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看到鹿聆和翟煦飞准备离开,对方直接冲出来伸开双臂将两人拦在走廊,上下打量之后抱着胳膊怀疑皱眉:“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翟煦飞不以为意的叹了口气准备讲道理:“——作为公民您有配合我们工作的义务。”
鹿聆一脸设身处地:“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找个我们派出所的什么宣传画贴在你家门上,什么坏人坏鬼都不怕,还招财。”
“——我只告诉你。”听到鹿聆的回复,对方双眸一亮,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偷听:“之前我在网上打游戏的时候,认识一个院子的张大勇,和我差不多大,平时天天上线的人,尤其是小区发生这么大的事,可是他一直都没上线。”
“你有微信吗?问一问,是不是出去玩了?”翟煦飞觉得网友失联可能的原因或许很简单,对方上班了。但是也不好直白的询问,只能委婉的询问。
“我问了,没人理我,一整天了都。”察觉到对面两人不以为然,年轻人站直身体,罕见的掰着指头开始论证:“第一,我和他又不是男女朋友,平时也就是聊着问玩不玩游戏卖不卖装备什么的,他没有特别的理由不理我。第二,他不止没有理我,同样玩游戏的其他人他也没有理。而且是压根没上线——”
看到对面两个人表情茫然,年轻人有些生气:“你们根本不理解现在除了大学生,哪个年轻人不是身上沾着天线每天上网?尤其是刚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
“年轻人说话也不要那么绝对...”察觉到对方情绪,翟煦飞递给对方一支烟,安慰的拍拍对方肩膀。
“感觉你背刺了很多人...”鹿聆有些尴尬的笑笑。
大概也是憋的时间久了,年轻人叹了口气:“你们不理解,就算我们看起来没有在工作,没有什么目标可是依然每天忙忙碌碌。每天下午十二拼好饭吃完之后,下午开始投简历,在各种社交APP学习沟通方式看有没有其他零活,晚上看看直播放松,晚上十二点就是我们的早八打卡时间,各种可以赚钱的APP,什么各种极速版,各种听小说各种走路玩游戏的。之后凌晨两点就可以看到前一天的金额——所以大勇可以不理我,但是他一定不会断签,可是现在,他断签了。”
翟煦飞有些惊讶,抬起胳膊撞撞身边鹿聆:“听起来工作量还挺饱和的。”
鹿聆已经拿出电话:“张大勇的住址是?联系电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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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勇的手机号码我们核查了,只办理了最低的资费绑定宽带。”鹿聆将张大勇的电话发给运营商朋友,对方直接回复:“他在我们这里只办理了这一张卡,带了复星小区的宽带,复星小区你知道吧,就是以前表厂家属院,原企业在家属院后面的空地盖了一栋商品楼,前面的叫表厂家属院,后面叫复星小区,在我们的系统里,统一标记为复星小区。”
“我明白。”鹿聆和身边的翟煦飞对视一眼,干脆将电话扬声器:“我想知道的是,第一,这两天,张大勇的宽带有没有上线记录?”
“没有,最早的上线记录是前一天晚上八点左右。”
“手机号码有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就是会不会是他出去玩,在上网?”
“没有。从手机的使用情况来看,张大勇在前一天还有数据流量产生,今天开始没有是用流量的痕迹。而且,基站三角定位没有移动的痕迹,他的手机至少是一直在一个地方的。”
听到这个消息,鹿聆和翟煦飞也察觉到了一点点的异样。
翟煦飞已经拿出电话给张大勇打了个电话——
电话呼通,但是无人接听。
两人干脆直接朝张大勇的出租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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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勇!”
“张大勇!”
鹿聆和翟煦飞的声音几乎将整栋楼敲了个震天响,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翟煦飞在房间附近转了一圈,回来正看到鹿聆几乎是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到里面的风吹草动。
彼此交汇一个失望的眼神——
“我给上级汇报。”
“我给物业打电话。”
两个小时后,刑警队姚队长带着所有人站在门口,等待开锁师傅开门。
伴着短暂的门响,一声清脆的卡扣声,门被打开。
被禁锢的空气随着门被从外面打开的瞬间,倾泻而出。
外面天幕已经晦暗,路边昏黄的路灯说好了似的,同时点亮行人头顶的光环,每个人在初冬的寒风中裹紧了衣领低着头步履匆匆。
路边的单元楼上,随着走廊的声控灯点亮,被打开门的房间宛若缺了门牙的老太太,总有种怪异静默的氛围,屋内没有任何生物的痕迹,有种死气沉沉的安静。
在所有人的观察下,鹿聆走进屋,打开了门口的灯。
灯光点亮的瞬间,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姚队站在门口,一米八几的个子将门内的情况挡了个严实。他探身瞥了一眼屋内,躬着背转身望着众人,黝黑的皮肤在走廊的灯光下更显表情凝重:“我感觉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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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的瞬间,屋内封闭的环境被打破,迫不及待幻化成风,随着门的方向冲了出来。
食物腐烂攒了几天的味道。
大量血液曾经存在的味道。
“张大勇?”鹿聆尝试喊了一声。
声音在屋内转了个圈,空空荡荡的,无人回应。
众人彼此对是一个眼神,并没有因此而懈怠。
“——有发现!”
