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切片你有酒吗（综武侠） 第10章 欠债

寂静而荒凉的山坡上，黑黢黢的树林间忽然亮起了一点火光。这一点突如其来的亮光就像是飘荡在空中的一朵金色的鬼火，在这山野中显得尤为诡秘。

再仔细看，原来那是一盏灯笼，黄色的灯笼。

被挑在细细竹竿上的灯笼缓缓地移动，幽幽向二人飘近。灯笼之下，缓缓出现两个被灯光照得金黄的人影。

这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过来，速度并不快。但这两人走路却很特别，后面的一人每一步踏下，却恰巧在前面一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间。*

同样是一个人紧紧跟着另一个，阿飞和阿雪是绝不会这么走的，他们的身高不同，步幅不同，强行跟随另一个人的步伐只是虚耗体力——无论他们兄弟两个有多么的亲近，到底是独立的两个人。

可是这两个人看起来却像是一个人，跟在后面的那个人完全就像是前面那个人慢了半拍的影子，他似乎把自己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自己所跟随的人身上，当前面的人停下步子，他也正好停下了脚步，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心理感应似的。光用“默契”这两个字似乎都没有办法描述尽其中的古怪。

这两个人都穿着金黄色的衣衫，前面的人是长衫，后面的人是短衫；前面的人什么武器都没有带，后面的人腰带上斜斜地插着一把出鞘了的剑；两个人都戴着宽大的笠帽，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晰。

可是石观音根本就不用看清他们的脸，她在看见那盏黄灯笼的时候就早已经确定来的人是谁了。

“上官金虹。”

虽然石观音对前面的男人豪不客气地直呼其名，阿雪却看见她无声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似乎是不再打算出招了。紧接着，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花香气也在几息之间悄然消失。

石观音脸上的笑意变得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夺目，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春水一般地望着上官金虹，她的声音，也是那么的温柔而多情：

“听说天下第一美人在这里，我总是要来见识见识的。”

她这样一个武功高绝、心高气傲的人物，竟然也会主动开口向别人解释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上官金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动摇，阴森而毫无感情，他平静地说:

“你见识过了?”

石观音笑着叹息道:

“唉，果然是名不虚传。”

上官金虹点了点头，说:

“把身上的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被人用这样的命令的语气说话，石观音竟然毫不生气，温柔地说:

“什么东西？你知道的，只要你说出来，什么东西我都愿意给你的。。”

上官金虹就像是瞎子、是聋子，他既看不见绝世的颜色，也听不见动人的声音。他的声音仿佛永远是那一个调子:

“你从林仙儿身上拿来的那件金丝甲。”

大约半个时辰前，兴云庄，冷香小筑。

阿飞看着摆在眼前金光闪闪、完好无损的金丝甲，眉头紧锁。只因他刚刚用剑试过，这一件金丝甲，毫无疑问才是那件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真品！

一个声音在一旁带着泣音说道:

“”阿飞，你，你现在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要脱衣服了吧。。。”

林仙儿的脸上又红又白，梨花带雨地落下泪来，哀声道:

”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意外得到了这样的宝物，要是不用些伎俩，是没有办法的。为了保全我自己的性命，我只能。。可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阿飞面色冷淡，问:

“什么意外?”

林仙儿含泪的目光遥遥地看着窗外，似乎陷入了某段可怕的回忆之中，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却还是鼓起勇气讲述道:

“那天我正坐马车往李园赶，半路上看见林子里六个人在围攻一黑一白两个人，我很害怕，想让马车绕路，谁知道那几个人边打就边向我这里冲了过来。。幸好他们好像都对这马车没有什么兴趣，很快就离开了，我也得以安全地到达李园。那时候我虽然后怕，却也放下心来，觉得事情过去了。”

口中说着“过去了”，她的眼睫却微微颤抖着，似乎心中有些激动起来，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压着声音说道:

“可是后来我下车的时候，却发现马车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进了一个包裹。包裹里，就是这件东西！”

面对她这样又激动又不安的样子，阿飞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应，只问:

“那天晚上，你以为我们是来抢金丝甲的?”

林仙儿低下头说:

“是的。。”

她又连忙焦急地补充道:

“不过后来我知道了你们是小李探花的朋友，你们绝不会是坏人的，所以我请你过来，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不然我。。”

她好像痛苦得连话也说不完了，捂着脸呜呜啜泣起来。

阿飞站在她身前，想起了自己手里的那件假的金丝甲，那恐怕也是这个女子为了保全自己而做出的准备吧。。。

他点点头，说:

“好，我不说出去。”

林仙儿感激地看着他。

阿飞又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件金丝甲?”

