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太阳从东方徐徐上升,习惯这个时间起床的田间劳作的农民开始一日的劳作。
张奕不算是赖床的人,可前两天背着病号四处奔波,好腿也变成了酸胀的老腿。
挣扎的想要坐起来,可惜腹部没力量,身体直接开摆——他没起来。
前些天腿疼导致半梦半醒的白闲昨晚难得睡得沉,更是没起床的想法,他王府呆得时间不算长,却莫名有种回家的安全感。
管家手里捏着篮子站在门口候着,篮子里装着用手帕包裹的优质种子。
荷花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对私事一概不过问,安静地端着便于秦王和国夫人劳作时的对襟窄袖和绑腿。
这秦王府,荷花算是院子里除了主子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她刚满二十的年纪就已经比常人沉稳,做事严谨,摸透了皇室里权贵的心意。
荷花看了眼心急如焚的管家,也拿起手帕去擦鬓角处的汗,“再等半个时辰,如果还未下床,我们就撤下。”
“啊?”管家一惊,差点把挂在胳膊上的篮子扣翻,荷花不懂他为何有这么大反应,疑惑的打量一眼,“怎么,是站不住?”
管家赶紧摆手,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声音有些委屈,看起来略油腻些。“可是时间不等人啊,等到了晌午,日头更烈,弯腰一会后背就被汗水浸湿,国夫人怕是受不住。”
“我倒是希望国夫人可以不去受这份累……”
管家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歪头思索一下,轻蔑的笑一声。“你真是在府邸待久了,不知道外面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亲王府可不比之前了。”
荷花被他滑稽的笑逗笑,丝毫不怕,更是底气十足道:“我知道你是皇帝的人,但我也不怕,我是真心跟着秦王的。”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就算秦王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声张,天子脚下和人敢放肆?”
“吱呀——”
门再次措不及防被打开了。
张奕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昨晚喝水喝多了,脸颊两处有些浮肿。
管家震惊得嘴巴张了老大,伶牙俐齿的小嘴巴瞬间发挥不了作用,杵在原地看着荷花十分自在地走进屋。
张奕显然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迷迷糊糊甚至有些头重脚轻,好心指着管家问,“你怎么不进去?”
管家被这双眼睛盯得发毛,做了亏心事自然心虚,受不了这般澄澈的注视,刻意的低下头,“我……我……”
张奕视线慢慢下移,不说话的时候这张脸着实很冷,朝他伸出手,“这篮子给我吧,我们两个已经梳洗好了不用你们伺候。”
秦王脾气可比这钱好太多,管家心眼多,这个时候赶紧溜,免得露出马脚,傻的才会留下来挨批斗。他立刻站好行礼,完美展现主仆间该有的礼数,谄媚一笑,“那奴才这就走,午饭我会通知后厨做些清淡消暑的。”
说话的间隙,荷花想跟着管家一起走,急得快步把物件放进去,宛如一阵风回到门口,精确算到管家走路的速度,谨慎地追了上去。
张奕站在门口,头顶处的绿叶飘落下来落在肩膀上,“真不知道他们俩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坐在胡床上的白闲撩开衣袍,看了眼还未痊愈的腿,表情略狰狞,“张哥,我光和你口嗨种地了,忘记我腿还是不能下田的。”
“……”
张奕愣了一秒,他也忘记这茬了。
张奕已经做好一会猛猛干的准备,热情高涨,不会改变主意。他惋惜的回过头,腿已经抬起来,“那我自己去吧,你留在府里,毕竟你也是当家主母了,后院的事都归你管。”
白闲嘴角一抽,“这院子里就我一个人,玩什么宅斗啊?”身为笑点极高的人,白闲破天荒的轻声浅笑起来,抬起手晃了晃,“算了,你去吧。我也没种过地,种地综艺也没上过,跟着你去也是添麻烦的。”
张奕:“好,在家里是最安全的。”
张奕是独行到后山的良田的,一个仆从也没带,好不容易能在原生态里劳作,不原意受拘束。
“古代的风景可真是好啊,比现在的科技大棚好了一万倍,不过也有一些导演把实景排出大棚的感觉。”
“导演”这个词说出来时,他恍惚了,太久没回现代世界,这种词有些陌生。什么K歌、游戏、相声这些娱乐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成了彻头彻尾的古代人。
张奕拿着钥匙边走边想,“有件事想起来了,我现在拍的那部古装剧找柳大哥唱OST的事还没定下来,希望他还能腾出档期。”
“不对,以后还能不能回去都不一定,我和白闲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对方的,两个直男没结果的。况且他女友粉那么多,说明他经常孔雀开屏。那就更说明他对男的没兴趣。”
秦王是万万不可能干粗活的,等张奕走到地前,种子都播得整整齐齐,土也翻得利索,引流的通道也挖得恰到好处,既不漫出来也不浅。
张奕站在田垄边低头看,哭笑不得,“不是,他们都帮我干了,我还能干什么啊?”
一贯不摆拍的他放弃这块旱田,转头走向那片水田。
第一次下水田,他小心翼翼伸出腿测量水深,灰泥瞬间包裹白皙的腿。
“光是站在水里已经开始耗费力气了。”张奕感叹一句,狼狈的抽回左腿,滚回岸边坚硬的土块上。还好头上的发簪已摘下,不然怼到脑袋上。
树根底下排了一列农具,一个造型精美的农具吸引他注意。
他细致的摸了一遍,眼里满是对老祖宗智慧的渴求,“曲辕犁啊,我只在纪录片看过,这回我也算是见过文物了。这样的发明造福农民,这要是再让水牛来拉,人就不那么费力了。”
张奕体力好,肌肉发挥了作用,在水坑里行走自如,与别人累死累活的感受不同,有一种享受的感觉在其中。
“秦王,我给您带来干净衣裳和鞋履,现在日头晒得很,您上来乘凉吧。”荷花站在水田的一边,扯着嗓子喊。
“我不是让你们别管我吗?你回去吧,我累了自然回去。”张奕干得认真,回答的间隙也得往前冲两步。
“是国夫人让我来叫您回去的。”
“现在?”张奕停下来。
荷花怕挨骂,声音低下来,“对,说是您自然懂,其他的没告诉我了。”
“白闲要干什么,难不成绿茶皇帝又来找他了?”张奕嘟囔一句,转过身道:“我知道了,我这就上来。”
因为方才累得大汗淋漓,他把上半身的衣服敞开,露出结实的肌肉来,皮肤太白在烈日下产生反光,吓得荷花是一眼也不敢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