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林析看清蜷缩在地上的小人,瞳孔紧缩,声音寒凉。
在场的孩子们都脸色发白,一哄而散,只有一个眼熟一点的孩子留在原地。
“林析哥。”他嗫嗦喊着。
林析没空搭理这个小孩,蹲下来扶起小地上孩,眉间满是担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小孩慢吞吞看了他一眼,瑟缩着向林析怀里躲,对着林析露出堪称乖巧的笑。
林析原本就怜惜的心更加酸涩。
弯下腰把小孩抱起来,替他拍掉身上灰尘,柔声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可以和哥哥说说吗?哥哥替你主持公道。”
小孩怯生生露出一只眼,沉默许久,又把脸埋进林析肩窝。
“好,我们不说,我问问他。”林析看向那个唯一留在这里的小孩,好像是郑奶奶家的小孙子赵甲。
“我不知道事情经过,所以可以麻烦你告诉我吗?”林析给了小孩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赵甲没了刚刚嚣张的样子,看着小孩被温柔抱在怀里的样子,心中的嫉妒与委屈愈发浓重,再也忍不住控诉道:“我们见他一个人很孤单,本来是想和他一起玩的!但是他不和我们一起玩算了,他还推了小意!”
赵甲便抹着泪,偷瞄林析脸色。
“你推了小意?”林析低下头问。
小孩还不说话,只是摇头,又指了指地上。
一只死去的蜈蚣。
林析了然:“你看见小意旁边有蜈蚣,所以才推她一下?”
小孩点头。
这一切都明了了。
赵甲也不知道是这个原因,涨红了脸。但是牧野被他们质问的时候一声不吭,蜈蚣又被他挡在身后,谁知道他帮了小意呢?
但是犯错了就是犯错了,赵甲主动认错:“对不起,牧野,我错怪你了。”
林析见赵甲认错态度良好,也不再教育他,而是看向怀中小孩,低声安慰:“你做的很好,但是下次要开口告诉别人,要不然他们也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牧野紧紧埋在林析脖颈处,姿态放松,这个人身上有种让他舒服的味道。
林析掂掂怀中小孩,对赵甲道:“你先回家,我送他回家后就去你家。”
“林析哥--”
赵甲面色惨白,话语间带着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不告诉我妈?”
林析毫无波澜地看了赵甲一眼,道:“刚刚那事我不会告诉你妈妈,我只是去你家辅导作业,再顺便问一些事,放心吧,不会告状的。”
“真的?”赵甲不放心确认。
“你再不走我就不能保证刚刚说的话算数了。”林析话音未落赵甲已经窜出去老远。
林析好笑的摇摇头。
小孩趴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林析环顾一圈,附近没有人家,打定主意,道:“你住在哪里?哥哥送你回家。”
牧野原本放松的姿态瞬间紧绷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挣扎着就要下来。
“你做什么?不要乱动。”林析手忙脚乱搂住人。
“放我下来。”
声音干涩别扭,林析一挑眉,这里没有别人,出声的就只有怀里这小孩了。
“可以。”
谁知这小孩落地后撒腿就跑,林析看着他一瘸一瘸的样子,硬是追不上他。
不一会儿小孩的身影就不见了。
“这孩子--”
林析双手撑膝,喘着气,既然还能跑就说明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索性不再追,转身去赵甲家。
他没注意到,不远处一颗大树后边,小孩探头探脑,正是跑的没影的牧野。
“哥哥--”牧野低头嗅着小手,上边似乎还沾着好闻的香味。
赵甲家已经吃完饭了,赵甲妈正在客厅看电视,看见林析来了十分高兴,拿出冰箱里冻着的可乐,难得对自家儿子一通夸赞:
“臭小子这次回家后直接写作业,我不信他会这么自觉。”赵甲妈敲两下卧室门,就直接推门进去,“问了之后他告诉我回家路上碰着你了,你让他回家好好写作业。”
赵甲趴在书桌上,对着一道数学题苦思冥想,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似乎沉浸在作业中不可自拔。
“辛苦小林老师了。”赵甲妈将人送进屋,看了眼自家臭小子,关门出去。
“没事。”
林析把还冒着凉气的可乐放在桌子上,拿起赵甲摆在一边的试卷,大致了解后便开始讲。
中途休息时林析见赵甲直冒热汗,便将可乐推过去,“降降温。”
“不用不用。”赵甲连连摆手,但还是不受控制地瞟向可乐。
“喝吧,我没喝过。而且我不喜欢喝可乐。”
林析确实不喜欢喝可乐,像这种甜度高,添加剂多的东西在他这个学化学的看来,简直是散发着黑气的毒酒。
赵甲见林析态度坚决,一脸抵触,就不再推辞,拿起来自己喝了。
这里地处山区,离山下小镇也有几十里山路,山上什么都没有,平时孩子们的零嘴还都是在外打工的父母带回来的,或者十天半个月下山一次带回来的。像这种零食饮料都不怎么吃过。
林析每次来喝的可乐都是赵甲妈专门托人从山下带的,用来招待林析。
所以赵甲才会对着一瓶小小的可乐心动。
凉饮几口下肚,半大少年打了一个响亮的气嗝,打完后不好意思地看着林析,但是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林析装作好奇问道:“今天下午那个叫牧野的小孩怎么回事?他一直不合群吗?”
