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命打工的日常 第46章 辉茂大厦3

到了酒店，三人商量之后，由张晦打电话给江逢川说明情况。

听完张晦的叙述后，江逢川沉吟片刻，说道：“你现在回来。”

手机开了外放，听见这句话，周研和徐鸣很没义气地夺门而出，唯恐也被叫回去。

张晦看看已经没有人影的门口，又看看通话中的屏幕，无奈道：“好的。”

再次回到辉茂大厦，江逢川和这次任务的两位主要负责人梅意满、鲁文宇已经站在楼栋门口。

一见了张晦，江逢川话不多说，直接拿了一枚硬币让在场的人猜了五局。

张晦和江逢川全对，梅意满和鲁文宇则有错有对。

张晦一直没搞明白自己能猜对的原理，现在江逢川也能全猜对，他忍不住问：“江教授，你是怎么猜对的？”

江逢川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似是而非，我和你的方法完全不同，只是殊途同归。你定义了结果，我测算出了你定义的结果，如此而已。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再和你详细说一说你这个技能，现在就不要多问了。我们再进楼试一次。”

到了辉茂大厦内部，张晦果然就猜不准了。

鲁文宇拿出个小罗盘，再三确认后说：“这楼里的磁场没问题啊，这个我们早就测过了，还是用精密仪器测的，现在也看指针也正常。”

江逢川：“磁场正常并不代表这个地方正常。世间万物都有它的运行规则，在佛教宇宙观里，一千个小世界叫做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是为大千世界，又称为三千大千世界，它包含的不止是三千界，而是千千个世界。假如这些世界相互独立又有各自的规则，抑或是世界间有相似的规则，就像是一个个独立的‘场’，或者与我们世界有交互的‘域’。但我们处于各自的世界中，无法知晓身处之地外的规则，或许，此处就有和我们现世相同的规则，但其实我们已经在现世之外。”

菜鸟研究员张晦和两位高职称工程师都听得似懂非懂，江逢川瞧了一眼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在对牛弹琴，当下不再多讲这种本源问题，直接说：“你们只需要知道现在张晦这个……‘抛硬币’的技能判断出了这栋楼处于非正常状态，基本可以判断这里是‘域’，这就说明常驻这栋楼的人员中至少有三只邪，同时也至少存在三个处于绝对控制状态的域内‘场’。”

听到这里，大家都面色凝重。

张晦虽然没接触过邪，但在培训中学习过与它相关的知识。

所谓域，总体来说是由于邪的存在而形成的一个可以影响并控制正常人行为及思维的现实交互区域，如果想消除，本质还是要除掉其中的邪。

邪由厄升级而来，只是厄无法出场，在场内消灭厄，当即厄灭场消。

如果要消灭邪，有两种途径。

一种是在场外找出邪并消灭它。这种方法的难点是混入正常人中的邪很难分辨，他们外形及行为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只能用一些非常规手段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但具体哪些手段能奏效，没人能确定。在场外也有对工程师们有利的地方，场外的环境不是邪能控制的，有场地优势。

第二种就是在场内消灭邪。厄在场内已经是绝对优势，能自由出入场的邪更是能轻易在场内决定中级以下工程师的生死，都不用它动手，中级以下工程师一旦入场，没有控场工程师协助的情况下会被耗死在场内。所以这种方法至少需要一个中级工程师入场、一个中级工程师守场，防止所有人被困死在里面还无法传出邪的消息。

无论哪种方法，困难都不小，更不用说现在有不止一只邪。

梅意满面色发白，他作为长浦市的总负责人，自然知道这是多严重的情况，当即说道：“文宇，你现在立刻去做人员安排，九点前通知所有人员做好准备。”

鲁文宇应“是”，匆匆离开。

梅意满又对江逢川说：“江教授，等人员安排出来之后我们再给你过目，明天我无法离开，还请你在楼里坐镇，如果有意外……”

虽然他不想让任何一个同事出事，但事情到了这种程度，他叹了口气：“如果有意外，以民众安全为先，如果事态无法控制，请通知我封域。”

江逢川：“好。”

