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利克斯一直怔怔地看着塔兰蒂尔,直到一个越来越大的嗓门聒噪得让他受不了,他才转过头来,看到底是谁在叫嚷。
原来是那个一拳打死了黑熊的多格。
“小姑娘,你到底打不打?”他又嚷了。
亚利克斯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这人口中的小姑娘指的是自己。
远远站在一边的阿莫忍无可忍:“大块头,别太嚣张,输惨了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多格只管大笑,他是所有求婚者中体格最高大,肌肉最健硕的,就像一堵不可攻陷的城墙,不少人都因为分组避开了他而暗暗庆幸。
在他面前,亚利克斯确实有几分像小姑娘。
但亚利克斯与两年前离开贝安时相比,毕竟有了不少变化。
他脸上的线条变得硬朗,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掩盖了双颊固有的红晕。
他的身量和体格已经长成,虽然不及面前的对手高大,但他也相当高挑,外袍一脱,便露出精壮的手臂。
他扎起已经剪短了不少的长发,沉着气,集中精神,迎向多格的挑战。
多格像一头直立的黑熊,频频出拳,进攻猛烈,而亚利克斯就像一只敏捷的豹子,在他的攻击下跳跃闪避,动作优美如同舞蹈。
本该血腥暴力的拳击比赛,在后者的身姿下,竟变得赏心悦目。
主动的进攻变成了被动的出击,不断避让的人却成了拳击节奏的掌控者。
多格发现自己受制于对方,迫切地想取回节奏的控制权,进攻得更加急躁。
可他一急,拳法就有些乱了。
亚利克斯看准机会,在步法移动时闪电般地袭出一拳。
别看他体型偏瘦,拳头也不及对手的大,这一拳却让多格惨叫不已。
叫声还没停下,亚利克斯又迅速朝他的下巴补上一拳。
两排牙齿就这么上下一合,咬中了舌头。
这会儿多格痛得连叫都叫不出了,只有满口鲜血。
亚利克斯没有给机会他喘息,一记扫腿将他绊倒在地。
多格不肯服输,忍痛爬了起来,朝地上吐了口血,再次发出攻击。
可他的挣扎是徒劳的,没过多久,他又被打倒在地。
四周旁观的竞争者发出阵阵讥笑声。
多格恼羞成怒,索性连脸皮都不要了,像打蛮架的小孩一样一手扯住了亚利克斯的长发。
这回轮到亚利克斯冒火了。
“放手。”
多格没有放手,阿莫看到这般情形便知不妙,立即抬手捂眼,挡住了一半视线。
果然,亚利克斯以他最凶狠的劲头将多格打成了昏迷,血流一地。
长廊上的女子纷纷发出惊叫声,这些声音很快让亚利克斯从暴躁状态中清醒回来。
他停下攻击,生怯地望向塔兰蒂尔所在的方向。
然而,塔兰蒂尔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的心情瞬间又跌落到了谷底。
这样的赛果让很多人始料不及,那些接下来被分到跟亚利克斯对战的人都不禁心惊肉跳。
可是,后续的赛况发展得出人意料。
一个实力明显不如多格的对手,在迎战亚利克斯时,居然赢了。
那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亚利克斯倒在自己面前,又不敢置信地得知自己进入了最后的角逐环节。
然后,他就输给了阿莫。
类似的事情在摔跤比试中又出现了。
亚利克斯击败了强大的对手,却在与武艺平平的对手比试时落败,而打败他的人又被阿莫打败了。
几番比试下来,阿莫悄悄问亚利克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
“那要怎么做才不明显?”亚利克斯问。
阿莫手扶下巴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亚利克斯不在乎他们的做法是否过于明显,他满心希冀的是再次看见塔兰蒂尔。
阿莫并非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他留意到了亚利克斯的异样。
“拳击比试开始前,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那个女孩?”
见亚利克斯不说话,他又说:“你是喜欢她还是怎么的?”
亚利克斯依旧不回答,他又不敢乱猜,只好说:“不管怎样,你一个男的一直盯着一个女的,这不合礼数。”
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在比武场上也是这么一直盯着公主黛弥丝。
他盯着公主的区别,与亚利克斯盯着那女孩的区别,仅仅在于公主的面前多了一道帘子。
亚利克斯顾不上阿莫说的礼数,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塔兰蒂尔。
自从看了他的拳击比试,她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她的出现和离开让亚利克斯的心情大起大落。
他在比武时可以决定输赢,可在塔兰蒂尔的事情上,他只能是输的那一方。
比武持续了几天,亚利克斯终于不可避免要迎战埃喀尔。
在那场重装击剑比试开始前,阿莫对他说:“小心点,别让他杀了你。”
亚利克斯点了点头,穿好盔甲,提着剑盾,走上比武场。
埃喀尔同样全副武装站在场上,严密的盔甲丝毫挡不住从他身上散发的杀气。
看到亚利克斯的盔甲和剑盾上都雕刻着飞隼的纹饰,埃喀尔冷笑一声,拔剑就朝他走来。
亚利克斯本该专注于对方的剑盾,然而一个影子蓦地闯入他眼角处的视线,他便鬼使神差地望了过去。
塔兰蒂尔又出现了。
他的心里顿时有波澜翻腾,却在此时听到阿莫大喊:“专心!傻子!”
