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轻舟又不自在了,红着脸道:“江总……”
“小于。”江峦缓缓开口,“昨天关于陈渠清的事,你怎么看?”
桌前人微垂眼眸:“您这么做有您的用意,果断完成断舍离,未尝不是好事,失落与伤心可以随时间慢慢修复,而若一直陷在内耗中,则很难见到天光。”
他昨天安慰陈渠清时,对方已经告诉了他来龙去脉,陈渠清确实和吴家有婚约,但不是他自愿的,他离家出走是为了逃婚,对方也跟他说了逃婚当天,保安大哥曾经帮助了他。
他口中的保安大哥自然就是江总,于轻舟之前以为江总是因为吴家而照顾陈渠清,现在已经明了,江总非但不是因为吴家,相反,他还是想帮着解除这个婚事的。
要帮他解除婚事,也要帮他从那样的家庭中脱离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言而喻,于轻舟捏了一下手,将眼底的情绪收起。
江峦听着他的话,深邃眼眸动了下,片刻后,轻轻点头:“好,你去吧。”
又是一个大清早。
陈渠清踏着朝阳走进办公室,还没走到工位,听门口有人叫嚷,什么“是你走路不长眼”,“我又不是故意的”,声音尖锐刺耳,他走过去看,果然是那个小林。
小林面前有个低垂眉眼的青年,听着训斥之声也不回应,只看地面。
地上几张文件,被咖啡浸湿,染成了棕色。
听旁边人说,是小林端着咖啡与那人相撞,文件掉落咖啡泼洒。
那文件带着好几个印章和签章,看样子是不能用了。
天知道盖满这些章,签好这些字有多难,来人显然十分痛心,但修养良好,始终没吭声。
周边有人都看不下去了:“小林你少说两句吧,是你先撞到人家的,还把人资料弄毁了,你不道歉还骂人。”
“轮到你说我吗?”小林眉头一蹙朝这人指了指,“什么道歉,要道歉也应该他先道歉,我们俩一起撞的。”
“你这话……”
“怎么,不服气吗,不信的话我让我叔调监控!”
他打了个电话,很快总监过来,小林连忙招手:“叔叔……”
人群让开路,总监林强大步走过来,扫量几眼,厉声道:“一大早把办公室搞得乌烟瘴气,都回工位去。”又对小林道,“你大吼大叫干什么?”
再转头看向那个垂眸的青年:“你哪个部门的?”
来人道:“南山项目园新来的,李开宇。”
项目园的办公处就在总部园区,虽然是项目部,但与总部各部门少不了工作来往。
“不是我说你。”林强打量着他道,“你不长眼吗,往人身上撞干嘛,把地上弄干净才能走啊,不然我找你那边负责人去。”
周边人听这话不禁窃窃私语,总监这护短护得也太过分了。
陈渠清也看不下去,他刚来也受过小林的气,对此感同身受,他一个冲动上前道:“林总监,小林自己都说了,是两个人一起撞上的,您怎么只怪这位呢?”
林总监回头,看见是他,态度微微和缓,沉默片刻,回头问小林:“是吗?”
小林瘪着嘴不敢说话。
“啪”地一声,林强忽而照着小林的脸扇了一巴掌,“一天到晚尽给我惹事,滚回去!”
小林被打蒙了,陈渠清和周边几人也蒙了。
林强的视线再落回到李开宇身上:“你们双方都有错,但地上你还是要弄干净。”
那青年还保持礼貌,说话温声细语:“我会弄干净的,可是这份资料不能用了,请您为我开一份损毁证明,我好拿去补办。”
林强低头瞥了眼,却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了。
李开宇诧异,想追上去,被围观一人拉住:“他在气头上,不会答应你的,你现在别惹他。”
“可是……”李开宇为难,那这文件怎么办啊,“我看你们总监虽然脾气大,但人还是挺好的,那个人是他亲戚吧,他不也批评了么,这是正事,他应该会答应吧。”
“咳咳……”拉他的同事轻咳两声,笑而不语。
他们总监那是给陈渠清面子呢,小陈是吴少爷的联姻对象,部门里的人都给他面子。
但他给小陈面子,更给自己面子,已经让了一步,不会再让了。
李开宇从旁人的表情中看出此事难办,露出几分忧虑,叹着气捞起那几张文件。
刚要收起,文件被人拿了过去,抬头看是一位干练的女人。
周边人打招呼:“梁副总监。”
“嗯。”梁琳翻了翻文件,“林总监比较忙,顾不上这些事,我帮你出证明。”她是副总监,权限是够的。
“那太谢谢您了。”李开宇连忙道。
“不用客气。”梁琳又打量打量文件,忍不住点头,“这方案是你做的啊,很有想法啊,很棒。”
“多谢您称赞。”
“南山项目园,你们的总经理是王阳王总吧,哦,对了,听说江二少爷亲自来盯着了,说明很重视这个项目部,好好做。”她笑了笑,转身去出证明。
李开宇趁着这会儿,把地上的咖啡清理干净,拿到证明后,长舒了一口气,谢过梁琳,也回头向陈渠清点头致谢。
