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是女孩 第5章 意外得病

芙涅娜气极了，指着梅洛伊大骂：“你明明就是偷，还厚着脸皮说是抢！你就是看到亚利娜今天没带弓箭，才敢用箭指着我们！如果亚利娜带了弓箭，她一箭就能射中你的心脏，看你还怎么横！”

梅洛伊恼羞成怒，扣弦的手拉出满弓。

“等我在你们的额头上射出两个窟窿，看谁还说我不是抢？噢，差点忘了，我只需要射中亚利娜一个就行了，反正她流血后，你就会晕死过去的。”

她说着，手指一张，羽箭离弦。

亚利娜反应极快，一手压住芙涅娜的头，带她往下一蹲，双双避开利箭。

头顶是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不等第二箭，亚利娜立即捡起脚边一块尖锐的石头，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还了对方一击。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避箭后的还击没有任何停滞。

梅洛伊还没有反应过来，膝盖就被石头不偏不倚地击中。

剧痛和冲击力下，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膝盖已被击碎。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亚利娜，却见后者几个大步来到她身前，神情冷淡地看着她，仿佛她只是一株平平无奇的野草。

“你想怎样？”她忽然有些发怵，手撑着身子向后挪动。

亚利娜没有说话，只伸出手一把夺过了她的长弓。

优秀的战士除了死亡，是不会被人夺去武器的。

梅洛伊红着眼睛大叫：“这是我母亲的弓，还给我！”

亚利娜没有打算抢她的弓箭，她只是蹲了下来，用腿固定着弓身，一手持弓弰，一手勾弦耳，用力提弦。

弓臂很硬，弓弦又紧，亚利娜紧闭双唇，倾注力量，手背和额角青筋微凸，眉头重重压在眼睛上骤然变得凌厉，而原本柔和的脸颊和下颚也都显现出刚劲的力度。

随后，弓弦一紧一松，无声无息就被她卸了下来。

分离开来的弓和弦如同无用之物，被扔到了梅洛伊身上。

“还你了。”

梅洛伊怔怔地看着亚利娜，一时忘记膝盖的疼痛，也没有伸手接住长弓。

她从来没有成功给这把弓上弦或卸弦，一直以来，只有她的母亲能做到。

没想到，眼前这个没有资格参加战斗的女孩，居然不花多少工夫，就卸了她的弓弦。

她一个女战士，居然输给了比她小两岁且地位低微、受人轻视的亚利娜！

巨大的屈辱感猛然袭来，她一口气下不来，眼泪竟不争气地奔涌而出。

亚利娜看也没看她一眼，捡起地上徒劳挣扎的鸫鸟，又向芙涅娜伸出手，唤了她一声。

“芙涅娜。”

此刻她的眼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语气中满是自信，整个人焕发出让人难忘的英武意气。

芙涅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她这么帅，毫不犹豫握住她的手，跟着她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长久以来的闷气终于得到释放，芙涅娜的心情无比舒畅，清脆的笑声如鸟啭莺啼，回荡在林间。

直到跑出森林，她的笑声都没有停下来。

“亚利娜，你太厉害了！一想到梅洛伊的哭丧脸，我今晚睡着都会笑醒！”

亚利娜倒不像她那么兴奋，打败敌人固然值得高兴，但胜负欲对她而言并非那么重要。

相比之下，没有受伤，抢回猎物，这才是关键。

看到芙涅娜一展笑颜，她也非常开心，打心底里满足。

她们手牵着手，一路上说说笑笑，一个拐角，就碰见了丽勒。

也许因为丽勒平日过于严肃，芙涅娜不由得止住了笑，还显出一点心虚。

她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丽勒的眼睛。

“你们在做什么？”她的视线落到她们牵在一起的手上。

亚利娜不像芙涅娜那样胆怯，她自认为击倒梅洛伊，抢回猎物，并无过错，便将刚才在森林里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丽勒听了，冷峻的脸上依旧冷峻，但她深忧的眼神似乎在说明这事并不像她们想的那么简单。

“芙涅娜，跟我回去。”她用眼神迫使芙涅娜松开亚利娜的手，“亚利娜，现在回家，把这个事情告诉你的母亲。”

