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乔瑛以为自己会在席赤城那里把两万块还完再走,没想到意外先上门了。
本来他正在和席赤城吃晚饭,晚饭是席赤城做的瘦肉粥,就放了一点盐。那天被王侃打了一拳后,他鼻子里可能是破了,虽然从外面看着没受伤,但接下来两天他总流鼻血,席赤城见了,就不让他吃味太重的东西,说影响伤口恢复。
突然有一个人敲门,敲得很粗暴,又急,像是来扫黄的条子。
乔瑛拿着棒球棍去开门,发现是季隋陈。
他觉得自己有很久没见过季隋陈了,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没几天,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季隋陈脸色很差,黑眼圈都快垂到眼角了,眼白布满血丝。他外套都没穿好,领口里露出没整理的蓝白条纹衬衫,像是病号服。
“怎么是你?”乔瑛把棒球棒放下。
季隋陈没回答,直接把乔瑛扯到怀里,扫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席赤城。
这样的季隋陈对乔瑛来说有点陌生,他见过季隋陈暴躁的一面,或者是睡着时安静的时刻,也与季隋陈开过玩笑,被季隋陈细心照顾过。
可是像这样低沉的季隋陈,他没见过。
席赤城认出了季隋陈,皱了皱眉:“是你?”
季隋陈没说话,从口袋里扔出一张卡。
“里面有三十万,人我带走了。”季隋陈说完,甚至没给乔瑛挣扎的余地,扛着他就下了楼,把他往车里一塞。
席赤城赶紧追上,结果刚到楼下就吃了一嘴车尾气。
乔瑛被扔上车,一看季隋陈坐上了驾驶座,吓得连开十几下车门。季隋陈却棋高一着,早就将车门给锁了。
“你这是干什么?有驾照吗你?”乔瑛要吓晕了,寻思自己剧情也没走完呢,季隋陈这是要干嘛?
季隋陈打了下方向盘,目视前方,眼神阴沉沉的。
“睡觉。”他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乔瑛:“所以你到底有没有驾照?”
季隋陈舔了舔嘴唇,一脚油门踩下,吓得乔瑛差点跳起来。他紧紧抓着安全带,动都不敢动,小心翼翼地问:“你小子磕啦?”
“哼。”季隋陈哼笑一声:“放心吧,死不了你。”
乔瑛不敢出声了,怕刺激到季隋陈。最后平安下车时,他吓得嘴唇都快白了,抚了抚胸口,心想,我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季隋陈停在酒店的门口,拽着乔瑛的手,按电梯上楼开门一气呵成。
乔瑛一见这是个大床房,意识到不对,挣开季隋陈的手:“你先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不会白白陪你睡觉。”
他本来以为季隋陈是跟以前一样,两人一人一块地方睡觉呢。那乔瑛是没怨言的,有人请自己睡觉还不好?
但是有人想和自己睡觉,问题就大了。
季隋陈指了指床:“睡。”
乔瑛啧了一声,没上床,往门上一靠:“你哑巴啦,话都不会说?我告诉你,你不把事情说明白了,我现在就走。”
季隋陈坐在床边,咬肌动了动,扭开头不说话。
乔瑛眨了眨眼:“你是不是……生病了?”
季隋陈揉了揉脸,长舒了口气:“没有,我这段时间都没睡觉,太累了。你放心,我看着你睡,别的什么都不做。”
乔瑛阅文无数,大致猜出了季隋陈是有什么睡眠障碍。问题是这也轮不到让他一个炮灰攻来解决啊,什么情况。
他转念一想,如果不找他,岂不是要去找望鹤昀?那更不行了,还是他忍一忍得了。
酒店里开了暖气,很暖和。季隋陈见乔瑛站在那不动,犹豫了下,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病号服。
乔瑛没想到季隋陈里面真的穿的是病号服,很是惊讶:“你怎么穿着这个,不会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吧?”
季隋陈靠着沙发,小臂搭在眼睛上。他比乔瑛记忆里更瘦了,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私下从来不吃饭,或者是正在节食准备出道。
“他把我送进去的。”季隋陈轻声说。
“谁?”
季隋陈顿了顿,问他:“你觉得我有病吗?”
