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命打工的日常 第49章 辉茂大厦6

张晦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刺目的光，而后感受到了炽热，他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躺在火堆旁，这是黑暗中的唯一光源。

他动了动，手掌触碰到火堆边上的树枝发出一声脆响，靠在墙上歪头睡着的谢书铭被惊醒。

“你醒啦！”谢书铭大喜，挪了两步把他扶坐起来，“可算是醒了！”

张晦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在谢书铭期待的目光中，哑着嗓子说：“我再不醒，就要被烤成肉干了……水……”

谢书铭连忙把腰间的水壶递给他，嘴上不忘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怕你失温嘛。”

张晦一口气喝完半壶水，五脏六腑的灼热感被压下去些许：“那也用不着离那么近，火星子都崩我脸上了。我们现在在哪儿？”

“还能是哪儿，场内呗。”谢书铭唉声叹气，“狼是没了，但这破地方除了沙子就是石子儿，你还晕着呢，我又不能扔下你自己去找出路，只能找了个山洞把你拖进来干等了。”

张晦：“谢谢。我晕了多久？”

谢书铭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晚七点，得有七八个小时了吧，怎么叫都叫不醒。”

看张晦的精神气恢复了些许，谢书铭问：“你那个把狼变花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张晦闻言若有所思：“我需要先验证一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三枚硬币，其中两枚是一元硬币，还有一枚是徐鸣提供的游戏币。

游戏币原本有两枚，先前被狼群袭击时用掉了一枚，根据张晦晕过去之前看到的场景以及谢书铭的描述，张晦猜测，当时的场面就是他选择的定义结果。

游戏币的两面——兽首、花，遍野的野狼变成了漫天的花海。

张晦想了想，拿起一枚一元硬币握在手心，默念：逆。

硬币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发生变化，一朵新鲜至极的白菊出现在张晦的手里。

“这……这……”谢书铭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妖法？”

张晦没说话，又默念了一次“逆”。

这次，手心里的菊花毫无变化。

看来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他又用游戏币试了一次，这次，游戏币却在他手心毫无变化。

结合前面的遭遇，张晦猜除了不可逆的性质外，硬币的转变或许还与刻在上面的图案有关。

他以为自己当时面对狼群时想通了规则关窍，急中生智救了自己一命，现在想来，也是因为运气极好地选中了游戏币。

如果他的推测正确，是游戏币上的狼首和狼群对应，逆转时才会起作用。正如一元硬币的一面是表示其价值的“1元”，逆转时才会顺利变成另一面图案上的菊花。而游戏币仅在他手心时既无法变成狼也无法变成花，因为没有对应转换的物品。

张晦还想再验证，但他现在只剩一枚游戏币，这说不定是仅剩的保命物品，于是他问谢书铭：“你身上有没有硬币？”

谢书铭想了想，还真有：“我们这游戏里的通用货币是金币和银币，虚拟道具你能用吗？”

张晦：“试试看。”

谢书铭很慷慨地变出满满两袋金银币，上面也刻着花纹，一面是衔着橄榄枝的鸽子，一面是交叉的刀剑。

鸽子现在没有，刀剑倒是能让谢书铭提供，但张晦将硬币放在刀剑上念了“逆”之后，刀剑是刀剑，金银币是金银币，毫无变化。

折腾一番，张晦得出个基础结论，现实中“百分百定义硬币”的规则在场域内体现为百分百定义硬币上图案对应的物品，但有条件限制：一、硬币只能是现实物品；二、只能将与硬币图案对应的物品定义成其反面图案对应的物品。

鉴于谢书铭已经看了全过程，张晦也没保留，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他。

谢书铭听完之后看起来比张晦还失望：“啧，你这规则……有点儿鸡肋啊。”

且不说世上的物品有多少种，就算全部都能刻在硬币两面上，这危急时刻要怎么找到对应的硬币？有翻硬币那功夫还不如早点儿跑路。

“说不定也不全是无用。”张晦把一枚金币抛起又接在手心，“你猜打开后的图案是什么？”

谢书铭：“鸽子？你问这个干嘛？”

张晦：“那我选另一面。”

他说完摊开手掌，金币刀剑交叉的一面露了出来。

“咦？”谢书铭隐约猜到了，于是也拿起个金币扔了一次，“你说个面儿。”

张晦：“鸽子。”

谢书铭摊开手，果然是鸽子。

又试了几次，张晦的百分百概率又回来了。

谢书铭摸摸下巴：“我给你的金银币是场内的物品……也就是说，只有‘原生硬币’你才猜得中？”

张晦点点头：“看来是。”

