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成的魔王大人 第3章 野心

面对伊雅事后问责。

莉莉安娜对此不算意外，指尖相抵难得在她面前露出普通女孩的扭捏神情，对上伊雅不为所动的目光这才小声念叨句不知什么。

抬手搂住神使的腰部将脑袋埋进去，低声喃喃道，“因为我不希望伊雅成为神殿的人。”

“嗯？”伊雅微微挑眉，玩着手中茶杯，象征性扯了扯嘴角，“这算你坏我名声的合理借口吗？”

莉莉安娜非但不惧，反而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嘴角微弯，嗓音清脆地开口道，“因为，好浓的血腥味哦。”

一点都不像当时从天而降抬手救她于水火间的神使大人。

那么温柔的人，柔和的目光，一点都不像外人传闻中的那位杀神。

莉莉安娜不是没观察过对方，她知道伊雅每次都会提前沐浴洗净身上的血腥气再回来，她知道伊雅夜间也会被梦魇所困，她知道伊雅每次收到神殿的传谕都会下意识皱眉。她的小心思比伊雅想象的要多，她不清楚伊雅的过往，也不知晓对方日常正在经历着什么，她只知道在外人面前无往不利的神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高在上。

也会低下头颅被她揽住脖颈，静静地注视着她，有时候莉莉安娜会抑制不住内心的臆想，想要采撷这个月亮，想成为这人眼底的唯一。

更想为这个人做些什么。

女神想象中的温情日常，想象中的母慈女孝，从未都没有出现，不过幸运的是，事情正在朝她预想的轨道发展。

优雅端庄的女神金发披散，她蹲下身随意拨弄着溪水，也没看伊雅，只是说：“那孩子看起来无忧无虑，似乎没什么野心呢。”

“伊雅，你是否过分纵容了呢？”

女神的语气稀疏平常，听不出责怪的意味，但伊雅很熟悉，知道这是女神警告她的前兆。

“那我该怎么做呢？”伊雅虚心求教。

女神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身让水流从她的指尖淌过。

伊雅心下一动，上前捧起女神脑后长发，用十指轻柔捋顺，拢成一束，又取出精致的缎带系好，使得那头亮眼的金发不再受泥土沾污。

女神回头看她，说：“那就让她的野心变成你不就好了，你会按我说的做吗？伊雅。我最懂事的孩子。”

也是我最听话的狗。

她捧住伊雅的脸，用冰冷指尖轻轻描摹少女的轮廓，琥珀蜜色瞳孔中倒映出少女神使清丽干净的脸庞，眼底笑意愈浓，仿佛在欣赏什么令人愉悦的美丽物件。

毕竟伊雅是她一手培育的信徒。

“我知道了，女神大人。”伊雅没有笑，她习惯了女神的招数，偏过头去从她手中脱离，恭敬退开半步。

女神从岸边起身，轻轻掸去裙摆的尘埃，抬眼问，“你忍心吗？”

“没有什么不忍心的，女神大人。我有我想要的，为此可以不惜代价。”

玩弄一个单纯孩子的真心，听起来真是足够人渣的行为。可伊雅不觉得这有什么，莉莉安娜失去的只是心，只是会掉些微不足道的眼泪，而她向天平那端献上的只会更多。

她的过去、所谓的荣耀和权势、还有那点为数不多身为人的恻隐之心。

伊雅为达成目的不折手段，并不考虑自己所给的是否是别人想要的，所以她所说的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利己的本能，女神对这种人类的本能无比熟悉，她手中拥有伊雅想要的东西，这将化作束缚对方的牵引绳，所以她才会从异界选择这个人类女孩成为自己的神使。

而伊雅选择莉莉安娜约莫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只是她低估了莉莉安娜的野心。

伊雅推门回到家中时，炙热的火焰，一轮轮如圆月般的黑色火舌舔舐过屋内每一处，将一切撕毁、焚烧殆尽，黑火像蛇一样想要缭绕上伊雅的裙摆，却被法杖设下的屏障阻挡，她皱着眉，一步步向前，走向那个蜷缩在角落怀抱自己痛苦落泪的少女。

