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我有一柄青峰剑 > 第119章 牢房之外,无边地狱

我有一柄青峰剑 第119章 牢房之外,无边地狱

作者:榴莲炖大鹅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19 13:01:00 来源:文学城

“将军,那些女子,无一人开口。”刘副尉隔着牢门,脸色并不好看地低声道。

“无一人?”李焉识走近两步,皱起眉来。

刘副尉丧眉搭眼:“是,对比了画像,确实容貌有相似的,可皆是不认。只说是外地来的,要么是哭,要么是不说话,还有要撞墙的。”

李焉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落于厚重的铁锁之上:“是我忘了,府里都是男人。除了难以启齿外,她们厌恶男人,不信任男人,是应当的。”

她坐在书案前扒拉着他的公文,企图出一出力,此刻闻言扬起眉来,好奇地问:“李焉识,将军府上何故没有女子,连个女将士,女护卫,女文书,哪怕女狱卒也没有?”

他望向她,眸中带着些不明的意味:“我朝女子大多需得嫁人,碍于世俗观念,是不便抛头露面的。我从未限制过将军府招募将士的性别,只是确实一个女子也没有。从前府上也救下过一些被掳女子,不愿回家的,我也派人替她们找了生计,故而府上并无一名女子。”

他沉默半晌,终究又开了口:“从前……也有过的,只是她也被我逼走了。”

“谁?”

她放下手里看不懂的册子,抬眼对向他晦暗不清的目光。

“我的……‘忘了’姑娘,我的先夫人。”

李焉识不会忘记,自己同她在襄灵的木屋里谈判,要她来做护卫之时,心里的恐慌与计较。

为将她绑在身边,他诓她去了清微山庄,来年春闱参加武举。在那里,他轻松坦言了自己在朝中的脉络,他以为这是将心比心,更是稀松平常。为官,不就是尔虞我诈,纵横谋划,求个一夕之安寝。

可那时初入江湖的她是不能接受的,更无法想象的。在她的眼里,这个深不可测的将军把人当棋子,当玩意儿戏耍,竟然还说喜欢自己,鬼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打什么算盘!简直脏透了,烂透了,恶心透了!

李焉识这三个字与过往的爱恨皆化作齑粉,她浑然不知,原来他从那样早便把唯一干净的爱给了她。

并不知情的她眉头微微上扬,望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之人,虽然有些诧异,但想来也合乎情理。他是将军,他所心悦的女子,是他的同僚,也理所应当。

她合上册子,工工整整地收拾好,虽是确实有心相助于他,却更起了暗戳戳,并不体面的小私心:她是你的同僚,那她既可以做到的,我亦可以。

“那我去吧。我去试试,也许她们会愿意听。”

刘副尉脸色并不好看,只是望着李焉识,愁眉不展:“这……出不去啊,越狱是重罪,若是发现,即刻绞杀的。”

她目光转向了他,歪着脑袋微微一笑:“李焉识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他朝着她几步踏去,手撑着书案,作着闲散模样凝望着她,虽是牵强一笑,却掩盖得很好。

“李焉识就算没有办法,你这样说,也一定有。”

……

一个时辰之后。

“你这样系,冲锋时盔甲容易散开,也不紧实,若是高超些的箭手一箭射来,怕是挡不住。”

李焉识看着她以惯常包扎的手法系着盔甲腰侧束带,有些忧心。

她觉着他属实大惊小怪了:“无妨无妨,我是扮成将士,又不是真去打仗。”

“还是要谨慎些。”

他示意她走近些,替全副武装的她重新解开,换了手法系上那两根系带,以求个牢固,紧实。

他认真专注的模样落在她眼里,没了往日的嬉笑或是冷脸,倒很是动人。

她凝望着他线条利落的侧脸:“李焉识,我都快忘了,你还是个将军。”

他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郑重地拿起冰冷的头盔,为她妥善戴好:“你的腿要当心,还是稍微有一些跛。”

透过黑漆漆的头盔,她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来,却看得出满眼的笑意与胸有成竹:“放心放心,我演技很好的。”

遮不住的忧伤从眼底溢出,他强行弯起笑眼:“我的意思是若被发现了就跑,越远越好,再不要回来,逃狱是死罪。”

她不高兴了,噘起嘴来:“我跑了,那你呢?”

