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登仙梯 第17章 生病

有谢兰在旁求情，加上云冠卿确实对她二人心中有愧，所以事情也没闹大，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可我也是为你们好，云家规矩多，我怕你们哪儿没做好，得罪了别人，所以让杨妈过来教你俩规矩。”他放软语气，补充道，“既然管家给的人你们用着顺手，那就先不换了。”

他已经退了一步，云瑶也不好再追着不放，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云冠卿又和谢兰对了口径，防止云瑶被人发现身世有问题。

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云冠卿起身要走，谢兰也没留，他那张原本平静的脸突然黑了几分。谢兰不明所以看他带着怒气离开，云瑶倒是猜到几分，不过没说出来。

杨妈等人走了这才进来，她年纪比谢兰要大一些，个头也比她们母女俩高不少，体型介于胖瘦之间，头发盘在脑后，不见一根碎发。

她先屈膝行礼，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谢兰让她先下去，母女俩准备吃晚饭。

虽然在凡间只吃两顿饭，不过来了修真界，谢兰她们也随大流吃上早中晚三餐。夏堇提着食盒走进来，掀开盖子，露出今晚的菜：清炒小白菜和三鲜豆腐。

云瑶瞪圆眼睛，问道：“没了？”

不应该啊，往日里都是一大荤一小荤，再加上一道素菜和一盘点心，怎么今天就两盘素菜。

夏堇没说话，只是将眼神看向杨妈妈。后者出声解释：“是老奴让她这么做的，夫人和小姐虽然现在体型偏瘦，但若长期这么放任自己随意吃下去，势必会长胖不少，女子以瘦为美，二位在吃食上还是应该控制些。更何况晚上吃完饭，没一会儿就要上床准备休息，这肚子里的食物都积压着，对身体也不好，所以以后晚餐改成全素的，而且只吃菜不吃饭。”

云瑶气极反笑：“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替我们做了决定，还有没有把我俩放在眼里？”

“老奴也是奉了四爷的命令，要好好照顾二位。”杨妈微微欠身，态度恭敬。

云瑶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谢兰拦住：“算了，就这么吃吧。”

前几日饭菜虽算不上多豪华，但好歹也能瞅着肉，如今突然换了两盘素菜，云瑶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颇有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体会。没有米饭就着，谢兰也没吃多少，杨妈吩咐粗使婢女将饭菜撤下去，又命人去拿琴。

云瑶一脸疑惑看向她。

“小姐，对月弹琴是名人雅士必做之事，不求您精通琴技，至少得会弹一两首曲子。”杨妈顿了顿。看向谢兰，“方才吃饭时，我瞧着夫人的手五指粗大，冻伤定了型，实在不适合学琴。”

谢兰面上有些尴尬，年少时家里大小事务都由她操持，本身皮肤就比常人娇嫩，冬日里忙着做活手自然而然冻皴了，看着肿成萝卜头的手指，她倒是想医治，但冻伤膏实在太贵，只能用民间的土方子，尝试了很多办法，但收效甚微。

云瑶手上也有冻疮，不过那日在杨家，杨昭纬对她们心中有愧，特意买了瓶冻伤药，抹了几日就能完全恢复。只可惜谢兰手上的伤时间太久，肿胀定了型，什么药都没用。

回忆起往事，谢兰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女儿能有机会学琴，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嘱咐云瑶回房后要乖乖听话，认真跟杨妈学。

明月高悬，天上只有这一轮孤月，不见繁星。坐院子里抚琴实在是冷，杨妈便让下人将琴抬到屋里，推开窗户，让云瑶对着月亮弹琴。

屋子里虽然生着炭，但那冷风一阵阵的从窗户钻进来，云瑶还是被冻得直打哆嗦，她觉得杨妈脑子有问题。她就是一个乡下丫头，没必要这般附庸风雅。

云瑶这么想的，也说了出来。

杨妈很不认同：“小姐您既然挂了云家名，那就是云家小姐，出门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云家，这礼仪才艺怎能不学？”

“好好好，我学，我学还不成嘛！”云瑶扶额，“你先把窗户关了，这风吹得我头疼。”

杨妈摇头拒绝，又扯出一堆大道理。

云瑶打了个喷嚏，心里觉得她说的是歪理，但也懒得反驳，站起身跺脚取暖：“那就等天暖和一点再学吧。”

眼见杨妈一脸不高兴，又要说些什么，云瑶补充道，“我明日自己同四爷说，他不会为难你的。”

杨妈这才行礼应下，把房间收拾好，踩着小碎步离开。

云瑶看着她的背影，身子往后倒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好好的院子里多了这么一位，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她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睁开眼只觉浑身乏力，张着嘴要喊人，声音沙哑，喉咙肿痛。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温度甚至有些烫手。看样子是昨日坐在窗边染了风寒。

