都是那几根，不过是她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方才见敖羽没有认出自己时，她心中不快，这会儿被唤起了名字，又不敢相认。

空桑方晴啊空桑方晴，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别扭了了？

“晴娘，是我，敖羽。”敖羽也蹲了下来，轻轻握住空桑方晴的手腕，虽然不知道她为何避开自己，但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苦寻百年的晴娘。

他此刻有些懊恼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不仅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晴娘，还将她困在法阵中，差点错过了与晴娘的重逢。

“仙君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晴娘。”空桑方晴小声地说道，她不敢抬头，生怕被敖羽瞧见眼里的泪光。

“你说你不是晴娘，方才为何舍命相救？”敖羽回想起空桑方晴适才挺身而出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纵使分别百年，晴娘心中仍然有他。

“仙君法术卓越，对付恶妖不在话下，哪里需要我这小小妖族舍命相救，方才那样的情形，换成任何一个妖族我都会帮忙的……倒是我给仙君添麻烦了。”

好一个换成任何妖族……敖羽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一口闷气堵在他的胸口，上不得下不去：“你既然不认识我，为何唤我仙君？又怎知我不是妖族？”

空桑方晴暗道一声愚蠢，平日里自诩聪慧机敏，怎么今日一见敖羽就露了怯，说话颠三倒四的。

“我观阁下俊朗出尘，与我妖界的妖族大不相同，斗胆猜测是哪位仙族来我妖界，故称仙君，如果猜错了，阁下莫怪。”

敖羽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空桑方晴还不肯与他相认，手中不自觉握紧，步步紧逼：“既如此，你怎么会有我送给晴娘的祥云如意佩？”

“这玉佩不过是普通样式，很多地方都有卖的。”言下之意，凭什么说是你的那块。

“祥云样式的玉佩随处可见，但是附着着龙族灵力的祥云如意佩，唯晴娘独有。”

……

空桑方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正如他所说，祥云如意佩常见，但是天底下只有她手里这一块有敖羽的龙族灵力加持，足以证明她晴娘的身份，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将玉佩找出来的原因。

敖羽又继续说道：“我与晴娘自云间相识，彩云相伴，星河作陪，又望晴娘事事如意，平安顺遂，故赠其祥云如意佩。”

字字句句，皆是过往。

“既是仙君赠与……赠与……”空桑方晴咬了咬下唇，半晌将这句话说完整：“既是仙君赠与故人，今日便物归原主罢。”

说完，她将祥云如意佩递了出去。

敖羽见她果真有归还玉佩的想法，心中不免有些难受，适才没能认出晴娘，让晴娘受伤，是他有错在先，但他知道，晴娘从来不是这般小气的女子，又是为何不愿与他相认？

莫非是怨自己现在才找到她？

敖羽没有接玉佩，空桑方晴将玉佩往敖羽怀里一塞，抓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

敖羽急忙追上前去，紧跟在空桑方晴身后，慌忙地解释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那日我早早就去了，却没有见到你。”

他这是怪自己失约的意思咯？空桑方晴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更是恼怒，只顾埋头往前走，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以为你被什么事情绊住，脱不开身，后面几日都有去，只是再也没见到你出现。”

敖羽口中的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灵力不聚，哪还有能力离开妖界去找他。

“后来，我出征魔界……”敖羽顿了顿，似乎不太想说。

空桑方晴立刻加快了脚步。

敖羽只好跟上：“但我派了水族到妖界找你，都无功而返。”

只是派了水族来寻……她果然高估了自己在敖羽心里的地位，竟还奢望东海龙太子能亲自来妖界寻她。

“你知道的，那时我还未能见过……”

未能见过她的真容，所以找不到。空桑方晴对敖羽接下来要说的话了然于心，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仙君，留步。”

听着敖羽的自说自话，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回到了篱笆小院，她随即停下脚步，将敖羽拦在了原地。

空桑方晴对敖羽点点头，态度疏离却不失礼，不等敖羽作出反应，她就进了院门，“嘭——”地一声将院门紧闭。

好一个闭门羹！龙太子自出生起，千年未曾有此体会。

空桑方晴没控制住情绪，关门的声音稍响，引得厨房里忙碌的鹿十三出来查看。

“晴娘，你回来了。我做了你爱吃的甜蜜酿……天啊！”鹿十三惊呼，三步并作两向她跑来：“你这是出什么事了？衣服上怎么有血迹！”

她低头，胸前的藤萝色外衫上晕开点点血迹，应该是刚才被柳芜所伤，吐出的血滴在了衣服上。

“我没事，不是我的血。”不想让十三担心自己，空桑方晴决定撒个小谎。

“那就好，你可不能再受伤了。”鹿十三魂魄缺失，竟真的不再不深究旁人的血迹是如何出现在空桑方晴身上的。

“呃……这是？”

鹿十三这才发现，院门外还站着一个陌生男子，此人目光犀利，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寒光。

“问路的。”

十三看看空桑方晴，又看看男子：“问路的？”

哪个问路的会这般凶神恶煞，说是寻仇的可能更有说服力。饶是迟钝如十三，也看出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他态度不好，我没告诉他，他就气着了。”对着十三，空桑方晴早就练就了张口就来的本事。

“不是说做了甜蜜酿？”她推搡着鹿十三往厨房走去，“快快快，我都饿了。”

没有再理会敖羽，两人嬉笑着进了厨房。

一进到厨房，空桑方晴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她装作不经意朝门外看去，小院外已空无一人。