他手指轻弹她的头盔,发出“当”的一声,依旧含笑:“你忘啦?我是李焉识,谁奈何得了我啊。你顾好自己便是,省得给我添麻烦。”

“好,我若被发现了定溜得远远的,理你就是小狗。”

穿着甲胄行动不便,她也尚未习惯。她笑着冲呆呆凝望着她的李焉识,笨拙地比了个放心的手势,便随着刘副尉溜了出去。

候在一旁多时,另一名看着不过十四五岁,身形仿佛的小将士在她的余光中踏入了牢门。

“还真像个女将军。”

他双目失神,望着她隐入去路的背影,兀自喃喃。

她的心理素质较往常好了许多,虽还有些胆怯,可戴着头盔,也遮住了大半心虚。一路上守卫是不少,可倒也没有一人来拦。她心中侥幸,更觉是天赐良机。

驾马不过一刻,也便到了将军府的大门之前。她望向刘副尉,并不理解眼下已然算是安全,可他的脸色为何依旧这般肃穆沉重。

沿着长阶走下,她扫了一眼紧挨着的七八间牢房,终于搜寻到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容。

推开那间地牢的牢门,她摘下头盔,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便径直踏入人群,与她们席地而坐。坚硬的甲胄撑着她,坐得并不太舒服。

约十来人的牢房里对这动静见怪不怪,可看见她的到来却很是新奇,这新奇也不过是在脑子里过了一瞬罢了,并没有人主动搭话。

她凑近了,朝着那眼熟的姑娘挪去,鼓起勇气:“姐姐,我记得你,她们唤你怜怜。”

那女子抬眸望她,诧异了片刻便记起在西八街十六好号曾见过的,却并没有言语,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她接着道:“你真的叫怜怜吗?你原本有自己的名字的。”

她浑浊黯淡的眸中闪过苦痛,脸上却是勾起一丝自嘲似的笑,声音与她的表情一道瘫软无力:

“名字?我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什么名字。不过是具苟延残喘的肉/体,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区别。”

“还有这位姐姐,不,你应当比我还小一岁。你也不叫娇儿,你也不叫柔柔,你们都不叫这些个名字。这不是名字,这是编号,没有自我的编号。”

那女子靠在冰冷的墙上,憔悴的脸上看不出往昔的神采:“已经没有人还愿意唤我从前的名字了。他们……只会视我为耻辱。”

她们不愿意提及成为死囚之前的事。那些美好的,酸涩的,鸡毛蒜皮的旧日生活,即便掺杂了些许烦恼,至少是自己勉强可选的人生,如今回想一遍,只能是伤痛一遍。

她挪近了些,眼神坚定而温柔地望向失神的女子:“我知道我来得贸然,可我不得不冒死前来。我知道你心里的伤痛不可抚平,我也一样。”

许是此话引起了那女子的好奇,她抬起眼眸望向梁惊雪,依旧是瘫靠着,没有什么表情。

梁惊雪盘腿坐着,抱着坚硬生冷的头盔,郑重地开口:“我不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着风凉话,事不关己地来指点你的命运,我和你一样,我也答应了他的交易。我是侥幸从他的箭矢下活下来的那一个。我是想活,可我更不愿认输。我不愿意输给这种垃圾,凭什么他恶事做尽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输?赢了又如何?”那女子冷冷发笑,嘲笑似的望着她,再度开口。

“赢了?就能回去了吗?就能回家吗!我还回得去吗!”