随着翟煦飞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众人跟了过去,狭小的卫生间内,到处都是血迹和挣扎的痕迹。
“这里应该是案发现场。”姚队冲身边的其他队员挥了挥手,队员已经去打电话摇人了。现场痕检人员未到,姚队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皱着眉头观察:“凶手和死者一起进入这里——”
“没有找到任何衣物,外面也没有行凶的痕迹,卫生间内也没有任何衣物——”翟煦飞站在门边望着姚队提出自己的见解:“是否能说明凶手为了行凶方便,诱导死者脱衣进入卫生间呢?”
“——这么说来,凶手有可能是女性?”听到翟煦飞的建议,姚队点点头,随即又打开手机手电筒望向卫生间的血迹痕迹:“痕检什么时候到?让看看这里的脚印能不能拓出两个人的?”
大部分人已经聚集在卫生间门口。
鹿聆转身看到其他同事在门口已经开始拉上警戒条,干脆在屋内其他地方随意看看。
过去的单元房并不大,还是光滑低矮的水泥台阶,家里铺着大理石地板砖。
一进门就是正正方方向阳的客厅与阳台,推开连接着的门,门框上用来密封玻璃的一大块棕色土块掉了下来。
阳台没有封闭,随意摆着空调外机和一把烧烤店的椅子,椅子上随意摆放着一个喝完的易拉罐被张大勇用来当作烟灰缸。
或许,曾经的死者会站在这里望着外面的街景听着那些随意繁杂的白噪音,缓解内心对于未来的焦灼吧。
旁边狭窄的走廊连接着厨房卫生间和卧室。
布局和装饰上,有种旧时代的大方。
李姐的房间就在楼下。
当时发现下水道管道堵塞,堵的是生活污水管道,而不是通往化粪池的管道。
想到这里,鹿聆推开厨房的门。
眼前的一幕,令他疑惑。
待到看到内容,鹿聆本能的捂住嘴巴。
厨房也是一片凌乱。
地上的垃圾箱被塞得用完的管道疏通剂瓶子塞的满满当当。
旁边的案板上还正着倒着摆放着五六瓶管道疏通剂,而在这些管道疏通剂之间,围着一只碗。
碗里全都是浑浊的沉淀物。
而在案板上放置着半截肢体。
鹿聆大脑还在消化眼睛看到的一切时,身后已经传来其他同事咒骂和呕吐声。
凶手是在卫生间作案,在厨房准备毁尸灭迹。
“就连整个水槽内,都是人体组织残余。”姚队循声赶来,换好手套和脚套后进入厨房,巡视一圈后望着门口的众人冷笑:“是个狠角色。”
“凶手提前购买了常见的管道疏通剂,在做案之后,将尸体碎尸后,丢进下水道或者碗里,之后使用管道疏通剂加热水想要溶解人骨。”
管道疏通剂含有氢氧化物,可以分解人骨中的钙盐。
“可是,这么大一个人,”鹿聆有疑问:“我了解过张大勇身高一米八,体重160斤,这得溶到什么时候?”
“再说,这大量的管道疏通剂,我们只要一查,不是很容易暴露吗?”翟煦飞也跟着提供想法。
姚队点头直接开始布局:“等待法检和尸检还得一两天,根据当前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是有目标有意图有准备。那么第一,明天一个人去跟监控,看案发时间段内有没有发现。另外一个人和周围商户走访一下,看有没有发现。还需要调查死者之前的社会关系,现实生活里或者网上是否有争执的对象,毕竟死者和凶手一定是有联络方式才能成功接触。”
“——凶手处理到一半就跑了。”鹿聆跟着怀疑:“会不会是凶手根本不清楚死者的身高体重,两人之前根本不认识?”
“也有可能是凶手年纪比较小,没有足够的耐心?”翟煦飞也跟着提出意见。
姚队离开厨房卸下手套,双手叉腰脸色阴沉的望着众人:“你们俩猜测的都有价值,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两人并不认识,凶手下这么大的本钱,如此有预谋的毁尸灭迹....是因为她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