这人刚才还装得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自己不过稍微冷淡了些，还不是转头就走了。难怪前脚刚送了自己祥云如意佩，后脚就背信弃义斩断了自己的召唤，真不愧是冷心冷清的仙族……

空桑放晴站在厨房门口，陷入沉思。

今日树林偶遇敖羽，令她乱了神志，差点忘了自己明知道柳芜伤不了敖羽，还豁出性命挨上一鞭的动机。她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合理地出现在敖羽面前，再用祥云如意佩表明自己的身份，造成重逢的假象。

只是后来听敖羽提起两人之间的种种过往，自己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晴娘！”鹿十三盛了一碗甜蜜酿，一面吹着，一面向她走了过来。

因为魂魄寄居在纸人身上的原因，十三的动作总是显得很笨拙，走路也慢吞吞的。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鹿十三将碗递了过来，说道：“先把甜蜜酿喝了，再想其他的，这可是你最喜欢喝的。”

甜蜜酿是用花蜜酿成的，以前都是蝶惜做给她喝，身为蝴蝶妖，她最知道什么花蜜甜了。只是后来蝶惜死在柳芜的碧柳鞭下，就是十三给她做这甜蜜酿了。

毕竟是十三的心意，空桑方晴虽然心里藏着事，但还是接过小碗，囫囵饮下。

“你慢点，还烫着呢！”十三来不及阻止，看着她把甜蜜酿一口喝完。

“我有点困了，想去睡会儿。”

十三接过空碗，埋怨道：“让你今天不带我一起去摆摊，累着了吧，下次我必须跟你一块儿去！”

“好。”空桑方晴慌乱地应下，在十三担忧的目光中回了房间，今日发生的事情令她心绪不宁，昏昏沉沉地就躺到了床上。

屋外的光线渐渐变弱，伴随着月上梢头，四周寂静一片。

“你们快跑！我来拖住她。”睡梦里，空桑方晴听见了蝶惜的声音……

那日，她与蝶惜、十三外出，遇见正在虐杀妖族的柳芜，她不仅残忍地杀害了那些灵力低微的妖族，甚至还将他们的魂魄抽离禁锢起来。

不幸的是，他们也被柳芜发现了。

“你们快跑，我来拖住她。”蝶惜是修炼了七百年的蝶妖，虽然法力不高，现在却是他们三人中最厉害的。

空桑方晴这段时间总感觉灵力不聚，但也不愿意抛下朋友独自逃生：“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难不成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他一个。”

鹿十三看着两人，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空桑方晴一番话不仅没有激怒柳芜，反而将她惹笑：“区区小妖，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实在可笑！”

“是不是真的可笑，试试就知道了！”空桑方晴召唤出如意扫帚。

“你们扫晴娘的法器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柳芜语带嘲笑，她召出碧柳鞭，飞身上前，要给几人一个教训。

只见灵光四溅，四人战成一团。

空桑方晴他们虽有三人，但明显都不是柳芜的对手。若是往日灵力充沛时，她自己尚能与柳芜一战高下，再不济还可以使用召唤术，召唤出更厉害的妖兽为自己撑场。如今这般灵力忽上忽下的，倒是显得被动了。

柳芜很快发现几人之中，鹿十三实力最弱，她找准时机，一鞭子将十三抽飞出去，当场倒地不起。

“十三！”空桑方晴和蝶惜同时惊呼。

奈何两人根本没有机会停下来去查看鹿十三的情况，柳芜的鞭子快中带着狠厉，稍有不慎就会被重伤。

“受死吧！”柳芜放出狠话，手中的碧柳鞭又朝着蝶惜飞去。

为了躲避碧柳鞭的攻击，蝶惜连连后退。

“蝶惜，小心！”空桑方晴急忙上前，不料正中柳芜圈套。

就在空桑方晴来到蝶惜身边的时候，碧柳鞭调转方向竟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身上，“嘭——”空桑方晴落在了鹿十三不远处。

空桑方晴感到胸口一震，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咙，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晴娘！”眼看鹿十三和空桑方晴接连倒地，蝶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要去查看他们的情况。

柳芜可不会等他们姐妹情深之后再动手，她挥出碧柳鞭缠上了蝶惜的腰间，然后一甩，蝶惜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树上。

柳芜收起碧柳，朝着空桑方晴走去。

“真是姐妹情深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蝶惜提到空中。

柳芜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既然你刚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那我就先杀了你的这两个好朋友，让你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唔——”蝶惜被柳芜的法术禁锢住，无法动弹，身上的灵力也在一点一点消失。

“不要！”空桑方晴看着面部渐渐扭曲的蝶惜，着急地大喊出声：“放开她！”

空桑方晴眼底猩红，她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红色符纸，上面有用剪刀剪出的青龙样式，她调动了所有自己能使用的灵力注入到符纸中，用尽力气催动符纸：“召！”

符纸上的青龙正是龙太子敖羽的真身，从前她也用符纸召唤过敖羽，但那也是自己灵力充沛的时候，如今自己灵力不聚，也不知道能不能召唤出敖羽。

可是为了蝶惜和十三，她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随着空桑方晴的召唤，青龙符纸上迸发出巨型光圈，瞬间天地变色，狂风骤起。

柳芜倒退几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她着实没有料到小小扫晴娘竟然会如此强大的召唤术。

青龙符纸上的光圈越来越大，空桑方晴心中暗喜，她成功了！她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