她的声音与目光愈发颓然,更愈发暴戾。

在西八街十六号是不允许有这样的情绪的。在世俗的眼里,一个本分合格的女子也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梁惊雪没有接话,只是凝视着她的美丽颓唐的面庞,她作为一个人,流露出属于自己的情绪,不该被打断,阻止。

她的目光渐渐垂下,落于手背上黯淡的花箔:“你知道……我在那楼里遇见了谁?”

“我撞见了我丈夫!他……也看见我了。”

“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最差的情况……我,我以为他会来救我!”

她嘁了一声,摇摇头,双目失神地苦笑着:“他搂着别的女子寻欢作乐。那样灿烂的笑挂在他脸上,就像我嫁与他那日,他挑开盖头一般。可他!他却惊恐,厌恶地扫了我一眼!像是看垃圾一般,落荒而逃。”

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手摁着心口,蹙起眉,眼泪滚滚落下,大笑一声:“他肯定在想,你怎么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你配活着吗!你千万别被认出来,丢了我们家的脸!”

“我是被逼的,他是主动的!他竟然嫌我脏!”

“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我就算是活着出去了,我还回得去那个家吗?我的孩子,父母,公婆,亲戚,邻居,谁还认我!他们巴不得我死了!至少还给他们留了清白,留了脸面!”

她的丈夫,又何尝不是加害者。

她没死在林谦文的朱笔勾勒之下,可她的丈夫去这地狱,杀了无数与她一般命运的女子一回,他的漠视厌恶,又杀了她一回。

她看着那女子的眼泪,呆坐了许久,胸口闷得厉害,平复了许久才哽咽着开口:“这不是你的错,是恶人的错,是世道的错。我们不能用世道的错来惩罚自己,你我得站起来,哪怕爬,也要爬起来。”

“若没有一人站出来,那个罪魁祸首便会永远逍遥法外,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姐妹受害。”

那女子没有接话,反倒是一旁听了许久,代号为柔柔的姑娘厉声出言:“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已经成了他们眼里的荡/妇,为什么还要管别人的!”

她有些着急,探着上半身急忙道:“那些无辜的姐妹,她们不是旁人,可能是你的亲人,姐妹,她们是每一个我们自己。”

她说得着急,眼泪呛了嗓子,缓了一缓:“我知道这话很残忍,站出来更要面对世俗的眼光和羞辱。哪怕扳倒了他,或许也无法再回到从前的家庭。可……难道因为痛苦,便终身沉浸于这个噩梦里吗?不击碎那个始作俑者,噩梦永远无法结束。我们永远无法重新开始。”

另一名她并不识得的女子哼了一声,扭过脸去,对着壁上烛火,眼里噙着泪:“他说了,如果出事了,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为什么要帮你们绊倒他?”

她知道,他骗了她,否则何故这样久她都还在这里,可他在这地狱里给了她唯一一点点温柔,她不得不抓住这最后一点幻光。

她都懂,只是不愿意看清,不愿意接受。

这里的每一个人,谁又不懂?可谁能坦然站出来,在公堂之上,说出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因何故被谁如何骗去了何处,经历了怎样的遭遇。

林谦文杀了她们一次,西八街十六号杀了她们一次,她们好不容易才撑着活下来,站住了,她们不想在公堂之上,万民眼里,再被杀一次。

她们恨林谦文入骨,恨西八街十六号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剥皮拆骨,可一旦此事揭露,她们活着会比死了更难受。

即便她们没有任何错。

她明白她们的顾虑,她很明白。

可仅仅是她知道没用。民间的世俗观念取决于手握权力之人,取决于社会现实,不是她喊两句口号便能轻易改变。

在这个世道,于女子而言,一生只可有一个男人,贞操是最要紧的。她觉着这话讽刺。

男人女人都是人,有什么区别?为什么男人便可以三妻四妾,公然逛青楼还会被夸体力好,被夸有本事,被夸牛逼。女人却自小便要为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男人守所谓的贞操?失了贞操便活不成了,要忍受世俗的流言蜚语?男人是没有贞操这种东西可守吗?还是说这个世道认为女人生来便是男人的附庸?不算是人?

在他梁家,没有这个规矩的。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