云瑶头疼得厉害，脑子却异常清醒，挣扎着从床上起了下来。头重脚轻，感觉走几步就要跌倒。她也没梳发，只套上衣服就要出去。

天色还未大亮，下人们还没起来，云瑶放轻脚步走出院子，不过虽然脚步放缓，但冷风一吹，又咳到险些岔气。

谢兰本就睡觉轻，听见动静，披上衣服将窗户微微打开，从缝隙往外看，瞧见她身影吓了一跳，连忙推门出来。

云瑶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谢兰一脸不认同，但瞧着云瑶态度坚定，怎么劝也不肯听，只好依着她意思，扶她走去四房宅院。

两处相隔距离其实不太远，四房若是把后门打开，连半炷香工夫都用不了，不过那扇门前几日就被闻氏下令封死了，谢兰只好绕了个大弯将人带到正门。

她叩门喊道：“还请四爷发发善心，救救我闺女。”

谢兰音量其实不算太大，不过眼下众人都还睡着，她这么一喊，倒显得有些刺耳了。

闻氏是最先听到的，不过也没听清楚是谁，推了推身侧的丈夫示意他出门看看。

云冠卿嘟囔了句，迷迷糊糊披上外衣，推开门。冷风一吹，困意散了几分，再一瞧见院门口的俩人，大惊失色，吓得神魂震颤。

“你们来干嘛？”他快步走上前。

“回四爷的话，又又按您吩咐，把窗户开着，大晚上跟杨妈对着月亮学琴，她这身子骨本就不太好，冷风一吹染了风寒，我来是想向您讨个假，让她歇一阵子，等天暖和了再学。”谢兰连忙跪下来，按云瑶给的说辞解释道。

“病了就去请郎中啊。”云冠卿将她们扶起来，心里怕得要命，生怕闻氏发现来的是她们两个，加快了语速，想趁妻子没出来前，赶紧将她们弄走，“你俩想什么学就什么时候学，不学也行。”

云瑶本来还思考该怎么说才能把话题引到最终目的，没想到自己还没提，他倒是先说起来了，于是顺着他的话哑着嗓子回道：“也不知道府上请郎中要不要自己掏钱，因着月钱还没发下来，我们娘俩同旁人也不熟，所以只能请四爷借一些，等日后有了钱，再还回来。”

云冠卿嘴角一抽，虽说府上养的郎中不收诊金，但他还是掐了个诀，变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塞进谢兰手里，挥了挥手，也没多解释：“赶紧把她带回去，让丫鬟去找府医。”

“就留在偏房吧。”闻氏不知何时起来了，披了件外衣站在门边，“本就得了风寒，这一来一回冷风一吹，只怕会加深病情，先在偏堂躺着，让府医把完脉，喝了药再回去。”

云冠卿神色有些不自然，低声应下。谢兰瞪了眼云瑶，有些后悔不该听她话胡闹。后者借着咳嗽，捂嘴低下头，掩住脸上的表情。

偏房虽然没住人，但下人们定期打扫，所以整体还是很干净的，闻氏吩咐丫鬟生起炭火伺候云瑶躺下，瞧见云冠卿也跟着进了屋里，五指握拳放在嘴边，重重咳了声。

后者意识到什么，见她神色不虞，连忙开口：“哎哟！瞧我这脑子，大清早的还没睡醒，怎么跟着进来了，我这就去叫府医。”

三人望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相对无言，最后还是谢兰先开了口：“多谢夫人照顾，我俩实在是身上没钱，怕耽误了病情，没有办法只能上门叨扰，哪想到竟打扰了夫人休息。”

闻氏抬手，让丫鬟也拿了一袋灵石过来：“这钱你们拿着，不够再问我婢女要。”

“这哪好意思。”谢兰连忙推辞。

云瑶也挣扎着起身拒绝，云冠卿那份是她应得的，这老王八将她母女俩丢在山沟沟，十多年了连句话都没有，如今把人接回来，福没享着多少，还弄了个嬷嬷挫磨她们，打着教学的名义，让人大冬天对着窗户吹冷风，这是人干事儿？

她本想借着生病把杨妈赶走，再从云冠卿那儿敲笔钱，没承想闻氏竟然管起了这档子事。

虽然云冠卿口口声声闻氏仗着自己出身显赫，不顾他意愿，强行嫁进门，但云瑶却觉得，他若是以死相逼，态度坚决些，那闻氏难道还真敢进门就守寡，给一具骷髅当媳妇？

说到底，云冠卿也看中了人家的背景，半推半就成了亲，有胆子当陈世美，却没骨气大大方方承认。面对闻氏毕恭毕敬的，对云瑶她们娘俩就趾高气扬瞧不上眼。

云瑶实在是讨厌这个便宜爹，看到他就想翻白眼。

在云家这几日，闻氏这个正房没上门欺负她们，反倒只有云冠卿发神经跑来教规矩，云瑶对他心中厌恶加深，不过对他如今的妻子闻氏倒没太多想法，谈不上讨厌，也不想有太多交集。

“四爷给的已经够了，夫人您把钱收回去吧。”云瑶咳了几声，“你跟四爷都是一家人，又不分彼此，没道理我们刚问他借完，又从您这儿再拿这么多钱。”

闻氏见状，也没说什么，将钱收了回去，回房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