她那不容分说的语气，让亚利娜乖乖跑回家，对德里娜如实告知。

听到她们发生了这样的冲突，德里娜的反应比丽勒的更糟糕。

她的眼中俱是愠意，一度让亚利娜以为自己逃不过一顿毒打。

可德里娜努力压住了愤怒，等怒气平息下来，又像没事了一样，只吩咐亚利娜做家务。

虽然没有打骂，但亚利娜知道自己又惹母亲生气了。

跟受过训练的战士对抗，母亲肯定会很担心。

怀着愧疚和悔意，她不敢多说，只默默劳动，接下来的时间都过得挺平静的。

傍晚时分，她们祭供了女神希娅，杀掉了那只得来不易的鸫鸟。

祭祀做到一半时，乌云突然聚拢，海风呼啸，下起了豌豆大的雨点。

雨水越来越密集，滴答滴答落在祭品上，又打湿了德里娜和亚利娜的头发和衣服。

她们淋着雨，完成了仪式，才将剩余的祭品搬入屋内。

换上干衣服，烤熟了肉后，亚利娜吃了一顿少有的丰盛晚餐。

德里娜没有忘记孩子的生日，用妲尔玛送来的食材做了蜂蜜饼和烩肉肠，又用橄榄油拌了鹰嘴豆泥，还准备了一小碟无花果和榛子做甜点。

不仅如此，她还将一年前酿好的血棘莓酒拿出来，让亚利娜喝了两大碗。

果酒入口时，亚利娜觉得酒味有点奇怪，夹着一点点涩味，似乎没有以往的好喝。

但她没有在意，估计是酿造的时候，果皮没处理干净，掺了点苦味而已。

有酒有肉有甜点，惹母亲生气了没有挨打，这个生日不能过得更好了，她没有什么不满意。

也许过分的快乐就像满月一样迅速亏损，当天晚上，亚利娜在睡梦中突然被自己咳醒。

那时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屋外的风雨有多猛烈，床上的亚利娜就咳得有多难受。

她本来还暗自庆幸自己的咳嗽声被雷雨声盖过，不会引起德里娜的注意，可德里娜偏偏醒了过来，点上油灯观察她的病情。

对她的突然发病，德里娜并没有显得很焦虑。

她立刻弄来了茴香和蜂蜜让亚利娜服用，然后又给她喂了水，添加被子，忙活了大半夜，终于让亚利娜的咳嗽有所减轻。

亚利娜看着母亲为自己折腾，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可德里娜没有露出一丁点责备或不耐烦的神色，也不显疲惫，似乎照顾孩子是她永不倦怠的天职。

等最剧烈的一波咳嗽过了后，亚利娜在清晨风雨渐止之时才睡着了。

到了正午时分，她被饿醒了。然而，她一醒，咳嗽又跟着苏醒，一个面包一碗水，都让她费了不少劲才咽进肚子里。

不停的咳嗽，自胸腔波及颅内的震颤，使她清醒时也晕晕乎乎，四肢乏力。

德里娜命她躺在床上，什么家务都不用做，这让她感觉更糟糕了。

还好，后来芙涅娜来探病了，她的时间才不至于过得那么痛苦。

“你终于醒了？我早上来找过你，可你的母亲说你病了。”芙涅娜来到她床边打量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

亚利娜捂着心口，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说：“也许是……昨晚淋了雨……”

“你也太不小心了！不过说起来，你也好久没病了，怎么淋个雨就咳成这样？”

亚利娜摇摇头，无法回答。

她也觉得奇怪，在这个海岛上，淋雨是家常便饭，之前她也不是没有淋过雨，也不见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偏偏昨晚才淋了一小会儿，就突然病倒了。

“也许……昨晚吃多了……”

芙涅娜噗嗤地笑出声。

“吃多了还能生病？这是有多矫情？唉，亏我母亲昨天还夸你打赢了梅洛伊，说你应当接受武艺训练，谁知你这就病了。”

亚利娜听了，不禁感到遗憾和失落。

可就算她昨晚不生病，就算妲尔玛允许她加入训练，德里娜都不会同意的。

既然答应过母亲，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她就不应该再作无谓的幻想了。

她想着想着，一道强烈的痛痒感突然涌上喉咙，咳得她上气不接下气，把肺里仅存的一点空气都挤压出来了。

她头晕目眩，两颊因血液上冲而发烫。

还以为自己要吐出点什么，她一个俯身就趴到了床沿外。

芙涅娜见状连忙扶住她，生怕她滚下床。

幸好没有持续多久，这波咳嗽又止住了。

亚利娜躺回床上，虚弱无力，唇色苍白，却在脸上留下两片艳丽的红晕。

芙涅娜看着她，惊讶地赞叹：“亚利娜，你怎么病得那么好看，脸红得就像火烧的晚霞。”

而那个好看的人，只瘫痪在那里没有一点力气，完全无力回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