在对方痛苦哀伤的泪眼中，伊雅轻轻拥住少女，任由黑雾缭绕上面庞，在光洁面上划出一道道细碎血珠。

“不要怕，我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碰那本**。”莉莉安娜双手抖动得厉害，丝毫不敢去触碰伊雅，手上的黑色浓雾有着腐蚀万物的能力，她眼睁睁看着雾气冲撞伊雅的魔法结界。而伊雅毫不顾忌地抱住她，少女眼泪“啪嗒啪嗒”往下坠，砸落在地面留下深色的印记。

眼眶红透了，在黑魔法随伊雅手中神力净化消逝的瞬间，莉莉安娜掉着眼泪，双手颤动地捧住伊雅脸，用指腹一点点擦拭过被划出血痕的边缘。

伊雅不语，只是轻拍女孩的后背，在无人看见处眼底有暗光一闪而过。

只要伊雅不说，没人知道那本**实际是她故意摆放在显眼位置，再特意与莉莉安娜强调‘不可触碰’。

毕竟莉莉安娜从来算不上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她眼底的**是能够被窥见的，伊雅深知，并利用了这点。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莉莉安娜。”伊雅将人拥入自己怀中，声音轻柔地安抚着不安的少女，她说，“你是我的孩子，我会护佑你。”

然而，全是谎言，毫无真心。

“你对她看起来了如指掌。”

“你觉得呢？”伊雅正在翻看一本黑魔法典籍，等书翻至尾页这才漫不经心回答，“相处这么多年，如果我对她还不够了解。那我每日同她在一起真的只是善心大发吗？”

早个一百多年伊雅或许还能有点善心，可经历过这么多年的厮杀搏斗，她有时候其实也不太分得清到底谁是善谁是恶。更来不及去考究那些问题，因为女神的下个指令总比她思考来得快。

黑魔法对莉莉安娜青睐有加。

就像伊雅受到光明神力眷顾那般，莉莉安娜也被黑魔法所钟情，虽然她极力想要摆脱那份不适合的魔力，但是渐渐，发现自己开始能够控制黑魔法，那些失控的情况也不再出现。

莉莉安娜明面上依旧是那个乖巧听话的人类女孩，背地里却在偷偷修习着让人畏惧的黑魔法，黑魔法选择她，而她亦是。

躲在暗处窥视着的二人，将一切尽收眼底，伊雅扯了扯嘴角。

带了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笑意，就连语调都不自觉上扬稍许，“就说我的眼光不错吧，你看她在黑暗魔法上造诣之高，恐怕前任魔王都比不上。”

同事对伊雅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不要脸行为表示无语，当初是谁早早给人立好坟墓，说着要是不小心养死了，两人就一块躺进去，余生在此颐养天年。

日子照旧，按部就班进行一切，伊雅归家的时间越来越不稳定，有时候是清晨第一缕春光照进来时，有时候又是寒冬的深夜，万籁俱寂，她会轻轻推开门，然后为莉莉安娜掖上毯子。

如果不是修习魔法，恐怕都不会感觉到的力道。

少女毛毯下手指暗暗握紧，抑制住想要拉住对方的冲动。

莉莉安娜感到阵阵焦躁，但她不知道在急什么，只有修习的黑魔法一日日精进，才能为她带来稍许安心。

直到那天难得的休假，莉莉安娜为伊雅泡着新采回来洋甘菊花茶，她人正坐在躺椅上悠然假寐，门口风铃声作响。

同事亲自为她带来神殿的传谕。

伊雅淡淡听着，完后掀开眼皮不咸不淡地回道，“她是这么说的吗？让我自己领军讨伐魔王啊，可真重托在身。”

“这，是女神最后的委托了。”

