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成了美强惨妖帝 第14章 古琴女 （14）

“江鹤风，好的很，你可真是你师傅的好徒儿啊，亲手弑师的好徒儿。”乌墨先后被泠泠和江鹤风所伤，蛇瞳中凶性大化，黑色的庞大蛇尾自身下显得极为狰狞，可他的面庞上却充满讥诮之意。

江鹤风的脸色瞬间苍白，显然乌墨的话切中了江鹤峰内心最痛处，一手抚养他长大的师傅在他面前死去，他却无能为力，就如同被逐出师门的那一天，亲眼看着师傅被乌墨所控制，眼睁睁地看着这条毒蛇顶着师傅的身体，干尽生灵涂炭，残害生灵之事。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的这这条寡廉贤耻的毒蛇。

冰冷的寒意蔓延四肢百骸，江鹤风心中斥满狂暴杀意，这股狂暴杀意越是上涌，反而令他平静下来，冷冷看向乌墨，道：“你不必激我，今日我与你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紫竹海。”

“小江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平静过了头。”见到江鹤风冲上去后，宁桑急忙恢复人形，但她没有贸然冲上去，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树妖，并不懂得人间事，宁桑却有种天生的直觉，此时插手未必是江鹤风想要的。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倔强的少年有自己的骄傲。

紧紧盯着半空中打斗的两人，只见一枚画着无数古怪纹路的黑符，轻飘飘落在江鹤风的黑鞭之上，黑符如有灵性，瞬间如水化开，融化在黑鞭上。

江鹤风执鞭，冲了上去。

黑蟒巨大蛇尾，猛然甩动，向江鹤风袭来。

鞭影漫天，蟒声如沸。

宁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忽然听到泠泠开口，“你说他们两个谁能赢？”

宁桑回头，看了泠泠一眼，有些意外。

原以为经历巨大打击，泠泠必定十分低沉，不曾想泠泠面上十分平静，见她看过来，还对她抱以轻轻一笑。

“这，一时不好说。”盯着进入白热化的战势，宁桑皱着眉头，沉吟道。

虽然现在极其厌恶乌墨，希望江鹤风能堂堂正正打败他，但同时宁桑也知道，乌墨实力本就不低，又在云虚观的百妖池里吸收了不少妖力，江鹤风虽然天赋卓绝，但毕竟太过年轻。

“乌墨一定会败的！”看出宁桑踌躇之意，泠泠忽然道，她的嗓音清柔，却带着某种不容质疑的坚定。

说完，她弯起唇角，那一抹绽放的笑意，如同小狐狸捉弄人后，显得既得意又俏皮。

宁桑没想太多，看向半空中的战势，随口应了两句。

泠泠见宁桑看得出神，摇了摇宁桑的手，有种撒娇的意味，道：“桑桑，你可以帮我最后一个忙吗？”

“当然啦。”宁桑视线定在不断后退的江鹤风身上，扭头看向泠泠，自然接口道：“什么忙呀，泠——”

没说完的话，卡在嘴边。

看向泠泠面孔的刹那，宁桑清晰地看到泠泠如瀑黑发里的白发，还有，淡褐色的圆斑不知何时爬上泠泠光洁的皮肤，紧致的皮肤开始往下耷拉。

宁桑被吓得快要晕过去了，泠泠的模样，如同是瞬间老去好几十岁。

“泠泠你做了什么？你快停下来啊。”宁桑用力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有人会瞬间老的这么快的？

便是普通人类也有百年寿命，何况泠泠是天生灵物，又生出了灵识，随随便便也该享千年寿命，怎么会……

宁桑抓起泠泠的手，想给她输送些灵力，让她老去的速度停下来。

泠泠白皙的纤手变得苍老枯槁，她反摁住宁桑的手，又轻轻摸了摸宁桑的脸，轻笑道：“别浪费灵气啦，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好吗？”

宁桑用力点头。

“我要你答应我，乌墨死后，你要取他的血，去救蔡公子。”泠泠轻声叹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自此之后，焦尾琴与蔡羽，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泠泠说着话，她的容貌老得更快。

几乎是瞬间，如花的少女，变成一个头发花白，容貌苍老的老妇人模样。

“泠泠——”与此同时天空之上，原本游刃有余的乌墨，蛇身猛然抽搐，仰天痛啸，仿佛痛苦到了极致，嘶吼道：“为何，你要这样对我？”

站在乌墨前方的江鹤风清晰地看到，胸口先前被泠泠所插入的那一根已没入心脏的心弦，自乌墨胸口而出，砰然引爆，发出巨大声波。

“轰”地一声，巨大黑蟒受去控制，从半空上垂直掉下来。

看着乌墨的败势，宁桑心头一颤，终于明白泠泠到底做了什么。

那根插入乌墨心脏的心弦，灌注的是泠泠全部的灵气与生机。

“傻泠泠，你何苦如此？”看着泠泠苍老的模样，宁桑心脏阵阵发紧，她早该想到并阻止泠泠的，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泠泠维持自身身体运转的灵力都已经全数抽空。

躺在她怀里的泠泠，唇边是虚弱的笑容，道：“既然这一切从我开始，也应该由我来结束，我很高兴，我做到了。”她的视线开始涣散，声音低低的，“只是，我好想好想，再见到他。”

“泠泠，你坚持住，我都带你找他。”宁桑抓着泠泠的手，想要给她输送灵气，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还是想见蔡羽，也不知道蔡羽现在在哪儿，可是即使如此，她也想帮泠泠完成愿望。

