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切片你有酒吗（综武侠） 第3章 毒

铁手仰面躺在一张被布置得十分舒适的床上，经过一番救治，他的体温已经回暖，面色也变得红润了一些，只是还在昏迷之中。

虬髯大汉把车上的被褥和衣物都堆在他的身上，只露出一张五官英挺、仪表堂堂的脸。

李寻欢并不十分精懂医术，只能脉出他的脉象平稳无奇，似乎是因为过分寒冷而昏迷了过去。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猜想一定是有人用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法子加害了他，而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如果那人想要杀他，又为什么要把他丢在李寻欢的必经之路上呢？或者他并不是冲着李寻欢来的，可是那条大路通着客栈人来人往，即使没有李寻欢，也会有别的人救下这位名捕的。

阿飞说：

“也许，害他的人就是要让你救他。”

李寻欢若有所思地说：

“也许。只是没有想到十年了，还有人记得我。”

阿飞问：

“十年前，你是个很有名的人？”

李寻欢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若是其他人，此时就不会再问，可是阿飞不同，他直率地追问道：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李寻欢问：

“我有没有问你们兄弟为什么姓“阿”？你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兄弟？”

阿飞说：

“没有。”

李寻欢说：

“那么你为什么要问我呢？”*

阿雪正很有趣地看着铁手的脸，却好像一直留神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此时转过头来说：

“你似乎，不高兴了。”

人们都以为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其实小孩子对他所在乎的大人的情绪，有时是格外的敏感的。

李寻欢正想要和他说些什么，阿飞却一笑，先对李寻欢道:

“”我不问你。”*

于是李寻欢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他忽然很想给阿飞敬一杯酒。可惜他们此时在病人的床榻旁，不好这样去做。

他看见阿飞又转过头对阿雪道:

“阿雪，他刚才不高兴，现在已好了。”

阿雪说:

“哦。”

然后这青年伸出手来，像对阿飞那样拍了拍李寻欢的肩膀。

江湖里的人们要是做出这样亲近的动作，手下都会用一些力气来表示自己的亲热，可是阿雪用的力道却很轻，因为他并不是来表示热情，而是来安慰、安抚别人的。

李寻欢只觉得自己面对着两个率直的小孩子，他既生不出气来，又觉得有些，有些触动。他实在是很久没有与人这样交谈过了，当他重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连结成的那种真诚的关系的时候，不禁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这种温暖的感觉却使他又开始犹豫起来。。

阿飞忽道：

“有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身影破门而入，像是两个死物被人掷出，“彭彭”两声砸在地上。

仿佛被这动静所惊，本来好好地躺着的铁手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神智好像都还没有完全清明 ，已反条件像只猛虎一般跳了起来，两手一伸，在身前搭出一个门户。

这时候众人已看清，那两团“死肉”正是之前逃出客栈的“碧血双蛇”。他们原本蛇一样的身躯在地上弯折成一个可怕的状态，一黑一白的两张脸都已变成了同一个颜色——血的颜色！

门窗都忽然抖动起来，一个声音自门外大笑道：

“探花郎，十年不见了！”

说着话的同时，从外面走进来两个老人，一个独臂，一个矮小，气势都很不一般。

可是当他们走进来，看清楚了站在屋内的几人，他们的脸色一下子全变了，他们的气势就都在一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那个独臂的忍不住低低喊了一声：

“铁手！”

他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脚步也死死停住，不敢再上前一步，一丝冷汗已经从他的额角流了下来。他的嘴唇不住地颤抖，似乎在问：他，他怎么在这里？！

铁手站在原地打量了他们一阵，放下手来，对那个独臂老人缓声道：

“金狮镖局的查总镖头，久仰。”

他的仿佛很客气的“久仰”两个字，却好像一把大锤，当头敲得查猛面色铁青，几乎像是个死人。

阿飞和阿雪都惊讶于他的威慑力，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

铁手又说：

“外面的朋友，也请进来吧。”

只听见一阵淅淅索索响动，又有四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四个人都穿得很古怪，他们的年纪已不小了，却都穿着花花绿绿的只有小孩子才会穿的衣服，手腕上、脚腕上，都带着亮晶晶的银镯。

这四个人，明明生得浓眉大眼、恶气横生，此时却都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来，期期艾艾地走了进来，就像是几个做错了事被父母教训的小孩子，配上脸上那种扭捏的神情，有些令人作呕。

“哦。”

铁手说：

“五毒童子，你们不在苗疆，来这里做什么？”

四人中那个穿黄衣的低眉顺眼、很老实地掐着嗓子说：

“我们是为了李寻欢手中的包袱而来。”

红衣服的说：

“我们只为了包袱，一路上未害过普通百姓。”

黑衣服的说：

“我们已改邪归正了。”

绿衣服的说：

“求二爷放了我们。”

铁手注意到了李寻欢这三个字，他也曾经听说过这位李探花的事迹，却没有真正地与他交集过。他往一旁正从容微笑着的男人身上看去，两人目光一接，都露出一分了然。他们谁也没有同对方说过一句话，却在无声中顺利地达成了某种默契。

铁手继续问：

“包袱里的是什么？”

查猛几乎是抢着回答道：

“是，是金丝甲！”

他忽然就从一个死人变成了一个很有活力的活人。他也已经顾不上其他几人的反应，抬起头猛然上前几步，快速地辩解道：

“二爷，那包袱是别人重托给‘金狮镖局’的，乃是正经生意!”