乔瑛:“是有一点。”
季隋陈突然笑了,摆摆手:“你去睡吧。”
乔瑛躺上床,这床垫一躺就知道是高级货,很软,可是现在这个状态真的搞得他有点睡不着,他没忍住,翻身起来问:“所以是谁把你送进去的?”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季隋陈仍然搭着眼睛,只能看到他缓慢起伏的胸膛,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乔瑛的手机正在疯狂振动,他将手机调成静音,点开消息,发现消息全是席赤城发的。
席赤城甚至给他打了三十来个电话。
桥瞧乔:【我没事,放心吧,他是我朋友。】
谁能看穿我的坚强:【你吓死我了大哥,我以为你要被绑架了】
谁能看穿我的坚强:【什么时候回来?】
桥瞧乔:【不好说。】
谁能看穿我的坚强:【所以你俩去干嘛了?】
乔瑛停下打字,指甲抠了抠手机的背板。
他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出来让季隋陈看着自己睡觉而且自己还没睡着季隋陈反而先睡着了吧。
不对,他干嘛非得说啊。
他玩了会手机,又骚扰了一下方樟和望鹤昀。方樟估计又在玩游戏,没回消息。望鹤昀回消息比以前快很多了,应该是打字越来越熟练了。
望鹤昀给乔瑛发了一段视频,乔瑛点开看,就看见望鹤昀挠着大乔的下巴,哪怕是古早的马赛克像素都能看出手特好看。
乔瑛静音连着看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地关掉视频。
真可爱啊,小猫,下个世界他要是能活长一点,就养只猫好了。
季隋陈睡得很不安稳,大半夜的时候,乔瑛迷迷糊糊之中被吵醒了,发现季隋陈缩在沙发上哭。
乔瑛犹豫了下,拉开床头的阅读灯,走过去看了看季隋陈,发现季隋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眼睛,眼神很空洞。他的呼吸很均匀,才给了乔瑛他睡着了的错觉。
不对。乔瑛打开大灯,借着明亮的灯光把季隋陈的袖子拉了下来,果然在他手腕上看到一个粉色的手环,上面写了季隋陈的名字和床号,最下方是第五医院的logo。
第五医院是市里唯一一所精神病医院。
季隋陈没动,任由乔瑛在他身上摸索。
乔瑛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打了120。
季隋陈不是在装睡或者梦游,而是躯体化了。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乔瑛作为报警的人,再加上之前跟季隋陈共处一室,哪怕他再三推辞,还是理所应当地被带了过去。
“你是他的朋友还是家人?”医生叹了口气:“这么几天了,都没有人来探望过他估计是因为这个他才逃跑的。”
季隋陈已经用了药,在病床上睡着了。乔瑛对医生笑了笑:“我是他同学。”
“这样啊。”医生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转身走了。
乔瑛走到季隋陈面前,心想,妈呀,原来真正的精神病在这里。
季隋陈忽然睁开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没有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乔瑛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放在床头。
“我在家里跟我爸妈吵了一架,说要和鹤昀结婚。”季隋陈突然开口。
“我在家里大闹了一顿,没想到周末望鹤昀正好回家了,可能是听见了我们家的动静……我以为他是来帮我的。”季隋陈没有笑,他或许是想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明明我是想帮他的啊。我爸妈以前舍不得把我送到医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乔瑛没想到季隋陈一上来就聊这么劲爆的话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他:“你喝水吗?
季隋陈笑了下,这次是真的笑了,连眼睛都弯了:“谢谢你。”
乔瑛点点头,帮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那我就走了啊。”
“你也觉得我有病吗?”季隋陈突如其来地问道。
“这不是觉不觉得的问题吧。”乔瑛说:“你就是有病啊,这很正常。没有心理疾病的人才是少数。人嘛,生点病不奇怪。”
他走回去,摸了摸季隋陈的额头:“你只是病了而已,总会好的。”
“那你每天都来看我。”季隋陈说。
乔瑛看着季隋陈那黑眼圈,终究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午休的时候行不?”
季隋陈应了声。
“所以你这家伙果然没有驾照,是吧。”乔瑛弹了下他的额头,撇撇嘴,庆幸这不是现实世界,要不他第一个报警把季隋陈抓起来。
季隋陈乐了:“我有国外的。”
万恶的特权阶级。乔瑛跟他挥挥手,打算回席赤城那儿。
最终他还是没回成。
刚走到半路,他接到了望家的电话,告诉他望鹤昀出事了。
有人半夜潜入了望鹤昀的宿舍,虽然被舍友和安保及时发现并驱逐,望鹤昀没有受伤,但是过度的惊吓导致望鹤昀当场晕倒,脑袋磕到了柜子,到现在还没醒。
我靠,乔瑛下意识地怀疑是乔润芳,后来想想乔润芳应该没有那种好身手。不过舍友这个词让他打起了警惕——不会是顾屿铭吧。
差点……忘了更新……
btw无证驾驶是绝对绝对不可以的哦……作者本人是非常不支持现实生活中的任何不安全驾驶行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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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谁能看穿我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