可是，越是输送灵气，宁桑越是无力。

泠泠本是天地灵物，焦尾琴。

可此时，宁桑却分明感觉到，泠泠身体如同一个巨大漏斗，无论多少的灵气输进去，都会瞬间被漏掉，她的身体里储存不了任何灵气，更无法转化为妖力。

在宁桑面前的，仿佛只是平凡的草木石块。

泠泠声音越来低，道：“别难过，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多少生灵连灵智都没有开，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宁桑难过得摇了摇头，道：“不够，你本来能活上千年，是我害了你。”就算是被封印一千多年，泠泠至少好好活着，可现在宁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生机一点一点地消逝，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眼泪，终于忍不住淌下来。

透过泪意朦胧的双眼，宁桑隐约看到黑蟒化作一条小小黑蛇，逃窜而去，灵活的黑鞭紧随而至，小黑蛇却飞快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宁桑急得大喊道，“小江，你快来看泠泠，泠泠快要支持不住了。”

江鹤风赶到两人身边，轻声叹息道：“琴女琴体被毁，又失去了最后一根琴弦，现在连身体的所有灵力也被抽干，我也没有任何法子可想了。”江鹤风看着气若游丝的泠泠，道：“琴女，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泠泠虚弱得连说话都费力，努力睁大眼，看向虚空中，“主人，主人，我……好像见到了主人。

“是……做梦吗？我……第一次见到……主人，主人也是……这样走来，好大好大的火里……，主人把我……抱在怀里，好温暖……。”

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宁桑仿佛看见那个清丽妩媚的少女泠泠，笑着跑来，喊着主人，从此踏进滚滚红尘，无怨亦无悔。

“她要去了。”江鹤风站起身来，沉重地摇了摇头。

随着江鹤风起身的动作，怀里的画卷在他不经意间滑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宁桑哀伤地看着泠泠，忽然听到一道如玉石鸣的男声，不悦道：“谁说泠泠要去了？”

不远处，容貌俊朗的青衫男子悄然出现，宁桑被来人吓了一跳，蔡羽不是跑了吗？而且此时的蔡羽好像有些奇怪，尤其是他的眼神，沉静而悠远，仿佛在这山中已独自度过悠久岁月。

可他的目光落在泠泠身上时，却充满深深怜惜与珍爱。

“蔡羽你，你……”宁桑愕然之下，又猛地反应过来，“不对，你不是蔡羽，你到底是谁？”

宁桑搂紧泠泠，有些精怪喜欢幻化成别人模样，骗取别人信任，达到吸食灵气或者别的目的，难道是听到泠泠方才话语，前来滋事的精怪吗？

想到此处，宁桑越发警惕起来。

相比宁桑的警惕，在见到来人的那刻，江鹤风脸上的神情由呆滞变成敬畏，语气稍有一丝不确定，犹疑道：“师祖？”

听到江鹤风的称呼，青衫男子唇角微微一笑，这一笑冲淡了他身上那股悠远疏离之感。点头道：“比起你那个沉闷的师傅，还是你小子合我的胃口。”

师祖？

难道他是蔡馥？

宁桑愕然地盯着他走过来，忽然觉得他虽然容貌如蔡羽一般无二，可眉眼之间却带着三分落拓不羁之感，如同山野间随性而过的清风，宁桑从来没在蔡羽身上感觉到过这种气质。

越过江鹤风面前，蔡馥对宁桑点了点头，宁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开手的瞬间，泠泠落入蔡馥的怀抱。

“泠泠，怎么总是这般的傻？”揽着老去的泠泠，蔡馥的嗓音透着无尽温柔。

“主人，我终于……等到……你了。”靠在他的怀里，泠泠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蔡馥高大的身形将泠泠完全笼罩，修长的手掌覆住泠泠的手，宁桑惊讶地发现，以泠泠为中心，四面八方的灵气开始向着泠泠聚拢，往她的身体里灌去。

江鹤风上前一步，疑惑道：“师祖，您不是已经死……”像是觉得这个词不太合适，他换了种说法，又道：“您不是已经飞升了吗？”

视线流连在泠泠面孔上的蔡馥，倏尔看向江鹤风与宁桑两人，“你说得没错，我早就不属于这个人世间，从前，我是人，泠泠是灵。”

他低下头去，温柔凝望着泠泠，“现在你是灵，我也是灵。”

泠泠躺在他的臂弯之中，神色眷念回望着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

蔡馥与泠泠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宁桑盯着两人，知道泠泠性命得保，心中大石终于落下，现在反而充满了庆幸。

尤其是见到蔡馥看泠泠的眼神后，宁桑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两人天生就该这样相依相偎，不是容貌上的匹配，而是两个相互吸引的灵魂终于相见。

半响后，蔡馥看向江鹤风，唤道，“你过来。”

江鹤风上前一步，恭敬道：“师祖有何吩咐，弟子必定尽心尽力。”

“吩咐就谈不上，有两件事情，你务必要替我办好。第一，乌墨的事情到此为止，你取了他的血，救下蔡羽。”

江鹤风诧异望向蔡馥。

迎上江鹤风的视线，蔡馥勾唇一笑，戏谑道：“你该不会以为，你将乌墨化成了小蛇，装进乾坤袋的事情，我没有发现吧？”

江鹤风也笑起来，“您跟师傅真的很不一样。”

蔡馥手上动作未停，引导灵气聚拢在泠泠身上，含笑道：“那你猜，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宁桑看了眼江鹤风，又看了眼蔡馥，暗暗猜测着蔡馥所说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