梅意满也匆匆走了。

长浦市这两个负责人的紧张状态让张晦梦回入场时光，虽然现在似乎还风平浪静，但实际情况比入场更加凶险。

岚州市几年前导致工程师加研究员共九位死亡的域至今都还有三只邪没有被消除也找不到踪迹。

当时域内的邪会逃走，除了人员不够，邪太狡猾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域中人员没有高级工程师。

在解决了两只邪之后，其余的邪见势不对果断逃窜，茫茫人海，对方还不是需要衣食住行的真正的人，无从找起，只能等它主动现身。

但它如果被重新察觉到，必然是又有受害者。这是一个死亡循环，同时，死亡也是唯一的破局方法。

“控场”是工程师升到中级的决定性技能，同样，拥有“封域”技能的工程师才有资格升至高级。

张晦感受过周志奇的控场技能，但对封域的了解还只处于培训知识中。

按照老师的说法，所谓“封域”，是以技能将与现实交互的域切断与现实的联系，或者说，将整个域变成一个巨大的“外场”。

具体实施过程，当时听的学员们可能都不太理解，毕竟他们所有人连见过控场技能的都几乎没有。

以张晦的理解，封域过程放在文学作品里高低得是个禁术。

整个过程类似布一个阵法，施术者就是封域的高级工程师，入场的工程师或研究员以自身的气机与这个阵法产生关联，加持阵法的同时，也成为阵法的一部分。

封域后，域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但因为外场的环境不受邪厄控制，里面的正常人是可以离开的，不过有一个前提——他们没有受邪控制。

同样，封域是不可逆操作，封域后只有在邪被全部清除的情况下才能自动打开，否则，这个空间会在所有除邪厄之外的与阵法相关的人员都失去生机后变成一个“死域”，直至封域的高级工程师死亡，封印力量消失，邪厄被再次释放出来。

且封域技能会对施展者产生巨大的消耗，封域一次，需要很长的恢复期，并不能随意封域。

总之，封域，怎么听都像是个献祭禁术，不成就死的那种。

辉茂大厦人员众多，梅意满作为可以封域的高级工程师，他是无法在没有确认域是否存在，或者说邪是否在这栋楼里存在时进行封域的。

张晦的“抛硬币”技能，让他们近乎明确地确认域存在，但还需要验证，只要确认这栋楼里存在一个邪，就可以定性辉茂大厦就是域，这时，就有封域的必要性。

封域需要时间做布置，邪也需要时间找，他们的时间不多，所以梅意满和鲁文宇才会那么匆忙。

但江逢川看起来并不忧虑，他捏着硬币若有所思。

张晦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没听到下一步指示，眼看时间离天亮不远了，他问：“江教授，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江逢川抬起头直直看着他。

江逢川眸色偏浅，一动不动盯着人看的时候很有威慑力，张晦被他盯得不自在，又问：“您有其他安排吗？”

江逢川收回目光：“我只是在想，怎么给你升级。虽然你现在很无知，但也很幸运，是极少数掌握了一种规则的幸运儿”

他将硬币捏在拇指与食指间举起来：“你看，这就是你的规则。”

他举着那枚硬币绕了一圈：“但你的规则不符合这里的规则，这样的悖论证明这个地方是域，它运行的不是现实的规则。”

“规则是绝对的，但规律是相对的。”

“在现实空间，你定义硬币朝上的图案是什么，大家就会看到什么，这是绝对的规则。我能猜中你定义的结果，这是相对的规律。”

江逢川说到这里停顿一下，问：“能理解吗？”

张晦不知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试探性地说：“能？”

“……就当你能吧。”江逢川继续说。

“我们的世界包含域，但域和域内场的大小并不能囊括我们的世界，这就代表，我们的规则，高于域内的规则，也代表，域内的规则相对你所掌握的规则是另一种形式的规律。”

“你可以想办法改变域内规则，或者说，你可以用你的规则将域内规则变成规律。”

张晦本来似懂非懂，现在则是越听越糊涂：“可是，我只能在这栋楼之外猜中硬币图案，如果这是一个不可改变且高于域内的规则，那为什么我在楼内猜不对呢？这不是出现悖论了吗？”