闹剧结束,工作开始。
休息间隙,部门小群里有人忍不住说:“这个叫什么宇的脾气可真好,他还真把地上给收拾了。”
“人长得也挺帅的。”
“喂喂,看到公司才更新的人员信息了没,人家是主管呀。”
“他居然没说,这么低调呀……”
这件事说大不大,李开宇回去也没说,但因为江源本身特别关注李开宇,所以在第二天还是知晓了此事。
他火冒三丈,冲到江峦办公室,要求把林强和他那个侄子开了。
而李开宇追进来,拼命拉住他,说一点小事不要紧,要这点肚量都没有还能做什么,又对江峦道:“我知道林总监脾气是大了点,但工作能力很强,公司不能因为我而失去一个得力的员工。”
然后连哄带拉把江源劝回去。
江峦一句话也没说,只看着两人冲进来,拉扯一番再冲出去,门口的于轻舟都愣了,向屋内示意要不要他做些什么。
江峦淡然摆摆手:不用,随他们去。
一晃又是小半个月。
这小半月,陈家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们的一条重要生意链忽然断了。
人家客户说,同样价格,江月集团做的质量比他们好得多,而且大公司更有保障。
“江月集团是不给我们这些小企业活路吗?”陈福急得团团转,“关键是,吴家就是因为这条生意链才同意跟我们联姻的啊。”
“问题是他们也不存在恶意竞争,江月集团确实一直有这方面的产业,只是……”陈母方莉叹道,“以前这产业主要在国外发展,最近他们把重心挪回国内了,对他们来说是动动手指的事儿,对我们就是翻天覆地,哎,不止生意的事儿了,那吴家……”
方莉顿了顿,又叹:“关于清清的事儿,你不是说问问吴家态度么,怎么说啊?”
“早就问过了,吴少爷没回应。”自陈渠清逃婚后,吴家除了当天打过一个电话,叮嘱他们不要声张出去,之后与他们没有任何联络。
陈福不敢隐瞒陈渠清身有重疾之事,主动跟吴少爷讲了,要是他不说,等吴家自己发现,可就是“灭顶之灾”。
这一点他一开始就想好了,假如吴家怪他们,他们就说,不是亲生的,已经清断绝关系了,如此彰显诚意,就算联姻不成,生意上的合作起码还能保住。
假如吴家还愿意结婚,那么,再把陈渠清叫回来,不是亲生的好歹也是养子,有吴家在,给江月集团造成的那千把万损失也不在话下,要是吴家把钱赔了,不信他不回来。
“要不你再问问,兴许他没看见呢?”方莉说。
陈福不太敢打电话,便去了一条消息。
这一回,对方倒是回复了,只字未提陈渠清,只道:“你们是得罪江家了么?”
“没有没有。”陈福一惊,看来生意链的事儿吴家已经注意到了,连忙解释,“我们跟江家没有任何瓜葛恩怨,这个……您应该也明白,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行了,知道了。”那边甩来一句话,再不回应,剩陈家夫妇二人相对叹气。
吴家不表明态度,只晾着他们,联姻的事不说,生意的事儿也不说。
他们急得团团转,却没有办法。
陈渠清的日子过得简单而充裕,工作做得不错,入职一个月顺利通过试用期,也终于拿到了人生第一份工资。
不算多,但至少是他自己赚的钱。
他记着承诺,第一件事是要请于轻舟吃饭,趁休息间隙他跟人发消息,想了想又道:“我想叫保安大哥也一起来,行吗?”
于轻舟微怔:“这个……”
“我欠他好大的人情,一直没机会偿还,如果你觉得不自在,那我就回头再请他。”
于轻舟心道那确实不自在,又想到上回他想请江总吃饭,对方没回应他直接走人了,莫名涌上一股心酸。
但人家请客,想请谁是自由,他回道:“没事,可以的。”
下班时刻,陈渠清就拉着于轻舟等在大楼前,左顾右盼,走来走去。
一直到员工们散得差不多了,于轻舟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找保安大哥啊,没见到人呀,他不在这个楼上班么,可是上回就在这儿碰到的啊,还是说今天没上班,上的是夜班?”
于轻舟:“……你没跟他提前约好啊?”
“我没他的联系方式,我以为他会在这里的。”
于轻舟:“……”
沉寂片刻,他道:“那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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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什么,首富是我哥(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