现在张晦有了一部分对自己掌握的规则的认知，简单来说，如果把空间划分成不同的等级，现实高于域，域高于场，一枚硬币能在他手里发挥什么作用，取决于硬币的来源和等级差，硬币来自同等级的空间时，在此空间内，张晦等百分百定义硬币朝上图案，可以称之为“硬币规则”，当硬币和空间有等级差时，或许等级差越大，“硬币规则”能产生的变异就越大，比如现在在场内，他从现实带进来的硬币可以进行匪夷所思的转换。

张晦现在有些好奇现实硬币在域内是否能产生和场内一样的效果，如果要验证，首先他们得从这里出去。

“我劝你一句……”谢书铭忽然说道，“出去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的规则。”

“硬币规则”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谢书铭肯定也知道已经无法保密，张晦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再说这么一句，于是问：“什么意思？”

谢书铭瞧他一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懂吗？”

“从你暴露掌握规则那一刻起，就已经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你。规则是没有情感的，但人有，人不仅有情感，还什么都想要，普通人尚且渴望财富与权力，何况你掌握了任何人都无法忤逆的真理。所有的已知殉道者都会被评级，等级越高，能力越强，但同时意味着危险性越大。为了控制危险，就要施加禁锢，一旦你被评为高危，或许将永远失去自由。”

谢书铭苦口婆心：“你看，你现在只是被很多人知道你能猜中硬币，这或许能让你在与人打赌时出个小风头，顶天了用它去行骗，但它并不会产生什么超出控制令人惧怕的极端危害，但是如果被人知道你能转换物品，今天能把野狼变成花瓣，明天说不定就能把活人变死人，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对吧？”

“多谢提醒。”张晦听明白了，不过他越听心里的问题越多，“为什么我们这样的人会被称为殉道者？评级又是谁评的？哪里能看到殉道者名单？”

谢书铭：“……你问题真多。”

谢书铭嘴上抱怨，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殉道者的事情都和张晦说了。

“殉道者”这个名号是从古时候就传下来的，具体是谁起的无法溯源，这个名号是一类拥有超常能力的人的代称。古人认为身怀异能者是天命所归，他们应运而生，自当应运而死，即为殉道。

这个“道”，是天下人的道，是万众的信仰，殉道者掌握了天机，理当为万民而死，于是每逢世间大难，便是殉道者殉道的时候。

殉道者的名号传到现在，仍旧保存着原有的意义，但殉道者从古至今都是隐士一般的存在，除非主动暴露，没有人能知道他们的身份，所谓殉道者名单，也只是知道内情的人口口相传整理下来的已知殉道者信息，并没有完整数据。

但对殉道者的风险控制确实存在，毕竟每个殉道者都像一个威力巨大的法器，在敌人手里和在自己手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作用，更何况还有自爆的风险。因此殉道者一旦暴露身份，就会被监管，这个评级，也是由监管给出的。

絮絮叨叨聊了很久，洞口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谢书铭瞧了瞧天色：“虽然现在还没有监管找你，但既然你们领导知道了，离监管找你谈话也不远了。不过，我们得保证先从这里活着出去。”

要出去，首先就要消灭这个场内的邪。但棘手的是，与无法出场的厄不同，邪在自己的场内来去自如，他们甚至无法确认邪是否在场内。

这里算是谢书铭的半个地盘，张晦只能问他：“你把这里的地图信息说一下。”

谢书铭：“这是一个石漠副本，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绿洲是中心，周围是岩山，往外是岩砾滩，再延伸就是没有边际的沙漠了。”

张晦：“这里除了玩家没有其他人了吗？npc之类的？”

谢书铭：“有，离这片绿洲不远有一个补给驿站，里面的工作人员全部都是npc。你觉得邪有可能混在npc里？”

张晦：“地图这么大，我们去其他地方也是海里捞针，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驿站建在山坳里。

离水源太近会常有猛兽，这处山坳既没有离水源太远，又能利用周围环山的地势遮挡风沙，还能在夹山入口处设置障碍阻拦野兽，是个宝地。

两人绕过山口看到驿站时，张晦看到来来往往的人感觉恍如隔世，不禁说道：“还挺热闹的。”

谢书铭却伸手拦住了他：“先别过去。”

张晦停下脚步：“哪里不对？”

谢书铭：“这里的npc只有固定的三个人，驿站只提供简单的补给，玩家可以选择单人冒险模式，也可以邀请朋友组队，队伍上限是五人，不存在队伍间的对抗竞争，不会遇到其他队伍……”

张晦：“也就是说驿站里最多只会出现八个人。”

但眼前，透过低矮的石墙，仅驿站的小院里就或站或坐了十多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