林仙儿的眼睛暗了一暗，又马上坚定起来，握着拳头说道:

“因为我不想嫁人！”

“只要我有了金丝甲，我就可以自己杀死梅花盗，我就不用嫁给杀死梅花盗的男人了！金丝甲为什么偏偏落在我的手里，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绝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她坚强地说着，可是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又露出一丝水光，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忍不住苦笑道:

“像你这样的人，可能会在心里嘲笑我吧。”

阿飞似乎有所触动，他正要对他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四面八方都响起了一个缥缈优美的声音:

——“嘲笑你?他心疼你都来不及呢。。。”

在一瞬间内，花香的暖，铁剑的冷，都一同爆发出来，在这个整洁温馨的房间内角力、对抗！

郊外，土坡。

石观音到底还是留下了那金丝甲，说到底，这东西对她来说本也没有什么大用，她拿走它，不过是顺手拿了个“战利品”作纪念罢了。

比起金丝甲，她更不愿意和掌握着江湖第一大帮的上官金虹抗争——她也许的确能杀了他，可是也讨不了什么好。

上官金虹身后的那个青年默不作声收下了金丝甲，然后他们两个人前后抬步一齐向阿雪走了过来。

阿雪那一下挨得狠了，一时无法动弹，支撑起上半身看着他们两个。他的头发也滚散了，乱糟糟糊在血污的脸上，只有一双的眼睛还是发着光亮，定定地盯着二人，看上去安安静静，眼底却闪着凶光。

上官金虹在他身前五步处停下了脚步，脸上里露出一种矛盾的深沉神色，似乎是不满、又似乎是满意。

他沉沉地说:

“你欠我一条命。”

听见这句话，阿雪一愣，身上的气势也随之一散。他好像从这一句话里直觉这两个人不是要来杀他，就又变回了那个看上去无害又乖顺的样子。

阿雪想了想，说:

“我有钱。”

上官金虹说:

“我不要钱。”

阿雪问:

“你要什么?”

上官金虹说:

“一命抵一命，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杀人?

阿雪认真想了想，此时他的脑子里蹦出了两句话，一句话是那个在李园门口遇见的灰发人说的“不要轻易做伤害他人性命的事”，一句话是阿飞说的“不能欠别人东西”。这两句话在他脑子里打着转。。

嗯，对他来说，当然是阿飞的话更要紧一些。

阿雪说:

“谁?”

他倒还有最后一分聪明和警惕，知道答应前先问问要杀的是谁。

上官金虹说:

“龙小云。”

阿雪在心里一个一个数了数那些不能“杀”的人的名字，阿飞、李寻欢、铁手。。。就连只见过一面的梅大先生也在其中，可是里面偏偏没有“龙小云”这三个字。

幸好，幸好他当然还记得梅大先生和他说过龙小云是李寻欢结义大哥的儿子。

“换一个。”

阿雪躺在地上理直气壮地说。

面对他看不清形式的发言，上官金虹却容忍了。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脾气很好的人，真的开口换了一个名字:

“龙啸云。”

阿雪当然也知道这是李寻欢结义大哥名字，还是摇头。

被拒绝了两回，上官金虹的面上竟然还是很平静，没有一丝波动。他缓缓说出下一个名字:

“那，林诗音呢?”

阿雪认不认识林诗音呢?

——他偏偏不认识！

因为梅大先生在讲述有关龙小云和李寻欢的事的时候，都是以“林夫人”称呼林诗音的！

这当然是男人讲述故事时的通病，他们好像很习惯于把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有了丈夫的女人的名字所隐去，只以身份的称呼来称谓她们。如果一个女人要像是林诗音那样拥有一个有名的前未婚夫和一个有名的丈夫，就更不要想着能在这些男人的故事中出现自己的姓名了。

这其中自然不只是因为男人对于女人的轻视，也有尊敬和外男“避嫌”的原因在——可是无论如何，这种“避嫌”如今马上就要闯出大祸来了！

如果在这里的是阿飞，他当然能借之前那两个名字想清楚这一个名字很可能也是兴云庄里的人，他也许就能够猜出来“林诗音”就是“林夫人”，可是在这里的偏偏是阿雪，他的那根脑筋又哪里能够想得到这一点呢?

于是阿雪睁着一双有些迷茫的眼睛，说:

“好。”

听了他的这句回答，上官金虹的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说:

“把他带上。”

上官金虹身后的那个青年，也就是荆无命，默不作声地上前来，扶起阿飞，把他的胳膊拽起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本来是个很亲密的动作，阿雪却只觉得自己靠上了一个冷冰冰的雕像之类的东西。他侧头向荆无命看去，这人的脸阴鸷而麻木，脸上有三道长长的刀疤，最长的一条，从他的眼角直划到他的嘴角。

阿雪看着他，荆无命却丝毫不侧过头来看阿雪一眼，他连眼神都不动一下，死灰色的瞳孔直直地目视着前方。

——目视着上官金虹。

是上官金虹啦

放心朋友们，我们是轻松文。

*部分引用自《多情剑客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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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欠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