赵甲现在已经将林析单方面认作大哥了。
林析给他辅导作业,也信守承诺不告状,还给他喝可乐,现在在赵甲心中林析就是他的亲大哥,亲大哥问话怎么会有隐瞒之说,自然是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于是林析知道了那个小孩的大致情况,想着明天有时间看能不能再细致了解一下。
辅导完作业后林析打着手电筒,走在漆黑的山间小路上。
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一个奇怪的影子。
看着像一个人影,但是又超出人类该有的体积,背部隆起,正缓缓向林析这边移动。
林析下意识呼吸放慢,脚步放轻。
就在不到五米的距离时,林析和那个东西对上视线,他才发现是一位背着一大捆柴的妇女。
她整个背弯成令人心惊的90°,单薄背部稳稳放着柴火,一步步向前移动。
林析一瞬间心里一酸,上前询问:“大娘,我来帮你吧?”
那妇女却像是见到什么豺狼虎豹一般,在他接近时一个劲向前跑,还时不时回头向后看,在看到林析打着手电筒追在她后边时,疲惫眼睛里露出惊恐。
“大娘,别跑啊。”林析气喘吁吁,手电筒却一直稳稳照在前方女人脚下。
“我-我没恶意,呼--这么晚了,当心脚下,呼--”
女人却像是听不见他说话般,蒙着头向前跑。
在一坐破旧的小院出现在眼前,女人一把将柴火扔进院子,举起劈柴用的斧子,浑身紧绷。
“不是--”林析撑住膝盖,看见月光下的一抹银色,慌忙举起手向后退,安抚道:“我没恶意,你放下斧子,放松,放松。”
漆黑屋里亮起一盏灯,小孩听见外面动静赤着脚就跑出来,被女人一把护在身后,露出来的眼睛里满是戒备。
“牧野?!”
林析看清人后,满是惊喜,但是看到女人更加戒备的神色后,便没有了套近乎的想法。
看了一眼小孩后就举着手电筒走了。
直到看不清光亮,哆哆嗦嗦把院门锁上时,女人才泄气一般丢掉斧子,把小孩拉进怀里流泪。
牧野呆呆伏在母亲怀里,他也没想到这个漂亮哥哥怎么会跟到这里,而且让母亲那么害怕。
牧野想到下午那人解救关心他时的样子,还是拉了拉母亲衣袖,将下午的事告诉母亲。
“啪!”
一记响亮耳光扇在小孩脸上,白皙脸蛋瞬间肿起来,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牧野一动不动,看着突然暴怒的母亲,神色平静。
林析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由失笑,想起自己下午追着小孩跑,结果晚上又追着人家妈妈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什么“大娘,别跑啊。”,什么鬼,难怪被人家当成坏人。
看来明天一早要去给人家道歉,林析想起赵甲说的话还有他们家的情况,神色凝重。
不知不觉已经走回小院,却在门口和五人面面相觑。
“你们?”
林析看着眼前抱着被子的大家,很明显被大家的行为弄懵了,他就出去一会,怎么大家都被扫地出门了?
席极叹了一口气,把被子放进地上帐篷里,肩负起向林析解释的重任。
“所以你们害怕明天晚上下雨,就提前预存住宿费,准备拿今晚睡在外面换后天睡在屋里?!”林析没想到原因是这个。
“对。”席极神色悲痛,“我们目前赚得钱只够一天的住宿。”
林析扶额,看着旁边一直向人多亮堂地方凑的怕鬼的施宿,也接受了这个选择。
“没事。”大概是林析神色太过沮丧,席极大力安慰:“至少节目组没有真的让我们露宿田野,还贴心地准备了帐篷呢。”
“我没事。”林析他在哪里都可以住。
这边在沈惊缺的帮助下,三顶帐篷在夜风中昂然挺立。
“席-席哥,我们快进去吧。”施宿望着黑黝黝帐篷和树林,耳边是尖锐呼啸山风,腿软地抱住席极。
“你平时都没有出去野宿过吗?胆子这么小?”席极看着这人一副怕的不行的模样,嘲笑着。
施宿闻言瞪了席极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反驳道:“这不一样,那是在公园!人多!现在我们是真的在深山老林!说不定还真的会有那什么--”
说着说着施宿自己都更害怕了,一直催着席极进帐篷。
“我们先去睡了,晚安。”席极拗不过施宿,向林析告别。
“晚安。”
冉溪和慕容教授早就睡着了,现在外面只剩下林析和沈惊缺。
“你的被子我帮你抱过来了。”沈惊缺靠在帐篷上。
“谢谢。”奔波一天身体早已疲惫,林析放松下来,顿时困意阵阵,洗漱之后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我们不管!房子是我们的!我们说了算,怎么能让小林老师睡在外面呢?太不像话了!”
林析揉着眼睛掀开帐篷,顶着鸡窝头,和外面的乡亲们大眼瞪小眼。
被误会成坏人的小林,哈哈哈。
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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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