同事照旧传话，目光隐隐扫过伊雅的身后，又很快收回，像是什么都没看见那般。

第二日，伊雅开始收拾行头，准备出发，她没有带上很多东西，就像是平常执行任务一般，只是那些用得最惯的武器都被她翻出来擦拭一番，最后挑选了尘封已久的大魔杖。

莉莉安娜静静站在门边，看她做这一切，下唇被她咬得泛白。

最后在伊雅整装待发，要从她身边越过时，终究还是没忍住拉住对方的手，带着颤音道：“不要去。”

“求你，伊雅。”

少女的声音带上了祈求的哭腔。

莉莉安娜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厮杀，但她太熟悉，太清楚在皇城平民中口耳相传的魔王有多么可怖，不知存活多少年的，强大的魔力，以及战无不胜的魔族军团。

“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了！伊雅。”

莉莉安娜再次哀求道。

“我的黑魔法已经很成熟了。”

伊雅沉默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一丝荒唐和抵抗都没有，就好像她知道对方根本阻拦不住自己那般，莉莉安娜也意识到这点。

她跪坐在地上，死死攥住伊雅的衣袍下摆，拽得指尖都要发白，却怎么都不愿意松手，眼泪更是一滴一滴从眼中落下。

多陪陪她，不要选择神殿，不要选择光明女神。

“不要走，求求你，伊雅不要去，我们一起逃走吧。”少女低声哀求，她知道伊雅是女神忠贞不二的信徒，她只是……

她只是期待对方心里能对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哪怕是一秒的心软。

伊雅回过头，蹲下身子平视少女，目光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就在莉莉安娜以为她答应时，却残忍地开口了。

她说：“莉莉安娜你算什么？你算我的谁？凭什么要求我留下来？”

伊雅边笑着，边用残忍的话语化作尖刀捅进女孩心口。

“只要完成这个任务，我就不再是神使了。”

受万人膜拜，金钱、名利、声誉、权力，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的从始至终不过是健康和自由，女神给予她前者，为此她愿做刀刃，而后者她会自己争取，哪怕是不择手段。

伊雅向来会说些残忍的话，无论是在行刑前用恶言击溃人心，将叛徒拽进绝望深渊，对自己所做罪行供认不韪。

又或是多年身处病床前，用尖锐的话语刺痛亲人，逼迫他们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和金钱。

伊雅按住她的手，一根一根把她僵硬的手指掰开，任由少女无措抬眼看着，眼里泪水滚烫掉落。

她最终还是把莉莉安娜留在原地。

最后一个任务是假的，莉莉安娜才是她最后一个任务。

而这一切都是女神的授意。

＊

伊雅没想到间隔数十年同对方见面竟是这种情形，更没想到的是，小时候因认知错误不小心爬上她床的女孩，如今长大后会变本加厉地夜袭。

本应在床上熟睡的伊雅感觉到一股熟悉气息贴近。

柔若无骨的双手缠上她的背部，搂住她的腰，不是多么重的力道，尚且在伊雅能够忍受的范围，她闭着眼继续装睡。

但是逐渐她像是不满足于此，膝盖卡在她的双腿之间，枕着她的肩膀，而且不仅如此，眼角还淌下了泪水。

伊雅的睡衣领子很宽松，在少女鼻息嗡动间，察觉到一点点湿意弥漫，沾湿她的衣服领口。

莉莉安娜总是这样，伊雅只见过一次她崩溃大哭的样子，那便是捧着她尸骨的时候，其余时间她总是无声地流泪，小声地啜泣。

好像很害怕惊扰她那般。

伊雅正纠结自己要不要睁眼提醒对方，或是拍拍对方的脊背，安抚对方的情绪，却听见后面传来少女低沉的呓语。

“把你绑走好不好？”

那只原本搂住她腰的手松开，按上伊雅的膝盖，接着说。

“或者打断腿，这样你就不会再离开我了。”

“……”

原本还在装睡的伊雅现在更不知该不该睁眼，这人该不会真的想打断她的腿吧？

关于屑这种事情属于一脉相承（。）

每个人的爱好如下：

女神：养狗

伊雅：自由

莉莉安娜：伊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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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野心