亚利克斯把心一收,当即看到一道银光袭向自己的要害。
他赶紧侧身举盾挡开攻击,发力将圆盾向前一推,撞开了埃喀尔。
两个人重新拉开了距离,亚利克斯迅速调整过来,进入战斗状态。
很快,拉远的距离又收紧了。
锋利的铁剑在坚厚的盾牌上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刮擦声,吃人的剑光在盔甲边缘挥舞得密不透风。
埃喀尔的进攻越发狠辣,他剑锋一转,剑刃攻向亚利克斯的下盘。
亚利克斯收回弓步,抬起前腿避过锋芒。
他重心向后,整个人单腿支地,优雅地旋转了一圈,顺势挥剑,劈下猛如山倒的一击。
埃喀尔此时困于步法,又来不及提盾,只能举剑相迎。
在一声可怕的金属撞击声下,他被击倒在地。
但亚利克斯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后退几步,等他站起来。
埃喀尔没有让自己躺在地上,他用盾牌一撑,便重新回到进攻状态,马上冲向亚利克斯。
亚利克斯同样向他跑来,快要接近对方时却突然换步从右侧跃起,刺向埃喀尔握剑的肩膀。
埃喀尔见他身影变换,左手立即反手将盾牌越过头顶护在右侧,挡开对方的剑后,他一个转身,继续出剑。
亚利克斯用盾牌一顶,就撞开了他的攻势,埃喀尔空门大开,胸膛随即被那刻着飞隼的利剑击中。
不过,亚利克斯调整了剑的方向,只用剑柄击中他的胸甲。
尽管没有受伤,但埃喀尔已觉得胸口气血翻腾,那怒火更是烧得他狂躁。
他向亚利克斯发出最猛烈的攻势,两个人贴身近战,一时间身影难分。
然而,一招迅猛的出剑,使两人同时静止了下来。
只见亚利克斯弯着腰,盾牌挡着身侧,让埃喀尔的剑从他的身前穿插到身后,剑尖从盾牌后面露了出来。
乍一看,就像埃喀尔的剑从他的身上直穿而过。
“亚利……”
“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那是塔兰蒂尔的叫唤声以及埃喀尔的吃痛声。
埃喀尔没有刺中亚利克斯,而是被亚利克斯用盾和盔甲压住了手臂,继而一扭,脱了臼。
他叫得虽响,但亚利克斯分明听到了塔兰蒂尔唤他的声音。
他立即放开埃喀尔,望向塔兰蒂尔。
当他看到她脸色苍白,看他的眼里俱是担忧时,一阵狂喜涌上他的心头,撞得他晕头转向。
她在担心他。
他们的对视足以让他的世界静止,但现实中的世界并不如他所愿。
“亚利克斯!”
这回喊他的人是阿莫。
亚利克斯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盾牌重重撞飞了,手里的武器也跟着飞了出去。
当他在地上翻过身来,埃喀尔已经换成左手持剑,一剑刺向他。
他立即翻滚,想避过剑锋,但他腰间没有盔甲覆盖的部位已经中剑,鲜血染红了埃喀尔的剑身,也刺激了他报仇的快意。
埃喀尔用的虽然是左手,狠劲却丝毫不减,只见他剑光如雨,紧追在地上翻滚的亚利克斯,根本不给机会他爬起来,誓要将他刺成血人。
长廊上的女子连连惊呼,纷纷用手捂着眼睛不敢再看。
塔兰蒂尔的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却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阿莫看见情况不妙,来不及戴头盔,拔剑就冲上去想制止埃喀尔。
但这时,坐在主位上的珀雷斯高声唤道:“贝安国王,你已胜出,请停下比试。”
埃喀尔正想刺向亚利克斯的喉咙,突然听到佩提维国王的裁判,内心经历了一番挣扎,最终还是收起武器,放过了他。
亚利克斯慢慢站起来,看到向他跑来的阿莫,愧疚地说:“对不起。”
阿莫快被他气死了:“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跟你自己说吧,你差点害死你自己了!”
亚利克斯显然不觉得需要跟自己说对不起,他惦记着塔兰蒂尔,抬头又望向长廊那一侧。
可她又不见了。
“你还看,你还有心情看!我真服了你,快去疗伤吧!”
阿莫又是拉又是推,硬将他从比武场上赶了出去。
作者:亚利克斯是个情绪稳定的孩子。
多格:呸!他不是!
阿莫:他稳不稳定暂且不说,但你是真的欠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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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