江逢川：“你还是没听懂。”

这点张晦立马认下了：“是没懂。”

他觉得应该基本没人能跟上江逢川的脑回路，要不人家怎么能年纪轻轻就拿到了研究员体系最高职称呢。

江逢川此刻看张晦的眼神，让张晦想到之前在公交上，教小孩算术题教了一路愣是没教会十七加二十八等于几的家长的无语眼神。

张晦寻思自己也没那么傻吧，斟酌着语气说：“要不您再提示提示？”

江逢川：“你现在在哪儿？”

张晦：“辉茂大厦里？域内？”

江逢川：“是啊，你在人家家里不得遵守人家的规矩？你在这里定义硬币图案并不是使用你所掌握的规则，听懂了吗？”

张晦又懵了。

他支支吾吾：“可是，我在楼外边定义硬币图案也不会对楼内有影响啊？它只是一枚硬币而已，能产生什么影响？”

江逢川：“这就是你要思考的问题，怎么让你在现实定义的硬币图案影响域内结果。如果你想明白了，或许不仅对这次任务有帮助，有可能会让你领悟中级控场技能。”

张晦闻言露出惊讶的神色。

江逢川又说：“但这是你的规则，我只能提示到这里，无法代替你领悟，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你要自己想，自己试。祝你好运，回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张晦和江逢川道别后原路返回酒店，但不知是他心有所虑还是困过头了，坐在床上毫无睡意，摆弄了一晚上硬币，直到阳光照进没拉的窗帘，他才浑浑噩噩地起身去冲了个澡，然后头脑清醒了不少。

没多会儿，周研和徐鸣来敲他的门：“走，吃早饭去。”

在便利店吃着包子，周研戳戳徐鸣，示意他看张晦：“他干啥呢？跟丢了魂似的，俩硬币有什么可看的。”

张晦一手拿着包子，另一只手掌心里躺着一个一元硬币和一枚徐鸣给的游戏币，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半天没动。

徐鸣敲敲他面前的桌子：“包子再不吃凉了。”

张晦回过神：“哦，好。”

三两口吃完一个包子，喝了口腻的过头的豆浆，张晦问他们：“你们说，为什么我在辉茂大厦里猜不中结果呢？”

周研：“你魂不守舍的就是在想这个？猜不中是正常的，你在外边能全中才是出bug了好不好，整得跟世界规则是你定的似的。”

张晦低声自语：“规则……是我定的，所以我的结果就是唯一正确答案，但域内的规则不是我定的，那是谁定的……是邪，不是我定的，所以我的结果不是唯一正确……”

张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重要线索，但又无法确切地描述出来。

周研：“你嘀咕啥呢？”

张晦摆摆手：“你们先去会议室吧，我想点事情，等会儿再去。”

周研和徐鸣不解地走了，不一会儿又来了个熟人，谢书铭一进便利店门就看见了靠近门口坐着的张晦：“好巧，你也来吃早饭？”

张晦看见是他，笑着应了一声：“嗯。”

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么冷淡？

谢书铭挑挑眉，没再和他搭话，径自去买了早餐，买完坐在张晦身边，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硬币，又收回目光安安静静吃饭。

直到谢书铭吃完站起来带动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张晦才再次回过神，仿佛才看见谢书铭一样，说道：“你去公司？”

谢书铭推椅子的动作顿了顿：“对。”

张晦：“我也去那边，跟你一起吧。”

谢书铭：“行。”

早高峰电梯里人很多，张晦到了四楼和谢书铭道别离开，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基本到齐了，张晦看了看时间，幸好没迟到。

会议还是由梅意满主持，他说出了基本确定辉茂大厦已经成域的情况，并发布了详细的人员安排。

“现在需要各位打起精神各就各位，一旦发现邪的踪迹，我将封域，届时火警警报会响起，促使楼里的员工离开，相关部门会协助我们发出封楼通告，明后天是周末，我们有三天的时间解决这里的域，非生即死，各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