铁手说：

“谁托给你的？”

查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只好说：

“我们这行有规矩。。”

铁手冷冷地笑了一下，说：

“朝廷也有规矩。”

查猛不说话了。其他几人虽然对他愤怒，却也不敢表现出来，都呆站着，等着铁手的发落。

铁手用一种威严而冷冽的目光盯着他们，缓缓地说：

“二爷我今日有别的案子，限你们今天之内自己去衙门里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你们几个也逃不脱朝廷的追捕，知道吗?”

他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一开口就教几人去自首。这几个人却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一个个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脚不沾地地往外跑，临走时还不忘把那两具尸体带出去。

一阵响动之后，房间内又回复了之前的那种令人安心的宁静，若不是破损的房门和地上的血迹，简直就像是谁也没有来过一样。

可是有一个人，有一个人却还没有走，他本来是要走了，却又慢慢地从门外走了回来，慢慢地站回到铁手的面前。

铁手说:

“怎么，你还不走？”

瘦小的老人“虞二拐子”从下往上阴恻恻地看着他，谄媚笑道:

“小人还有一件事，要来问二爷一声。”

铁手说:

“什么事?”

“虞二拐子”的笑容由浮于表象的谄媚变得阴冷，猛的沉下声音，说了一句话:

“二爷，为什么不出手呢?”

话音未落，他就猝然出手，手指间银光一闪，几把暗器已飞击而出!

而铁手却当真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因为什么原因而出不了手了!

他虽然不出手，李寻欢他们却都不是死人，几道银光一闪而过，只听见清脆“叮叮”几声，李寻欢的小刀已击落了那几把暗器，而阿飞快剑则已经穿过了“虞二拐子”的喉咙，飘出一道鲜红的血光!

“碰”的一声，是身体沉重砸向地面的声音，然后就再没有了声息。

阿飞和阿雪极有默契，一个去刺敌人时，一个则反身护持在铁手和李寻欢的身边，此时正紧握着剑，侧身而立。

阿飞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皱眉问:

“他为什么要来?”

李寻欢说:

“一个要找其他帮手助阵才敢来找我们的人，是不应该选择一个人单独留下来的。”

阿飞说:

“那么，他一定不仅仅是为了杀人而留下的。”

他看向铁手。

铁手的脸上，那种不容反驳的刚强和威严消失了，他忽然变成了一个又亲和、又文雅的人，只字不提其他的事，只笑着拱手道:

“多谢几位相救。”

李寻欢表情一松，也笑道:

“这是我辈应做之事，不足挂齿。。”

铁手说:

“哪里哪里。。。”

李寻欢说:

“正是正是。。。”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竟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寒暄和奉承，怪哉，这两位名震江湖的豪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套了?

阿飞马上就知道了他们的用意，他的眉头轻轻一挑，拍了拍还在呆呆站着看他们交谈的阿雪，把身体往下弓了一点，提着剑，放轻脚步，就往门外掠了出去。

阿雪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也下意识学着他的动作，跟着飞掠而出。

他们没有离开很久，等他们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手中那一把比一把简陋的“剑”上，却都往下淌着血!

——果然，那“虞二拐子”只是一个用来放松他们警惕的送死鬼，背后真正的威胁则是那几个同样没有走、藏在门外暗处等着暗下毒手的五毒童子。

若是平日里，他们万不敢招惹铁捕头，此时，却都是很敢对一个已经中了毒、出不了招的铁手出手的!

不错，铁手身上早已经中了毒!

这种毒难以察觉，不运功则缓，一动真气便加速发作。所以铁手在躺下时脸色还算正常，当他被闯进来的几人惊醒，下意识动用了真气时，毒性便一时发作起来。

尽管铁手掩饰得很好，可是除了过于惧怕他的查镖师外，剩余几人还是看出了他的异样，因为他但凡还有一丝一毫的余力，就绝不会说出让他们自己去自首这样的话来，这位刚正不阿的名捕，向来都是要亲自把他们送到监狱里去的!

此番正应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往往就是你的敌人。”

房间内，铁手坐在床边，他的上半身还是笔直地挺立着，可是他的面色，却已经像是金纸一般的惨白。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刚才他支撑着不在这几人面前显露弱态，为了降低五毒童子的警惕心不让他们逃脱，又和李寻欢做了一场戏 ，这两番下来，大大消耗了他本就极速下跌的体力。

阿飞问:

“下毒的是谁？”

这少年虽然还缺少些经历人世的经验，身上却有着一种野兽般的直觉，所以他不仅能敏锐地意识到李寻欢和铁手的“寒暄”是在放松外面几人的警惕，还能分析出刚才的这一波人和给铁手下毒的人，一定是不同的两帮人。而如果要寻到解药，他们最好找到那个真正的下毒者。

铁手也不由得赞许地看了这少年一眼，他皱紧一双浓眉，艰难喘息了几声，道:

“去梅花草堂，找梅二先生解毒，小心，青衣人。”

阿飞是很敏锐一人。

改了好几遍，有bug也不管了（喂（下次再也不写这种了，还是直来直往的好（真的吗

*号引用《多情剑客无情剑》原文。原文这一段很有意思。

经读者提醒，把文案和文名里的“马甲”要素去掉了，不好意思给大家带来理解上的不便（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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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